第5章 燕行的挑衅

药是药膏状的,杀手少年从一个黑色罐子里挖出些许抹在她的眼睛上。她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只剩下一片惨败的灰白,透着主人的惶然无措。

“很痛吗?”他觉得这种药膏带有刺激性,即使单单抹在手上也有些疼痛。

宁波含摇了摇头,“没有感觉,是不是会痛了就能治好了?”

“可能吧。”杀手少年也知道这是假话,因为燕堂主已经说过少主的眼睛是好不了了,往后都由他来照顾她的起居。何况当初那配药的医师也被杀了,这药到底有没有用谁知道呢?

他继续用食指摩挲她的眼眶,把药膏抹匀,凑得这样近,他也就看到少女毫无瑕疵的脸颊,光滑到看不见一根汗毛,鼻尖像是玉做的。

他一搓那皮肤,就泛红了。这可算是水做的了,他们杀手里的那些孩子都是皮糙肉厚,没有这样娇贵。

天气有点冷。

宁波含呵了一口气,冒着白烟。山上气候冷,他们专挑这山林小路走才能更快地逃出赤焰府的地界,还有两日路程就能赶到江南,在哪里就没有赤焰府的爪牙。

“你是不是觉得,比起其他少主我很没用?”她从马车上走下来,身上披了一件狐裘斗篷,雪白的狐狸毛围着她一张巴掌大的脸,越发孱弱了。

她看不见,少年也只能用一根竹杖牵着她走路。

要是有石头泥坑,他就得背着她过去了。

这段路太窄,马车过不去,所有人都只好徒步前行。少年正背着宁波含跨过一个大水坑,也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等跨过去站稳了,他才疑惑地问她:“可是我是刑堂的人,我为什么要给其他少主效忠?”

他是不会为其他人效忠的,但也不意味着他效忠宁波含,因为他本身立场上站在刑堂的。假如燕行要杀宁波含,他也会动手。

这样的人总是很危险的,宁波含不会被一时的忠心迷了眼睛,除非她自己有足够的筹码留住那些人,只有利益才是永远的伙伴。

“你说得对。”宁波含腰肢纤细,自然也没有多少重量,对于练武的人来说她轻得像一片羽毛。羽毛很轻,当然也很软。

除去斗篷,她自身的衣服是很单薄的,紫色的纱衣裹住内衬,宽松的袖子滑落下来留出一截雪白的小臂,在关节的部分却很圆润,有种格外娇养的意味。

她用两条光裸的胳膊环住少年的脖子,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耳朵却是不着痕迹对着前方,仔细倾听着燕行的声音。

燕行提着他的弯刀,面前跪着一个男人,就在刚才,燕行飞快地割下了他的耳朵。失去耳朵的男人登时流血不止,捂住伤处双眼腥红:“你这是要送我们去死!陪着一个瞎子去送死!”

燕行平心静气,甩掉了刀刃上的血迹,俊美的脸上甚至还有一丝浅淡的微笑:“两条路,一条去死,一条跟着我。”

“你以为府主死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不过是条狗,做了老匹夫的狗之后还要给他的女儿当牛做马,是不是还等着摇摇屁股她就给你骨头吃?”

男人的话不可谓不毒,就算这样,燕行也还是慢斯条理,举止文雅,像个世家公子。燕行没那么忠心,男人也知道他只是要找个傀儡,可这筹码压在宁波含身上简直是疯了。

燕行把刀刃擦拭干净,在阳光下闪过雪亮的光:“还有人要造反?”

这声音如石子投入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在那割了耳朵的男人之后也有人还是蠢蠢欲动了,一会有几人站出来,团团围住燕行:“你莫要要太张狂,我们这里谁不是府中元老,你这小儿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们呢?”

“我是没有资格,但是……”燕行放下弯刀的动作让那一圈人退后一步,“少主总该有吧?”

“是吧,少主?”他朝着后方看去。

于是所有人也都看过去,那紫衣少女靠在杀手少年的背上,眼睛蒙了一层白布,支着少年的肩膀打直身体。小小年纪,已经能够窥见一些将来的容色了,这哪里像是少主,简直是……掌中之物。

她转向众人,姣好的嘴唇动了动。

她说:“当杀。”

于是燕行也动了,他脚下一闪,手中弯刀如同闪电劈去眼前一名长老的半个脑袋,顺势又砍去了另一人的手臂。

速度之快,闪避不及。

长老们见他如此凶悍,也都狠下心,运起内力向他攻来。很快的他们就不能动了,树丛里射出若干条纤细的银链刺入他们的骨缝,锁住了他们的行动——原来树上还埋伏着燕行的人。

他们只当人是跑了,结果燕行这是引蛇出洞。

“杀无赦。”燕行将一人劈成两半,也不顾身上沾了血,这黑衣的青年便变成了一尊杀神。待他的人手杀掉了作乱的人,燕行看也不看那些战战兢兢的旁人,带着一身血就走到宁波含边上。

他伸出手,把一手浓稠的血抹在她的脸上,雪白的脸颊上就多了几道带血的痕迹。

笑容越发肆意。

“谨遵您的命令,那些叛徒已经杀尽。”

嘴上如此恭敬,可他的举动就相反了,他身上染满血的衣服还带着血气,假若不是宁波含已经瞎了眼,一定能够看到他身上还残留的血肉。

宁波含不害怕,可她还是缩了缩脖子,躲在杀手少年背后。

这样瑟缩的举动引得燕行开始发笑,他觉得这实在有意思,“明明刚才说该杀的是您,怎么现在又害怕了?”

少女咬着嘴唇,揪住少年背上的衣服,好求得一点安心:“他们要杀你,我不能让他们杀了你。因为现在只有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这个“我们”似乎取悦到了燕行,可不是“我们”么,宁波含现在只能靠他,她的说法是有误的,不过燕行也不去刻意纠正了。

她比他想象的还有意思。

他便捏了捏宁波含的脸颊,把手上的血都抹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血气冲得她脸色白了白。她看不见,可还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她把头深深地埋在杀手少年的背上,感觉到他逐渐僵硬的后背,便露出了一个谁也看不到的无声的笑容。呼吸吐在少年的背上,少年看燕行已经走远了,也就终于可以开口。

杀手少年说:“你很害怕?”

少女怯怯地说:“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

杀手少年一想,觉得堂主实在是过了。

宁波含:不,我只是感觉很微妙,之前这样貌美如花心狠手辣的人设明明是我的。现在我只能做小白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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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燕行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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