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方清池醒来的时候，万昭正背对着他。
方清池以为他没醒，于是右手从他腰上穿过去，打算再睡一个回笼觉。
然后他听见万昭的声音：“方清池。”
“嗯？”方清池应了一声，“醒了？”
“方清池，你昨晚是不是不舒服没跟我说？”
方清池睁开了眼睛，支着手臂去看他。
视线变高，方清池才看见万昭睁着眼睛，右手手指绕着一个不起眼的圆形血渍绕着圈儿。
他静了两秒，拉过万昭的手，把他整个人侧向自己的方向，低低地笑起来：“啧，没弄干净。”
万昭紧紧抿着唇，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在他耳朵上咬了一下：“你昨晚不是说状态挺好的吗？你骗我。”
方清池耳朵刺痛了下，他摸上去，能摸到一串牙印儿：“嘶，下嘴挺狠。”
他说：“本来胃里是疼来着，但是后面，爽劲儿就盖上去了。”他看着万昭，笑着“你算不算止疼药？”
万昭耳朵上泛起薄红，咬着牙道：“骗子。”
方清池亲了亲万昭的眼睛：“别难过了，第二天一大早这样显得我得多挫败啊。”
他揉了揉万昭的头：“我饿了，去给我弄点吃的。”
万昭离开后，方清池又躺着发了一会儿呆才起来。
下午，两个人去了王喆之的画展，王喆之是小众抽象画家，场馆内人不多，但都是审美和经济非常有能力的。
方清池和万昭刚到艺术馆，就被许换看见了，几步迎了上来。
方清池看了下场馆布置：“搞得挺不错的。”
许换：“那肯定的，到时候得买两幅再走。”
方清池看他一眼：“在这儿算计我呢？”
“怎么叫算计呢，我媳妇儿的画收藏价值高着呢，这是看在认识的份儿上，给你留个空。”
方清池不置可否。
许换突然凝了视线：“呦，我丈母娘来了，你们先自己逛着。”
方清池随着看去，之间一位贵妇样的人跟王喆之说着话。
方清池不好打扰，于是和万昭一起逛着，走走停停的和万昭小声说着话。
他们两个都没什么艺术细胞，看作品也就是看个表面，于是走马观花看的挺快。
“这是个黑猫么？”方清池站远了一些看前面这幅画，斑驳的色块眯起眼睛来看，好歹有个形儿。
万昭摇头：“看不出来。”
方清池放弃纠结这是个什么东西了：“前几年在国外参加拍卖会，有一副黑猫画被拍了三千万，那幅画好歹能看出来画的是只猫。”
万昭像是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就一幅画？三千万？”
方清池笑笑：“可能人家频率共振了，也可能还有些咱们不知道的捆绑交易，不过在我来看确实不值那个价。”
万昭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楼梯墙上挂着的那三幅画多少钱？”
“别人送的，听说一幅也就三五百万。”方清池说。
万昭：……
三幅三五百万的画随便在楼梯墙上挂着，平时打扫的时候也从来没听过方清池说过那几幅画的价值，待遇跟假的似的，所以谁也说不上谁。
转个弧形走廊的功夫，方清池和一位女士擦肩而过。
那位女士本来看面前的画看得挺陶醉，他俩过去了之后，立刻走神了，视线频频撇过来。
“方总，万总？”女士走过来，睁大眼睛，“真是你们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从海岛回来了？”方清池一看，面前的女士赫然是郭远麟。
“这不我哥要结婚了么，我就回来了，正好碰上王总的儿子开画展，我又是学艺术的，我爸就派我来捧捧场。”郭远麟看起来有些苦恼，不过很快这点烦恼的神色就消失不见，“不过这王总的小儿子画的有点东西，就是表达的东西有点教条，细节里都是学院派的影子。”
方清池不知道她是怎么从一堆色块里看出来这么多的，于是只说：“我觉得挺不错的。”
郭远麟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们：“你们这是在一起了？”
方清池有点惊讶：“一眼就看出来了？”
郭远麟：“太明显了。”
不远处突然传来声音，在相对安静的场馆内显得特别清晰，附近的视线许多都被吸引了过去。
方清池也看了过去，只见是王喆之的母亲和许换产生了争执，或者说单方面的指责。
他听了两句，眉头紧紧地皱了一下，走了过去。
万昭也想跟过去，却被郭远麟拉了一下：“可以啊，上次见还要死要活的呢，这么快就在一起了？”
万昭一挑眉：“你不是说能看出来他喜欢我吗，我们两情相悦在一起不是很正常？”
郭远麟拍拍他的胳膊：“成年人的爱情可不是光有两情相悦就够的啊。”
万昭跟在方清池后面走过去，争执的内容也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们刚才不知道哪句话搭的不对头，此时王母已经把王喆之拉到后面，冲着许换说：“你一个乡下来的穷鬼，披了彩衣也是土鸡，小喆怎么就看上你了！”
王喆之连忙从她身后出来：“妈！你说话能不能注意场合？他可是我名正言顺的另一半！”
王母又把矛头对向王喆之，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男的和男的算什么名正言顺！我看你就是鬼迷了心窍，把你惯成什么样了，非得跟着穷小子去吃苦。”
许换听她说完了，一派得体地温声道：“伯母，你想骂我可以私下骂，别把喆之的画展搞坏了。”
王母瞪他：“我们小喆想办画展，王家可以给他办一千个一万个，你算个什么东西……”
“王夫人。”
万昭看见方清池上前打断了他们。
许换拉了拉他的胳膊，示意他别冲动，方清池没理他。
王母看他和许换站在一处，脸上鄙夷的表情一闪而过，还没开口说话，王喆之便迅速地给她介绍道：“妈，这是方清池方总。”
王母一句话就给憋回去了。
就算她没参与过生意场上那点事儿，但方清池的名头，整个a市商圈谁不知道？
方清池说：“许换是我公司的员工，有点工作上的事儿，夫人不介意我把他借走一段时间吧？”
王母转了脸色，笑着道：“怎么会呢，工作上的事儿重要。”
“艳色”酒吧。
方清池给许换空了的酒杯又倒了半杯酒：“怎么回事儿啊？”
许换抿了下唇：“就那么点事儿，人家家里都看不上我这穷沟沟里出来的，说是我现在名头再好听，也就是个给人打工的，我又是个男的，他们就更看不上了。”
“那王喆之怎么说？”方清池问。
他们从画展里出来的时候，王喆之并没有跟出来，本来许换还有点犹豫要不要直接离开，还是万昭说了一句，待在那儿再和王母闹大点儿，王喆之的画展就彻底成笑话展了，许换这才出来。
“他没什么错，他喜欢我喜欢到能和家里抗争，但总也不能真的让他和家里闹僵，他从小到大也没吃过什么苦，能多受的我就多受些。”
“那你打算一直这样？”方清池看着他又喝完了半杯，指了指酒瓶，方清池又给他续上了。
“还能怎么样？我们和他家里人也不住一块儿，遇上了就听几句骂，他们也不会真的上手打我。”许换低声苦笑。
他自己拿了酒瓶，倒在了另一个杯子里，对方清池说：“你就看着啊？陪我一起喝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