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清还没踏入房门，便听见里面哀嚎一片。

“戒堂人太狠心了，一点不留情面，廖师姐你伤好重……”

“闭嘴。”

乐清在门外踌躇不前，哐——她的被子被扔了出来，那个人睨了眼乐清，抬着下巴进去了。

拾被子的空，有人拿个瓷瓶兴冲冲往这边赶，也不看路，差点撞得乐清跪下，“我就知道敛师兄不会那么狠心，他找人给我们送药了。”

“哇，紫色的疗愈丹，还是5颗，这是通常给重伤之人疗伤的丹药，炼制起来极为麻烦，罕见得很！”

“真的吗？快给我一颗尝尝，我魂都快被抽没了……哈哈有效有效！”

里面吃完丹药欢声笑语，乐清站在门外阵阵心寒。

要说会做人还得是你啊，敛松玉……

乐清抱着被子，打算厚脸皮一波，不料身子刚一倾，门突然关上了。她鼻子恰好磕在门上，生疼，不一会儿血腥味在鼻腔里蔓延。

残阳满地，暖黄色的烛光透过窗妆点幽蓝的夜。

乐清捂着鼻子问系统该去哪凑合一晚。

系统给她出主意说去柴房。

乐清怀疑系统在没带她之前经常带炮灰女配。但是不得不说，柴房确实是个好地方，挑些细柴火打底，上面再铺上被褥，没人对她冷嘲热讽，完全是属于自己的小房间啊！

哈哈真好，躺在搭建的“小床”上睡得更香呢！

-

转眼大风四起，阴云密布。

身着蓝白色弟子服的两名女子立于高台瞭望，衣角翻飞。

其中一名遥遥望着远方。

“三里，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三里犹豫摇头有些不确定，她看了眼满脸疑惑的阿千，“那边闪烁着暗绿色的光，你看不到吗？”

阿千顺着阿婉目光看。黑漆漆的树林在大风下疯狂颤动，并没有所说的亮光。

她放弃寻找，“那里不是风修门的地界，不归我们管了。”意思是无论看到什么不用在意。

三里始终盯着不说话。

阿千：“到时间了，后半夜巡查的人来了。”

三里余光看到新来的两人朝她们行礼，“知道了。”

从瞭望台到房舍不远，穿过一条长廊即可，那里灯火通明，也无需担心突然的暴雨。

狂风刮过，长廊上灯笼摇晃，映照的影子地面来回荡漾，没多久雨滴砸在房檐，大雨倾盆而至。

阿千走在前头，仔细辩听却没有三里的脚步声，“三里！”阿千只想做好分内之事，旁的事能省则省，所以当她听到同伴看到风修门外的亮光时，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不是我们该管的”，在回来的路上她也一直确认三里在身边。

可现在没了。

擅自离开同伴触犯门规是小事，怕就怕在她会招惹什么东西……

“我在这呢。”

阿千后脑勺突然响起三里的声音，惊得浑身冷汗差点拔剑相向。

她收起剑，“你去哪了？一回头人就不见了，这段时间最好别乱跑。”

三里：“没乱跑啊，我跟你身后寸步不离，怎么样，我藏得深吧？”

阿千冲她翻白眼，“能不能不要玩了，我困死了，可没时间陪你。”防止三里再恶作剧，阿千让她走前面。

阿千余气未消，抱胸监督三里从身旁走过去。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三里走路向来姿态挺拔，但此刻却伸着脖子，脊背也微微向前弯曲。而且，三里从后往前走时，头像是会旋转般，无论哪个方位都是正脸朝向她。

正当她想问时，一道闪电蜿蜒爬行半个天空，三里的脸毫无遮挡地被照亮。

阿千这才看清，三里眼睛的地方只有空洞洞的血窟窿。她脖子上还骑个婴孩，婴孩看起来刚满月，却有着一双亮晶晶的双眼，它用小手捂着三三的眼眶，见有人盯着它，于是笑嘻嘻荡着肉腿，对着阿千说：

“你的眼睛也好漂亮呀。”

紧接着阿千脖子一沉，冰凉的小手覆上她的双眼。

来不及将它扔出去忽然双眼刺痛，“啊——”她疼得赶忙捂着眼睛，却满手黏腻，再往上摸眼皮疲软地挂在眼眶，眼眶里空荡荡只摸到些细小的碎肉。

阿千终于意识到什么，“轰——”伴随着远处惊雷，她发出惊恐和疼痛的尖叫。

-

清晨，雨刚停，掌门召集所有弟子于轩辕台集合。

乐清卷好铺盖，打着哈欠，踩着湿漉漉砖地达到所在地。

“乐师妹早上好。”敛松玉从她身后冒出道，“昨晚没睡好吗？”

放眼张望，到处蓝白色仙服，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找到她的。“没，失眠了。”

在乐清看不到的瞬间，地上一道黑影隐入敛松玉脚下，黑影爬上敛松玉肩膀，悄声告诉了他乐清被集体针对一事。

敛松玉挑眉：“干得不错。”

照影：“主人有什么奖励吗？”

敛松玉：“等离开这地方再说。”

照影暗自在地上欢呼。

随着聚集弟子越来越多，掌门与五位长老挨个发表了一大段演讲，听得乐清昏昏欲睡，大概意思是仙盟大会已拉开序幕，让参加者即日启程出发万灵山。参加者可选择跟随长老前去也可自行前去，为了联系方便还一人发了个类似电话的小瓷人，只要互相把对方的灵力打入瓷人体内，即使相隔千里也可对话。

乐清本想着挑个长老跟着，安全，结果一把被敛松玉薅回来，他声音压得极低，“难怪她们欺负你，我们修仙人修炼就得多历练。这样，我们交换灵力，我带你如何？”

乐清：“……”跟你在一起说不定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了吧师兄……”话一出口，那些敛松玉脑残粉听来，不管三七二一立刻给她贴上“不识好歹”“欲擒故纵”的标签。

乐清简直要被这些唾沫星子淹死。左右不算坏事，只是通个话而已，乐清指尖释放灵力引入敛松玉瓷人里。

敛松玉轻轻勾起唇，温言道：“乐师妹是很好的人，大家不要这么说她，我相信她方才拒绝我一定是我哪里让她不满意了。”

“敛师兄你可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要远离坏小人、擦亮眼睛，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你对她好的。”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之前追你不到，如今你有求与她，她便寻到机会狠狠拒绝你。”哇你小子胡编乱造的能力可以编剧本了。

“敛师兄不如我们交换一下吧……我灵力注入喽。”破案了，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

敛松玉眼角含笑，给那些要求交换灵力的师弟师妹一一回复，“途中遇到问题尽管同我说，我会尽量想办法或赶到你们身边。”

“我们不跟长老，跟着敛师兄一起去行吗？”

敛松玉婉言拒绝：“各位师弟师妹，不是敛某不愿意，是路上难免妖物现身，敛某本身也自身难保，恐护不住各位……”

“大家就别和敛师兄添麻烦了，此行并非游玩，莫要给敛师兄添麻烦。”

脑残粉们立刻反思自己，应和着说是，随后各找各的长老散开了。

这一套流程看得乐清一愣一愣的，敛松玉稍微碰下嘴皮，他的目的达到了，也甩掉了不必要的麻烦。

不知兄台下的哪种蛊，给我几只。

那些人走后，敛松玉的身影压过来。

他身上的弟子服同别人不太一样，乍一看似是白衣，近了能发现外面那层纱上绣有靛蓝色门徽，阳光下熠熠生辉。

向上看，他头发半扎，额前碎发随风浮动，尽显温柔之气，细细看还能从他脸上捕捉到病恹恹的神态，比如嘴唇脸颊略显苍白。

敛松玉从乐清手里抽出瓷人，往里面注入灵力。

未等他还给乐清，一支箭矢带着杀意划过。

敛松玉下意识将手里的瓷人当成石子掷出与箭矢对碰。

好在“铛”小瓷人没碎，与失去动力的箭矢双双坠地。

敛松玉难得闪现凌厉的目光。

“对、对不起，乐师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试一试弯月，没想到方向朝你偏了。”若敛松玉没有挡下，这支箭一定会射穿她的头颅。

乐清转头看到掉落的箭矢时，眼睛忽的刺痛，但她揉揉眼睛又好了，看清眼前慌乱道歉的人，“原来是阿千，”阿千绝对是她穿越以来遇到的最正常的人，不装也不作，有时候还会帮她，“好吧，那你下次注意别在人多时放箭。”

敛松玉觉察不对：“就这么放她走了？”

乐清捡起小瓷人，“不然呢？我又没受伤，她也不是故意的。”

敛松玉：“天……”真。

“啊，我的小瓷人断了一只手！断手安不上了，你帮我试试还能用不，”说着拿着瓷人远离敛松玉，并对着瓷人喊，“喂喂喂能听见吗？”

敛松玉声音传来：“能。”

乐清庆幸：“那就好。”

敛松玉：“断手了，不再换一个吗？”

乐清：“封建迷信不可信啊，它断手了又不代表我会断。”

敛松玉：“我不是这个意思。”

乐清略作思考，“……是不对称了，看着别扭，但是你看哈，”她走到敛松玉将他的小瓷人拿在手里对比，“你的，我的，一眼明了。”

敛松玉不知道在较什么真：“它不完整，与其存在瑕疵不如整个毁掉。”他眼睛死盯着断手瓷人，仿佛眼里根本容不下它想马上捏碎。

乐清赶紧握紧，“哇塞照你这样说，全世界没一个人是完美的，你也都要毁掉？我们总不能盯着缺点看，你把缺点无限放大是会掩盖它原来的优点的。”

敛松玉眉头轻皱，不太高兴，他反问乐清：“如果你的小瓷人不只是断只手，而是全身溃烂，生疮流脓，但依然能正常使用，你愿意继续紧握在手吗？”

乐清怔住。

敛松玉趁机从她手里拿出属于他的完好的瓷人。

但他没想到乐清会回答说，“我愿意。”

敛松玉脸上不自然的表情一闪而过，“撒谎。”

乐清：“……爱信不信。”

敛松玉：“想要抱抱。”

乐清张开手抱他，他傲娇地躲开了。

敛松玉：“如果我变老变丑了，你还会抱我吗？”

乐清无奈：“会。”

敛松玉：“那如果我变得又老又丑又胖，浑身臭烘烘，还掉进了粪坑，你还会抱我吗？”

乐清：“……”

敛松玉：“你居然犹豫了！你不爱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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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