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若是从前,以主子这柔柔弱弱的性子,定然是不知怎么办的,五年前卫府被抄,只有十三岁的主子尚且还被前来抓人的卫队吓得只会躲在娘亲的怀里哭泣。

谷雨眼睛一酸,又想落泪,语气都有些义愤填膺:“都是这些年过的太苦了,王爷也真是的,若不是他让您独自来赴宴,也不会有如今的事,寻常人家的夫君哪有这样冷落自家夫人的?若不是他的冷淡,府兵也不会护卫的如此松懈让您受了伤。”

对此,卫映鸾只是轻笑一声,并未给予回应。

她躺在火堆旁一边暖着身子,一边休息,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打算。

她是没什么兴趣做什么王妃的,原著男主是个未长大孩子,还有个满腹心机的白月光歌伎,以及一个态度暧昧的太妃婆婆。

卫酒愿意等上官衡长大,但她没有义务等待。况且,她已经遭遇过一次爱情的背叛,从她现代的父母逝世那天起,她就决心以后再也不相信别人对自己无条件的好。更何况是上官衡本来就靠不住。

如今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趁着这次机会,直接诈死,寻个寻常百姓人家疗养伤势,从此隐姓埋名不与剧情有任何牵扯,安安心心的过自己的日子。

二是回到王府,与那上官衡虚与委蛇,或者继续与他相安无事,利用自己知道未来剧情发展的优势躲避过即将到来的伤害。

但很快她就否决了第一条路,至少现在不行。

小寒应该已经找到燕王,自己被找到只是时间问题,而自己身上的伤是箭伤,衣着气质皆不是寻常人家,此处为京城郊外,实在难以掩藏,更何况百姓家难以找到合适的大夫与伤药。

这可是一个伤口感染便可丧命的古代,她无法冒这样的风险,至少现在还不是时机。

回想原著的剧情以及这具身体自带的记忆,她大致有了个主意。

因着人质的实际身份,自己大约暂时是难离京的,而千里之外的父母却过的很困苦,成亲半年以来,往来的书信用纸都皆是下品,然而他们报喜不报忧。惠州偏远荒芜炎热,父亲从高处跌落,如今只是个中州司马,上有数位官阶压他一头,良田祖产皆被查抄,他又是旧日氏族,想来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卫映鸾如今别的不在乎,但以往的经历记忆...前世的她,若不是因为自己对那个男人毫无防备,全心全意地投入,也不会让他有机会对自己父母下手,以致于最后只留她一人守着那空空荡荡的家,只剩下满腔的恨意。

父母亲情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最难以抵触的东西。

所以她最终还是打算回到王府,至少能利用这个身份给父母送些钱财,让他们的日子过得稍微好一些。

“占了你的身体...总要替你做点什么,我永远也没有向我父母赎罪的机会了,但至少能照顾好你的父母...”

她轻声念叨了几句,看了一眼守在洞口守夜的谷雨,逐渐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窸窸窣窣传来了一阵声音,像是什么东西穿过草丛的声音。

未完全放松下来的卫映鸾,猛然睁开眼,火光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本应守在洞口的谷雨似乎也并未坐在那里。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却听到侧方洞口处传来一声轻哼。

她不敢乱动,让自己的眼睛逐渐适应黑暗。缓缓的朝那声音处看去。

模糊月色下,洞口立着一个白衣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背靠着洞口,似是在观察里面的情况,而谷雨倒在他的脚边不知生死。

此处山洞是她随机选的,原著卫酒并未遇到此人,卫映鸾小心翼翼地忍着伤努力移动着未发发出声音,庆幸的是火光已经熄灭了,洞口外看不见洞口内。

就在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白衣男子,一边将自己引入黑暗时,却见那人身体骤然一动,朝前吐了一大口血,随后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重新归于平静,卫映鸾一时愣住,下意识地停顿住,然后就是这一瞬,只觉一阵风略过,自己肩胛骨一痛,瞬间被人从背后扼住喉咙,伤口也被按住,稍微一动便是撕心裂肺的痛。

“小娘子这么重的血腥味,就不必隐藏自己了吧。”那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有些懒洋洋的,带着几分异样的幽香。

卫映鸾看见那洞口本应该倒在地上的白衣人已然不见,而捏住自己肩胛骨的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下露出一角白衣,刚才那人速度竟快至如此地步,轻易把住了自己的命门。

卫映鸾很快冷静下来,对方没有立刻杀死自己,说明至少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方才那人吐血不似作假,于是她轻声道:“郎君也是在此处避难的吧,小女子只是遇了山匪,在等家人来救,方才看郎君重伤,正想唤你进来,我没有恶意的。”

身后传来一阵轻笑,随后她感觉自己身上的手松开了她,她转过头去,发现那白衣男子面色苍白,竟也是一副脱力之相,那五官相貌平平,于这一身的气质极为不搭,而脖颈之处竟有几条黑色的丝线,似乎有蠕虫在里面爬动,看上去有些恐怖。

卫映鸾看到这一幕,顿时想起来原著的情节里,似乎有有那么一个重要角色,在早期也中了一种类似的毒,类似于蛊虫。那人便是最后几乎要颠覆整个皇朝的最终反派容昭。

书中曾有寥寥几笔描写过,他蛊毒发 作时的情形,与此状况十分相似。那人便是最后几乎要颠覆整个皇朝的最终反派容昭。

容昭是遗落的皇子,被养在皇帝亲卫的暗阁里,专门做一些刺杀、情报、间谍等事,此人后来被皇帝寻回,恢复皇族身份,赐名上官洮,是个行事比燕王还要放荡不羁的。这名字其实起的极为敷衍,与他封地凉州同为地名,无人将他当一回事。

可就是这样一个笔墨不多的人,最终下了一盘大棋,曾经隶属于皇家亲卫的暗阁不知什么时候全部都成了他的人。他残忍嗜血地将这蛊虫改进后种入了皇室成员每个人的骨血里,让他们每月痛苦的挣扎,颇有乐趣地看着他们跪地求饶,在心情好时赏给他们些解药,玩腻了便杀死。

原著卫酒就是在最后这样的情况下差点失去上官衡后,选择原谅了他,最终二人一起合力杀死容昭,达成结局。

而在还那个笑话皇子“上官洮”未被寻回时,此人应该还在暗阁中做他不见天日的暗卫。这蛊虫本是皇家用来控制他的,所以最后被用在了皇家人自己身上,符合对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性格。

卫映鸾几乎有八成把握此人就是容昭,因为她记得原著中容昭是会易容的,所以此时此刻此人的脸或许不是他真实的脸。

如今的卫映鸾手无缚鸡之力,即便知道这是未来的**oss,她也没什么能力反抗,而她在确认了倒在洞口的谷雨胸口仍在起伏,便知对方不知因何缘由并没有下死手。既然如此,不如今日结个善缘,或许能在未来救自己一命。

想了想,她缓缓起身,颇为冷静地走到了火堆旁加了些干树枝,重新升起了火,转头对那人道:“过来烤烤火吧。夜里冷。”

白衣男子背靠着石墙,身上血管里的蠕虫还在动着,看着便觉得极为痛苦,可他似乎是已经习惯了似的,只有唇色微微苍白,竟还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看着卫映鸾将自己上下打量一番后,居然淡定地让自己去烤火,不由莞尔。

“你这女郎倒是稀奇,见我如此模样还能如此淡然,不知你是天生蠢货反应迟钝,还是单纯不谙世事。”

似是没想到这人说话如此不客气,卫映鸾捡树枝的动作微微一顿,然而她已然经历了些事,有了些沉稳,回道:“你身手好,就算想对我做什么,我也没有力气反抗,便想与你结个善缘,更何况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

白衣男子似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竟闷声笑起来,笑得他忍不住猛地咳出一口血来,只见他微勾唇角,抹掉嘴边血迹:“你这样,我可是会想杀了你哦,可惜我动不了,不如给你个机会,杀了我,正好我也活腻了,如此落得两边轻松,可好?”

他的声音带着些诱惑,卫映鸾却冷静的扯开话题:“火生好了,我扶你过来。”说罢,便走了过去。

似是没想到对方油盐不进,白衣男子在那柳葱般的手指触碰到自己的时候微微一顿,却没有反抗,任由她将自己扶了起来。

先前睡了一觉,卫映鸾身上有了力气,可这样扶着一个成年男人依旧很吃力,忍着伤口处传来锥心刺骨的疼痛,将白衣男子放在了火堆旁。

两人一时相默无言,白衣男子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并未说话,随后闭上眼睛,微微蹙眉,不知是不是因为痛苦睡了过去,并未再有任何动静。

卫映鸾在火光中静静地观察着他,思考着什么,并未再入睡。

大约一个时辰过去后,天有些蒙蒙亮了,白衣男子逐渐转醒,见那女子还守在旁边,不由笑:“好吧,你赢了,这善缘我就算与你结下了,说吧,你想要什么?”

卫映鸾并未想现在就得到什么,只是他这样说,自己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若是有机会,你教我防身之术吧。”她道。

白衣男子轻呵呵一声,应下了。

洞口外,逐渐出现了人马的声音,白衣男子似乎是药效过去了,缓缓站了起身,“寻你的人似乎来了,我也该走了,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一月后此处,你来我教你。只此一次,算是报你的...”他轻顿一下,戏谑道,“不杀之恩,只是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

几乎是一瞬间,那身影便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股淡淡的幽香味,似乎是那蛊虫留下的。

折磨人于无形,却徒留一缕暗香,还真是讽刺。

卫映鸾收回思绪听见纷纷攘攘的,外面冲进来一堆人,为首的府兵见到卫映鸾,皆是一愣,随后喜道:“小寒姑娘!王妃在此处!”

————

最终是被小寒带的府兵找到的,燕王府里太妃正好在,听说卫酒遇刺,立刻派出另外的府兵来寻找,并派人去寻燕王殿下。但上官衡出了府不知行踪,府兵迟迟找不到人,原著中是第二天才亲自来寻找的,所以卫映鸾所在位置不同的这一世,是小寒先找到的她。

而现在她终于回到了王府里,正在让宫里的女太医替她处理伤口。

“王妃,伤口一夜过去已经有些化脓了,幸好您自己处理了一下,否则今日大概要高烧不止,一会我会为您割掉一些腐肉,挖出箭身,您要忍着点。”

早有心理准备,卫映鸾点了点头,让小寒递给她一只卷起来的手帕便含在嘴里。

她额角皆是冷汗,却很坚定,另一只手死死的攥住被子,努力让自己深呼吸不至于因为过于疼痛而缺氧昏厥。

此时此刻,刚从府外回来,刚刚知道发生了何事的上官衡,身着锦绣圆领袍,身边挽着他心尖尖上的芸娘,跨步进入了卫映鸾的房间,看到的就是她死死咬着绢布,不肯叫出声的模样。

上官衡脚下的步伐微微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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