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误解我的意思了。”

谢宗珏喉结滚动，不自觉的握紧袖口下的手，脸色略显难看。

他是在示好，可对方却以为他要跟他划清关系。

他默许了沈瑟可以喜欢他，可沈瑟却以为他在警告他。

明明是他自己说得冠冕堂皇，却又带着并不清白的心思，谁能知道他是何意？何况还是一个傻子。

“难道，你不想跟我的关系再近些吗？”

谢宗珏这次说的很直白，只要沈瑟跟往常一样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就好了。

而他也愿意跟沈瑟关系再近一点点。

虽然沈瑟没明白谢宗珏这话什么意思，但他还是认真地摇了摇头，像个拨浪鼓，看着就来气。

他就一炮灰，万万配不上男主，当不了男主的左膀右臂。

沈瑟非常有自知之明，不想耽误谢宗珏。

那么这关系，还怎么近？

所以，他不想。

男主绝对是个恩怨分明的好人，只要跟他井水不犯河水，就能相安无事的活到最后。

沈瑟不会奢求太多，更不会再幻想自己还有别的剧本。

那样也太累了。

想想都要麻烦死。

沈平笙要是能跟男主搞好关系那就好了，这机会应该给他弟弟。

可谢宗珏不懂，沈瑟为什么不愿意。

不是说了，喜欢他吗？

明明他也能从沈瑟的眼中看到他对自己的喜欢。

谢宗珏无法说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

那种第一次放低姿态释放善意，却被人无视后，无数借口涌上心头，堵得谢宗珏心口发紧。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而沈瑟始终都没有再抬头看他一眼，只是垂着脑袋，乌黑的长发被夜风吹干后停在窄肩一侧。

他的目光全然停在手里的玉佩上。

谢宗珏不喜欢强求什么。

月光静静地落在他的肩头，为男人平添了一番清冷，原本他就是这样的。

谢宗珏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沈瑟的情绪也是表现得明明白白。

上一秒还有些纠结无助，听到谢宗珏这么好说话，下一秒就换上笑脸，眉眼温顺俏皮。

谢宗珏答应他会把今天的事情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这让沈瑟对谢宗珏更有好感了。

所以沈瑟拍拍屁股起身，跑到屋子里拿出了他最宝贝的东西。

沈瑟走到门口，烛台终于亮起来。

门口的谢宗珏才看清楚沈瑟居住的地方。

简陋，破败，像蒙上一层灰似的，毫无生机。

但从屋里出来的人是那样鲜活漂亮，双手捧着一包看起来并不精致的糕点。

烛火映着青年清柔的面颊，沈瑟还穿着那件胸口敞了一条缝的薄衣，根本不顾他的目光留恋在何处。

那天沈平笙给他买了两包糕点，还有一包没来得及吃。

作为答谢，他要把另一包给谢宗珏。

“这是平笙买的，我最喜欢吃了，送给你。”

给之前，他还要特地强调这包糕点是沈平笙买的。

他弟弟是个很细心也很负责的人，不然也找不到这样好吃的点心铺。

但谢宗珏根本不会在意他话中的那个人。

只觉得沈瑟是真的傻，连衣服都不会好好穿。

而且白日里他才说过，自己不喜欢吃甜食。

晚上沈瑟便眼巴巴的，哀求他收下他弟弟买的糕点。

面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谢宗珏没有再拒绝，很快接过他手中的东西。

原本跌落谷底的心情在这一刻又好了很多。

为什么要跟他计较呢？

就像是确定了沈瑟是因为不懂，才不想跟他亲近，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自己的。

光这样，就足够让谢宗珏产生出某种难以言说的愉悦。

他走的时候，还能感觉到，沈瑟站在门口看他。

如果不喜欢，怎么会赶了一百遍还朝自己贴过来呢？

谢宗珏看起来一如既往，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经历了怎样的波澜起伏。

而沈瑟站在门口，的确望着谢宗珏的背影，挥了好几下手。

但当谢宗珏彻底消失后，他还呆在原地。

站的累了，沈瑟居然还搬了个小凳子来。

他是在等沈平笙。

很久，沈平笙还没来找他。

看来，今日是有事耽搁来不了了。

沈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毕竟，他今天偷懒了一下午不说，还失了约。

·

第二天。

沈瑟刚钻出被窝，就看到了沈平笙。

还没来得及去唤他名字，少年黑着一张脸就把沈瑟给吓得把脑袋缩了回去。

昨日他有事耽搁了，叫四七去厨院传话时，沈瑟早已不见踪影。

今日一大早沈平笙便亲自赶过来了。

雷厉风行的少年，最见不得沈瑟跟个废物一样瘫在床上。

看着沈瑟磨磨唧唧的从床上爬起来，沈平笙也不好说他什么。

但凡床上的人不是他哥哥，沈平笙才不会去管个废物的死活。

就因为沈瑟是他哥哥，脑子不好使也就罢了，性情又变了许多，处处都离不开他般，让沈平笙只能忍着不耐，盯着睡眼惺忪的沈瑟。

“平笙，我困。”

沈瑟起来也只是伸了个懒腰。

“你可知，哥哥昨夜等你等到几时？”

原本还带着怒气的少年，听见沈瑟这样说，压着不满藏着喜悦，十分平静地问他：“几时？”

“就是......很晚很晚。”

不然他早上也不会这么困。

沈瑟挠了挠头发，他也说不上来具体时间。

青年尴尬地望着自家弟弟。

他当然能看得出来沈平笙今日心情并不好。

纵使沈瑟再会撒娇耍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着小阎王发作的。

他不想起床，不想下山劈柴，却也没有办法。

沈瑟不想沈平笙念他那紧箍咒，只能乖乖地起床，洗漱，更衣。

因为在意沈平笙，沈瑟也怕他生气，他还装作无事发生似的朝沈平笙笑了笑。

今天的沈瑟，明显比昨天干净多了。

不知道去哪里洗了澡，他身上总有股淡淡的香气。

那张漂亮的脸上，格外白皙干净，如玉一般。

穿好外衣，玉簪束发，沈瑟过了好久才来到沈平笙面前时，沈平笙望着这样的兄长，还是发不起来火。

尖下巴，翘鼻头，散下的墨发垂在窄腰之后。

青年瘦弱，身量较小，一眼望去，他总是温文尔雅。

沈平笙一直都知道兄长皮肤白皙，更知道他长得好看极了。

平日光是哑仆为他随便收拾一番，都能让沈平笙看了不由得将他藏起来。

而今天是沈瑟自己捯饬了一下，那种独特的气质是沈瑟带来的。

温暖明媚犹如旭日朝阳，却又不会让人觉得炽热难受。

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时会眯成弯弯的月牙，跟狐狸一样。

或许是因为他也知道自己太慢，再加上昨日偷懒了一下午，沈瑟不想惹沈平笙不快。

他微微弯着头露出一段脖颈，刚好跟沈平笙的眼睛错开，不敢直视对方。

青年一旦待在沈平笙身边，就显得有些弱里弱气。

沈平笙移开落在沈瑟脸上的目光。

其实他也用不着太过惊讶自家哥哥的外表。

以前沈家也是富裕人家，沈瑟因为深受父母疼爱，所以他什么好东西都见过用过，整个人被养的白白嫩嫩，骄纵跋扈。

就连骑在自己身上把他当成老黄牛，沈平笙都不敢有一丝怨言。

倘若控制不住脾气，让沈瑟摔倒在地，那也都是他的错，第一时间就会被父亲母亲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要知道他可比这位哥哥年纪小多了。

他怎么能够这样对自己？

就因为他是小娘生的庶子，所以错的都是他。

当初，沈瑟在城中也有不少狐朋狗友，但他脾气太大了，又娇又作，那些同龄人见识过他的恶劣后，都不愿意跟他一起玩，沈瑟只能回家，变着花样要求弟弟跟他玩。

所以沈平笙一直都知道长得再漂亮也没用，依旧不讨人喜欢。

报应不爽，如今沈瑟人傻了不说，就连性格都变得大不相同。

以往，沈瑟怎会怕他？

都是要他来硬的，武力制服，青年才会求饶。

都是一样无辜的脸庞，脆弱的身子，但要他对现在的沈瑟使用蛮力，沈平笙可不忍心那么做了。

少年眼中划过一丝不自然。

他似乎陷入了一个糟糕的情绪。

明明很讨厌，但却舍不得，又盼望着对方能多唤自己几声。

这种情绪的索取，就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他是殷山最好的一把刀，而刀是没有任何感情的。

他只听从于他的主人，不该陷在温柔乡里，无法自拔。

其实沈瑟也不知道沈平笙为什么突然软了下来。

不仅眼神变得平和，就连语气也不那么冲了。

“昨天把你累着了？”

沈瑟一听，觉得话里有话，十分不妙。

沈平笙不会对他彻底失望了吧？

他弟弟在殷山本事不小，殷山弟子大都对这个小师弟敬佩不已。

若不是剑走偏分，以他的实力成为殷山统领就是时间问题。

所以沈瑟真的很喜欢这个弟弟，他不想沈平笙彻底不管他。

于是沈瑟颤巍巍地卖起惨来。

“平笙，你知道吗？前一天晚上我病了，肚子不舒服，白天都是强忍着没告诉你，下午实在是坚持不了，就提前走了。”

“平笙，你这么好，该不会怪哥哥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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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