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男一女,男的比较年轻,大概二十出头,不知是不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老成一些,还梳了个一般上了年纪的干部才会梳的背头。
而那个女干部要年长不少,约莫四十左右,也同样梳着背头。
两人进来后,都是板着脸一脸严肃,他们也没绕弯子,其中那个女干部率先开口:“我们是革委会的,请问你们哪位是萧北放萧团长?”
萧北放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和陈玉明对视一眼,又看了眼门外,不过门外并没有人,他的眸子渐冷:“我就是萧北放,不知二位是怎么进来的,甚至连门都不敲,就擅自闯进军区办公室?”
那个男干部应该是那个女干部的下属,见萧北放竟然一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态度,顿时怒了。
“萧团长,还请端正你的态度,我们会来这里找你,是接到举报,说萧团长看不起贫苦大众,你的未婚妻大老远从老家来部队和你结婚,你却逼人家退婚,还把人赶走了,可有此事?”
萧北放刚想开口,就被陈玉明抢先一步开口:“两位同志,这纯属造谣,萧团长和他对象感情很好!”
那个女干部听了陈玉明的话,却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请问你是哪位?”
陈玉明被她那如看蝼蚁一般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舒服,不过还是忍着不适介绍了自己。
那个女干部在听了陈玉明的介绍后,只是淡淡哦了一声,随即道:“既然陈政委说这是有人在造谣,那请问现在能不能去把那位革命烈士的女儿,带来这里,我们想听她亲自证实你所说的是真的!”
陈玉明闻言连忙看向萧北放,很怕他直接承认已经和田瑛退婚了,那到时就真的很难收场了。
就在陈玉明一边示意已经准备大放厥词的萧北放闭嘴,一边想该如何先把面前这两人先敷衍过去的时候,就见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红衣姑娘。
“北放,我把户口本和结婚介绍信都拿过来了,你看看我们什么时候能去办手续?”
田瑛一边说一边走进办公室,进来后好像才意识到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几位同志对不起,我是因为结婚的事,高兴的有些昏了头,你们有事先谈,我晚些再来。”
田瑛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却被那个女干部叫住了:“你就是田英同志?”
女干部对田瑛说话的语气,和刚才对待萧北放和陈玉明完全不同,十分亲切和蔼,一副好大姐的模样。
田瑛点了点头,随后问:“请问您是?”
女干部微笑道:“我们是革委会的,我们接到举报,说萧团长看不起贫苦大众,逼你退婚,不知有没有这事?”
那个和她同来的男干部闻言,也跟着补充了一句:“你父亲是我们的革命前辈,你也是我们的同志,所以你不用怕,放心说实话,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他说完还用余光扫了萧北放的方向一眼。
陈玉明闻言,不觉捏了一把冷汗,萧北放却似是没听见两人内涵他的话,此时他的目光正看向田瑛手里的结婚介绍信和户口本。
田瑛听了那两个干部的话后,十分感激的朝他们俩点了点头,随后热情的请他们坐下,又转头对萧北放说:
“北放,两位同志不辞辛苦大老远过来,你赶紧给人家倒水啊,顺便也给我到一杯,我也渴了。
陈玉明一头雾水的看向田瑛,而萧北放倒是一改之前即便被人扣帽子也无所谓的态度,按照田瑛的要求,给三人各倒了一杯水。
田瑛一边招呼那两个干部喝水,一边从兜里摸出几块水果糖,热情的硬塞到两人手里:“这是喜糖,还没来得及给大家发,两位同志要是不嫌弃,就提前尝尝,也算是我和北放的荣幸。”
那个女干部闻言,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她把田瑛硬塞给她的水果糖放到面前的桌子上,显然并不想尝这喜糖,表情也从和蔼可亲再次变回了严肃:
“田英同志,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不必担心其它,你身后是成千上万的劳苦大众,我们都是你的坚强后盾。”
田瑛却摇了摇头,半真半假道:“谢谢您的关心,不过我还真没什么委屈,倒是北放,为了能让我和我侄子吃饱穿暖,多补充些营养,自己都舍不得吃了,见过他的人都能看出来,他比我们来部队之前瘦了很多。”
田瑛说到这,心疼又深情的看了萧北放一眼,完全不管突然被她“深情”凝视的萧北放是什么感受。
那个男干部闻言,却阴阳怪气道:“田英同志,你这话未免太夸张了吧,萧团长那么高的工资和补贴,你这说出去谁会信。”
田瑛也没反驳他,还顺着他的话说:
“您会这么想我完全能理解,刚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等我来了部队才知道,北放他工资有一半,都寄给他那些牺牲的战友家属了,这个你们一查就能知道。如今又要多加我们姑侄俩的开销,我又没有工作,我侄子将来还要上学,结婚后我们还会有自己孩子,到时花钱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多。虽然我已经预料将来的日子有多难,但我还是会支持北放继续照顾那些战友的家属,毕竟我之所以愿意嫁给他,也正因为看重他身上这些些正直善良先人后己的可贵品质。”
那个女干部见田瑛说了这么一大通,却没一句他们想听的废话,已经渐渐失去耐心,就在她想引导田瑛说些他们想听的话时,就见田瑛突然转头对她道:
“抱歉,为了避免再有人造谣,从而耽误两位同志的宝贵时间,我不得不把北放默默做的那些好事说出一两件来。”
就在两个干部以为田瑛终于说完的时候,谁知她又补充道:“另外我还想对两位同志说一句,不管是我还是北放和他父母,我们永远都会积极响应和拥护上面的方针和指示,把上面领导的每一句话都铭记于心。”
田瑛语气恳切的说完这一通话后,不知是不是怕那两个干部还是感受不到她和萧北放一家的觉悟,硬是又给他们背起了语录,她吐字清晰,感情饱满,眼里还有微微的泪光在闪烁。
田瑛的一通操作下来,看的陈玉明目瞪口呆,而萧北放则心情复杂的看着田瑛。
最终那两个干部不仅听了在他们看来的一大通废话,又被田瑛硬控听她背完整本语录。
原本他们耐心耗尽,想中途打断田瑛,但他们比谁都清楚,要是在田瑛背语录的时候打断她,他们立刻就能被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现在还占了理的萧北放反过来扣顶帽子。
因此在田瑛背完整本语录后,他们还不得不勉强扯了一个笑脸,夸田瑛记性好,觉悟高。
田瑛闻言,似乎特别高兴,甚至表示如果他们还想听,她可以从头到尾再背一遍。
只是她的话一出口,那两个干部脸色就都变了,最终那个女干部勉强笑道:“我们等下回去还有重要的会要开,下次有机会再说。”
田瑛闻言,有些遗憾的点了点头。
那两个干部虽说十分怕田瑛再给他们背一遍语录,但在临走前,还是不死心的叮嘱田瑛,以后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可以随时去找他们,然后脸拉的老长匆匆往外走。
田瑛像是没看见两人难看的脸色,硬是拉着萧北放一起,把那两个干部一直送上车,还贴心的替他们关好车门,才挥手和他们告别。
等送走那两尊瘟神后,萧北放不顾陈玉明闪的快抽筋的眼睛,带着田瑛回之前她和田不苦住的地方。
田瑛临走前,还朝在她看来像块温润美玉的陈玉明挥了挥手,对于长得帅或是美的人,田瑛一直多一份关注,更何况是陈玉明这种温润如玉的美男子。
田瑛不由再次感叹,部队真是个好地方,各式各样的帅哥应有尽有,她都快应接不暇了。
陈玉明自然不知道田瑛内心所想,只当她性子好,人聪明有急智还热情,便也笑着冲她摆了摆手。
萧北放余光扫见两人的互动,幽幽来了一句:“他结婚了,儿子都五岁了。”
田瑛闻言,并未如萧北放预想的那样失落,反倒出乎他意料的说:“那他爱人肯定也是个大美女。”
萧北放有些意外的问:“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刚才领教了田瑛对付那两尊瘟神时嘴皮子功夫的萧北放甘拜下风,他点了点头,适时终止了这个话题。
等回到田瑛他们之前住过的地方,萧北放就看见,金歌手里正拿着之前他给田不苦买的波浪鼓逗田不苦玩。
而田不苦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像在看一个傻子,毕竟哪个正常人会用拨浪鼓去逗一个年纪已经可以上小学的孩子,偏偏金歌还十分执着的想要把他逗乐。
金歌见萧北放黑着脸进来,才终于放过田不苦,还把波浪鼓往田不苦手里一塞,刚想溜,就被萧北放一把抓住了。
“那些事都是你跟她说的?”
金歌赶紧向田瑛求救:“田英姐!”
田瑛:“是我猜的。”
萧北放闻言放开金歌,对他说:“你带不苦出去玩会!”
金歌知道两人这是又有话要谈,便拉着田不苦往外走。
萧北放又在他们身后道:“你们别走远,就在门口玩。”
金歌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从屋里搬了把椅子放门口,然后把门关上,就抱着田不苦坐在门口继续玩波浪鼓。
田不苦不知是累了,还是已经习惯了,竟然也没反抗。
这时有个又高又壮头发如稻草的女人,刚好提着瓶山楂罐头,从他们门口走过。
这个人其实金歌还认识,是他们团周营长的爱人范桂香,范桂香这人是他们部队家属院出了名的滚刀肉,正常人见到她都只当没看见,而她也绝不会跟比她爱人职位低的人来往。
因此即便她认识金歌,也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鼻孔朝天目不斜视的从金歌和田不苦面前走了过去,最后进了隔了他们这边好几个房间的一个来部队探亲的军嫂房间。
等范桂香再出来时,手上依旧提着那瓶山楂罐头,甚至还多了一罐麦乳精。
她见金歌他们还在门口坐着,暗暗白了金歌和田不苦一眼,才又鼻孔朝天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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