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校园(二六)

#上润集团股东汪勇车祸身亡!

这篇报道在接郑颖书车祸之后的第二天登上了热搜。

这下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因为实在太巧合了!

吃瓜群众们:

【上润最近是不是风水犯金,两次都跟车祸有关?】

【听说撞了汪勇的那辆车还是辆空车!这是什么灵异事件?鸡皮疙瘩起来了我。】

【楼上别动不动就带灵异事件,懂不懂科学?这明明是因为自动驾驶失灵。】

金融白领们:

【联想上润最近的大变动,细思极恐。】

【很难不阴谋论。】

当天上润集团的股价便开始变绿。

市一医院。

郑代凯推开病房门,面上带着些慎重,“颖书,你必须跟我回京市了。”

郑颖书看着财金新闻,眼也不抬地“嗯”了一声。她的态度平淡,似乎早有预料。

郑代凯看着她,走了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后,又转身匆匆离开了。

公司还有许多人等着他,虽然谁都知道他很爱他的女儿,可在为人父方面他实是多有不足啊。

病房里安静了片刻后,郑颖书放下了平板,伸手拿过床头柜上一直没有响过的手机。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随意滑动着,凤眸低垂,任由锁屏界面的光忽明忽暗。

也是这时,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当看到屏幕上出现的楚桥二字时,窗外的光线像是突然汇成了一束,全部照进了她的眼中。

本半躺着的人,不由自主地坐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有些吵,人来人往的样子。

但楚桥的声音一出,那些嘈杂的声音便又立马从她耳边消失,她说,“郑颖书。”

连名带姓的三个字,一字不落地喊了出来,莫名让气氛变的严肃起来。

刚还有些加快的心跳,慢慢变缓,郑颖书的手紧了紧,“嗯?”

楚桥的声音还是那样清冷,但说的话却让她神色一变,“你迁了我的学籍?”

虽然用的疑问句,但其中肯定的意味很重,何况楚桥从不是信口开河之人。

郑颖书没有辩解,“嗯。”

“给我转回来。”楚桥的声音很淡,跳过责备,直接提出了解决方案。

郑颖书抿唇,“不。”

似乎没料到她的拒绝,对面沉默了一瞬。

“你确定要这样?”

不带起伏的一句话,郑颖书却还是从中听出了冷意。

明明没有受伤,郑颖书却觉得胸口也开始变得不适,她看了眼枕边的那只黑天鹅。

哪怕当时她已经那样了,她也依然没有半点心软的拒绝了她,甚至之后也一次都没来医院看过她。

沉默半晌,她道,“你来见我一面,”她的眸色变得暗,语气却还如常,“只要见我一面,我就答应你。”

*

等楚桥从车站坐地铁再到市一医院,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她一推开门,就和病床上的郑颖书四目相对了。

郑颖书脸上的血色淡的像是要和这个洁净到反光的房间融为一体。

她道,“你还好吗?”

楚桥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径直走到了她床边站定,拿起挂在墙上的病例单,默默翻看了起来。

似乎觉得楚桥这是在关心自己,郑颖书的唇角翘了翘,“没有网上说的那么夸张。”

楚桥放下病例单,对上她有些亮的眼睛,到底没有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她转开眼,视线落在窗外,淡淡“嗯”了一声。

郑颖书看着她的侧脸半晌,开口道,“我要回京市了。”

楚桥对这事早有预料,所以闻言并没什么反应。

郑颖书看着她没什么反应的测脸,手紧了紧,笑容却不变,“你愿意跟我一起去京市吗?”

“你应该清楚我的答案。”

郑颖书追根究底道,“H市根本没有你留恋的地方,你为什么不愿意去京市?”

楚桥淡声道,“这跟你没关系。”

她留在H市也并不需要向她解释。

“跟我没关系?”郑颖书笑容拉了下去,她慢慢地复述了一遍这句话。

“不。”

她抬眸,笑容有几分病态,“你的所有都跟我有关。”

楚桥看了她一眼,余光却见她突然拿着一个尖利的东西刺来。

楚桥下意识向后一仰,郑颖书到底是身体虚弱没了以往的力量和速度,被楚桥一把抓住了手腕。

是一个针头。

楚桥神色淡淡地从她手里把针头拿了下来。

她这模样,就好像她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她的情绪,这认知让郑颖书的凤眸变得更加黑沉。

楚桥把玩着针管看了她一眼。

她死死盯着楚桥,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思。

楚桥右手握着她的手腕,拇指在其上轻轻摩挲了下,郑颖书因这触碰而不由微微发抖,楚桥反手将针管便插在了她的手臂上。

其间郑颖书眼睁睁地看着,却依然一声不吭。

总是在不该倔强的时候倔强。

楚桥垂眸,缓缓按下了活塞,将其中的液体全部注射了进去。

郑颖书看着那液体全部进入了体内,眼中的光也渐渐泯灭。

最后她嗤笑了一声,收回了手腕,“不过是麻醉剂罢了,你以为是什么。”

楚桥不语,她便又道,“总之,你今天走不出这个病房。”

楚桥回头,从门上的探视窗看到了几个来回走动的黑色身影。

郑颖书等着瞧她的反应,无论是愤怒,又或者是其他,什么都好。

却见她看了一眼后,又转回了头,看向她的眼神里不辨喜怒。

她说,“其实我一直都在骗你。”

郑颖书并不对此意外,只是……

“为什么突然又不想骗了呢?”

她看向楚桥,似乎决计要在这荒原上找出点绿叶,又或是沙漠中找到那滴可以救命的水来。

但楚桥不给她任何希望,“因为我腻了。”

郑颖书呼吸一滞。

当初他们说她很难有感情,这其实是件好事吧,不然为什么现在她这么难受呢。

“你知道的,强求只会让我更讨厌你,”楚桥倾身过来,摸了摸郑颖书白皙光滑的侧脸,“别让我讨厌你,好吗?”

郑颖书想笑,这大概是楚桥对付她的惯常手段吧,用糖衣包裹着玻璃渣。

可是她又笑不出来,因为她知道她总是会自愿吃下去的。

“你抱我一下。”她冷淡了眉眼道。

楚桥看了她一瞬,倾身如她所愿的抱住了她。

那股让她魂牵梦绕的冷香再一次袭来,郑颖书靠在她的项间,居然还有闲心想起了一句话。

人会闻到自己喜欢的人身上的体味。

或许在这道冷香被自己闻到之际,她就已经无路可退了。

片刻后。

郑颖书看着她松开自己,转身,然后向门口走去,这每一步都像是慢动作,在她眼里一帧帧的拉长。

可是药效已经发作,她甚至连伸手像以前那样拉住她的衣角都做不到。

天边云,水中月。

楚桥在房门即将在身后合上之时,回头了。

她隐约看了到了一双泛着红的眼眶。

又总是在不该软弱的时候软弱。

*

这天夜里,郑颖书难得做了个梦。

那天爸爸给她带回了一条西施犬,小狗毛茸茸的,团成团,模样憨态可掬,所有人都喜欢它,但她不喜欢。

一个对谁都摇尾乞怜的东西,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一天,那条不被允许进入后院的狗,自己翻过了栅栏,掉进了游泳池里。

而她当时就在泳池边冷冷地看着它从挣扎到死亡的全部过程。

那之后家里的人就都认为是她杀了那条狗。

她并没有解释,也觉得不必解释,毕竟那狗也确实可以说是她杀的。

不过一只狗罢了。

再后来。

家里聚会,有个小孩哭闹着要她的玩具,尽管那玩具她并不在乎,但是他这幅贪婪的模样,真是跟他在前厅里用恶心的目光盯着她妈妈看的父亲一样令人讨厌。

于是不久那小孩就抱着玩具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摔的满脸都是血。

虽然她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但到底还是年幼,被爸爸看出了端倪。

于是第二天,家里就多了些总试图来接近她和她谈心的陌生叔叔阿姨。

她知道,那是心理医生。

如果这是爸爸想做的,那她也不介意配合。

不过等她在书房外,听到他们说跟她父母说着什么“共情心低,抑郁症早期”之类危言耸听的话时,她是觉得好笑的。

但后来,看到妈妈总是对她满面笑容,背地里却又红了眼眶,而爸爸也因此推了很多工作,回来陪她时,她决定开始伪装,尽量把事情控制在外人能接受的范围内。

你看,明明她在乎爸爸妈妈的感受,却还说她共情心低?

明明每次她总能找到些有趣的乐子,却又说她是抑郁症早期?

不过……

她总是,总是觉得缺点什么。

直到她找到了楚桥。

那感觉就像是那头歌声在52HZ的鲸,在大海里孤独的鸣唱了无数年,有一天,终于遇到了另一只。

她应该和她在一起的。

她们才是天生一对的。

可是……

为什么她就是不喜欢我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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