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和我们上路？”

林知瑜回去便和唐梓娴说了这件事，不意外的，唐梓娴听后皱着眉，满脸不同意。

“不行，你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妖怪有多阴险毒辣，经这一次你也知道的吧？怎能因为一时兴起，置自己安危不顾，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想让家中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唐梓娴不厌其烦谆谆教诲着，说着目光隐晦地瞥了眼蹲在门口百无聊赖的褚玖，“而且，最重要的是要将你和他的诅咒解开，他是半妖，性情尚不可确定。”

林知瑜一愣，“诅咒，这个镯子吗？害，没事的，唐姐姐，这镯子不会束缚住我的。”

林知瑜懵懵地抬手，腕间精美的镯子显现。

唐梓娴点点头，带有些训斥的意味道：“怎如此大意，与来路不明的妖物绑在一块，还这样不以为意，你这样，怎么能放心让你上路，我得为你的安全着想。”

林知瑜彻底懵了，女主不应该是清冷如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吗？这像老父亲一样的说教是怎么回事？

“没、没这么严重吧，其实我还是挺机灵的，而且褚玖可能心地也不坏，他，他就是傻了点。”

“不行，我这就传音唐家的人，让他们带你们回去，想办法帮你们解开。”

林知瑜内心有点崩溃，不，她觉得目前这样还挺好的。

眼看唐梓娴真的要掏出传音符传讯，马上扑过去阻止。

“诶诶，唐姐姐。”

唐梓娴掏出传音符，那符咒自己亮了起来，飘在空中。

一时两人都有点错愕。

“娴儿。”

传音符里传来不怒自威的气场，那声音沉稳有力，透过传音符清晰地传出，无形中带给人压力。

林知瑜猜测，应该是唐姐姐的父亲吧。

明明只是一个声音，唐梓娴却正襟危坐，还向传音符微微颔首，才答应道，“父亲。”

林知瑜坐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送宁村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娴儿，做得不错。”

声音没了一开始的低沉，隐隐透露着一丝欣慰和赞赏。

“不，父亲，蜘蛛精不是我诛杀的，我也没能保护好他们，”唐梓娴咬住下唇，手不自觉攥紧被子，“我的能力尚且不足，辜负了父亲您的期望。”

唐梓娴脸上布满懊悔的神情，身体微微颤抖。

传音符里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唉，娴儿，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不！若女儿无法护守一方安宁、除邪卫道，唐家的光耀如何能延续，父亲的期望又怎能实现？而且……”

唐梓娴情绪激动，说到最后却停顿低落下去。

“二伯父怎会罢休。”

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怨念却被林知瑜发现，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传音符那边也不知有没有听见最后一句，迎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两边都没有先开口。

无意探得对方家事的林知瑜现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默默远离，努力当空气。

终是对面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罢了，你这倔脾气也不知随的谁。”

“娴儿，有人得到消息，玄玉灵有可能出现在桉北一带，待修整好，速去探查。”

“是，父亲。”

说到正事，父女俩都收敛了情绪，变得严肃无比。

后面唐父又细细叮嘱了唐梓娴几句，她也一一应下，最后掐断通讯，她摸着传音符，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唐姐姐，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林知瑜终是受不了房间里的尴尬，赶紧出声逃走，最后还不忘补上一句，“不过唐姐姐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我真的不会拖你们后退的。”

唐梓娴似是才反应过来屋里还有一人，不过眼下倒是没心情与她再讨论其他事，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唐梓娴靠着床头，垂下眼睫，她不但要好好修养身体，还要让自己的心性更加坚韧，她不敢停歇，不可以懈怠，背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无数双手想要将父亲拉下来。

林知瑜逃也似的飞奔出房间，门口等的无聊的褚玖斗地上的蚂蚁玩，他用一根树枝阻他们的前进，打乱他们的队伍，即使这样，蚂蚁只是慌乱一瞬，很快找到路线有条不紊地前进。

“你老是捉弄虫子干什么？”

褚玖见她出来，扔掉树枝拍拍q手起身，“还不是你在里面聊了那么久。”

林知瑜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其实我们也没说什么。”

“嗯嗯，我这来路不明、性情不好的半妖什么都没听到。”

果然还是听到了。

林知瑜汗颜，拉起褚玖的手往外走，又不禁询问他，“你还偷听到什么了？”

“偷听？你们说话这么大声，不想听到都难。”褚玖没好气地别过脸。

林知瑜也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哪有，明明是你离得太近了。”

“是我想离得近的吗？”褚玖无语地挑眉，时间久了，他对这个镯子也是免疫了，“放心，我只听到了前半段，某些人说我坏话的时候我就走了，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说些不能入耳的话。”

褚玖意有所指地说。

“不过她给的建议的确可以考虑，”褚玖煞有介事地摸着下巴，抬手看着镯子，“她家的人不挺厉害的吗？让她家派一个人来帮我们解开不就行了。”

“……王婆婆都没有办法，唐家虽是捉妖世家，但也不一定有办法吧。”林知瑜说得底气不足，她私心里不想解开。她知道，一解开，褚玖一定会远走高飞，那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不了，别说5000万，能不能回家都是个问题。

褚玖深深看着她，看得林知瑜汗毛竖起，以为他看出了什么端倪。

“你是不是，心悦我啊？”

“啊？”

“明明有解决的办法，却推脱不去，在我遇到危险担心我的性命，一开始还抱着我的腿不让我走。”褚玖一拍手，“你们人类竟痴情如此！”

林知瑜被他的一番无厘头分析惊掉了下巴，“哇，你这人要不要这么自恋？”

“哈？不是吗？那你干嘛这样那样？”

“哪样哪样？”林知瑜双手叉腰，抬头不满地看着他。

不过没有在意，他完全陷在自己的思维里，“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我以后是要当大妖的，跟你一个人类在一起说出去岂不被笑话，而且我们的后代会是半妖，我可不要他和我一样受尽耻笑欺凌。”

“喂。”前面林知瑜还只当他开玩笑，不过后面这认真的语气倒真让林知瑜不知所措起来。

“半妖的身份就这么让你难堪吗？”

褚玖静默，没有回答，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林知瑜看着沉默的褚玖，心情也跟着复杂低落起来，“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和我待在一块，那我们去找唐姐姐，让她帮我们解开吧。”

褚玖猛然望向林知瑜，呆呆地回道，“厄，嗯。”

他其实也没有不喜欢她。

只是他一定要成为大妖，成为人人畏惧的存在。

二人相顾无言，都回到房中休息。

第二日，传来一个好消息，越清醒了。

听到这个消息，林知瑜草草用过早饭，和林知瑜一起去到前村长住处看望他。

唐梓娴早已过来，坐在床边和越清有说有笑。

“越清，你醒了，身体怎么样？”

林知瑜看到越清能靠坐在床头，面色还好。

“林姑娘，还有这位小兄弟多谢关心，我并无大碍了。”

“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你那眼睛是怎么回事，还挺厉害的嘛。”

褚玖想起那天越清将那么多妖力都吸收进去，还是一阵新奇。

听到褚玖提起这个，越清低下头，收敛了笑意。

“褚玖！”

林知瑜小声呵斥褚玖，不赞同地看着他。

褚玖也没料到越清会是这个反应，他还以为这是越清的独家法术。

“没关系，这没什么，只是我受的诅咒而已。”

“诅咒？”

除了提前预料到的林知瑜，在场的二人都露出困惑的表情。

“对，我的父母也是捉妖师，他们在一次捉妖过程中选择斩草除根，却不小心让一只妖逃走，它趁着受伤妖气微弱跟在我父母身后回了家。”

“然后，对尚在襁褓的我下了以生命为代价的毒咒，它说，‘既然我的父母如此正直眼里容不下沙子，那便让他们的孩子吸尽天下秽气。’于是，我的眼睛便如一个无底洞，凡是污秽邪恶之力，都会吸入我的眼睛。”

“我的父母亲自然不肯养育我这样一个怪物，他们将我弃之如敝屐，是我师父收养了我，还对它下了禁制。而我吸收的污秽越多，我的身体也会枯竭得越快，直至最后爆体而亡。”

越清轻松的语气，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其中的心酸苦楚光是听着就很难过。

在场人除了褚玖无不对越清投以怜悯的目光。

“你们别这样看着我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越清无奈。

唐梓娴握紧他的手，手心的暖流传过去，想要给他力量。

“没有什么解除它的办法吗？”

“其实师父帮我下了这个禁制，只要我不怎么用它，还是没事的，他老人家帮我苦寻多年无法，这样也挺好的。”

越清摆摆手，表示他没事。

“所以啊，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自己快乐地过好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

该说不说，不愧是男主，经历了这样的事心态还这么乐观，还安慰起他们了。

“所以你才想找到玄玉灵，消除诅咒。”

唐梓娴看向他神情复杂，却说得肯定。

一开始她还怀疑，这样一个乐观无忧的人，想要得到玄玉灵做什么，没想到他竟有着这样的身世。

“嗯。”

越清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双手枕在脑后，声音飘忽，“不过，岂是如此容易的。”

屋里的四人，不同的身世，不同的想法，除了林知瑜，却抱着相同的目的，找到玄玉灵。

唐梓娴想了想，还是把线索说了出来，“我得到消息，玄玉灵可能在桉北一带，等你休息好了，我们便出发吧。”

越溪失笑，“就这么直接告诉我可以吗？”

“没什么好隐瞒的，想得到玄玉灵的人这么多，知道也只是先后问题。”唐梓娴觉得这没什么，而且不知不觉中，她也习惯了和越清并肩作战。

商量好后续事宜，唐梓娴叮嘱越清好好休息。

林知瑜想到昨天的事，斟酌开口，“唐姐姐，你还是帮我们把镯子解开吧。”

唐梓娴先是一愣，又展颜欢笑，“好，你能想明白最好。”

“嗯？发生什么事了？”越清对此事不清楚，唐梓娴便把事情向他简短说明一遍。

越清听着，轻轻划过林知瑜的脸庞，看穿她内心的犹豫，再撇向褚玖，他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手无意识地扶上镯子。

“王婆婆不是也没有办法吗？”

越清听完，说了这么一句。

大家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我估计唐家人来了也不一定能有办法，我倒知道有位实力高强的大妖深居简出，就在去往桉北的路途，说不定他有办法。”

越清说着向林知瑜偷偷眨眼，林知瑜也接受到立马附和。

“是吗？那我可得去瞧一瞧，是吧，褚玖？”

林知瑜用手肘捅了捅褚玖，示意他也跟着自己说。

“嗯。”褚玖自然也要去，解开手镯，顺便去桉北瞧个究竟。

“好吧。”几人的小动作自然没能逃过唐梓娴，不过越清说得也有一番道理，先去那地方瞧瞧，若是不行，再让林知瑜去唐家。

见唐梓娴松口，林知瑜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却还是忍不住扬起大大的微笑。

褚玖有话说：

前期：我只要玄玉灵。（坚定不移）

后期：我只要阿瑜（面不改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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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出发·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