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方过,浓烈的日光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桑绘坐在屋内,对着午饭刚要举起筷子,一阵凛冽的风猛地吹起桑绘的发,她叹了口气。
抬手自风中化出一封信,她对着风信端详片刻,眉头挑起,她无奈将筷子放下。
“该出门了。”
十方适时出声:“要自己一个人出去吗,不叫林丹卿?”
桑绘耸肩:“算了吧,既然桑霁在信中要求我孤身前去,那他就有办法断绝我一切与人同行的机会。”
手中的风信渐渐消散,桑绘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口抱怨道。
“兄长还真是着急啊。”
连吃饭时间都不给。
桑绘快步推开门下楼。
“隔壁那个小姑娘好像离开了。”
沈烨站在敞开的木门,斜眼向下楼的蓝衣少女看去,他回眸向同伴。
“有查到她的身份吗?”
“据说是抚桑那边的人,身份很不一般,再多的查不出来了。”
沈烨还想说什么,转身却见傅绪州从屋内走出,沈烨下意识心虚地立了身子。
“……师兄。”
傅绪州颔首。
“那个女孩……”
傅绪州正要越过他们离开,闻言脚步一顿,同伴拉住沈烨的袖子,暗示他不要多言,生怕惹了这位傅师兄不快。
傅绪州面色不变:“傅氏的人把她们带走了。”
“啊?”沈烨稍有惊讶,接着面上浮出喜色,他吹捧道,“我就知道,傅师兄心善,定不会不管的。”
傅绪州对这番吹捧无动于衷,他只是垂眸轻声道:“以后行事小心些。”
言毕,头也不回地下楼,留沈烨在原地,茫然不解,他疑惑看向同伴:“傅师兄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同伴叹气,无奈道:“客栈实际上不许斗殴,南惜语不敢在客栈打人的,他就算想杀那对母女,也会选在客栈外,你若想救她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她们离开客栈时,将她们从南惜语侍从手中带走。”
见沈烨依旧一脸茫然,同伴忍不住挠挠头,尽量用委婉的语气解释:“你一直在鉴灵院,可能不清楚,这种事上,你意气用事,往往不能救她们,你可有想过,你离开后,那对母女会遭遇什么?”
沈烨不明:“给南惜语几个胆子,他敢杀傅师兄要保的人。”
同伴皱眉:“不能这么说,傅师兄是傅师兄,若不是有傅师兄,那对母女今日恐怕难逃一死。”
沈烨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同伴径直打断:“好了,总之,今日的事,你是有些欠缺稳妥了。”
沈烨抿唇,似是有些闷闷不乐,半晌,他才佯装无所谓问道。
“傅师兄这是又去什么地方了,又不带我们。”
同伴叹了口气,知他说再多,沈烨如今也是听不进去的,思索片刻答道:“好像是去拜见一位长辈了。”
·
桑绘坐在竹筏前方,手指有意无意垂落水面,她面色平静,手指缓缓搅动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怎么还不走啊?”
她随口问道。
“抱歉,我来迟了。”
出乎意料,回答她的并不是撑船老翁沙哑粗糙的声音,而是一个清润的少年声。
竹筏波动,桑绘能感觉到声音的主人正坐在她的不远处,老翁用沙哑的嗓音提醒竹船上唯二的客人坐好。
桑绘收手正身,回眸看向除她之外的另一位客人。
少年一袭墨绿竹叶暗纹锦袍,乌黑的发丝被玉冠束起,剑眉星目,微风拂面,他似是不经意抬头,刚好撞上桑绘的视线。
傅绪州眸光微闪,颔首躲开桑绘的视线。
若是旁人被发现偷看,此刻便该知趣保持距离,不再多看。
可傅绪州不知为何,对面的少女竟忽地笑出来。
他蹙眉,抿唇无言看向对方。
少女眼眸明亮如星子,她的衣角似是无意垂落水面,荡起涟漪,和煦的春风将少女清脆的嗓音传到傅绪州耳边。
“傅仙长方才站在那恶霸面前,救人水火,在下可是铭记于心。”
少女的话颇有揶揄的味道,傅绪州别开头,语气平淡疏离。
“阁下说笑。”
说笑说笑,桑绘果真又笑了。
傅绪州蹙眉不解:“道友为何发笑?”
桑绘扭头,眼神清澈:“没什么,傅仙长这是要去哪里?”
傅绪州抿唇,不愿多言:“去拜访一位长辈。”
桑绘恍然大悟:“哦。”
春风拂过面颊,桑绘脸色惬意,她抬起头,任由温热的风将她的发吹动,傅绪州轻抬眼皮,少女的笑意明朗温和,他收回视线,沉默不语。
竹筏停止,傅绪州先行踏步离开,桑绘睁开眼,眼中若有所思,半晌,她走下竹筏,沿着傅绪州的方向走去。
流月湾的城镇热闹非凡,桑绘方接过小贩递上的糖葫芦,便被人群裹挟着不断向前流走。
桑绘咬了口糖葫芦,努力踮脚向里面张望,半晌,肩头忽地被人一拍,桑绘咬着糖葫芦向后看去。
男子狐狸面具,红衣灼灼,媚眼流转,落在桑绘身上。
“桑绘小姐。”
桑绘挑眉。
狐狸面具故作叹气:“怎么,一日不见,绘小姐便将我忘了?”
“他们在看什么?”
桑绘没有理会他的奇怪的语气,转身指向人群前端。
狐狸面具挑眉,宛若思考,半晌,他眯起眼睛,笑得像只真正狡猾的狐狸:“不出意外的话,是空家小姐要招亲了,绘小姐有兴趣吗?”
“不限男女吗?”
“不限哦,绘小姐若是想去,在下愿……”
没等他说完,桑绘便点头,直接了当:“想去。”
狐狸面具有一瞬间怔愣,接着弯眼:“那便随在下走吧,绘小姐。”
跟随狐狸面具的步伐,道路一片开阔,周围人群有意无意避开狐狸面具。
“空老爷。”
桑绘透过狐狸面具,看向起身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坐在中心位置,闻声向他们所处的方向瞥来。
他身侧静坐的女子也缓缓转头。
纯白色的眼眸与桑绘目光相对,女子神色一怔。
桑绘上前一步,站在狐狸面具身前,面容乖巧:“空伯父。”
空老爷脸上略有不明,接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试探道。
“你是……桑霁的妹妹?”
桑绘眉眼弯起,无声认下。
空老爷瞬间如释重负,他大笑一声:“你这孩子,怎么一个人就过来了,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派人去接你嘛,快,过来,让伯父看看你。”
桑绘乖乖上前。
“嗯……是个大姑娘了,当年我初见你兄长,他也是这般年岁,这样看来,你二人还真是……”
空老爷端详片刻,默默把嘴里那句“很像”咽下去,少女笑容明媚动人,着实和桑霁那副死人样挂不上钩。
“父亲,我有些乏了。”
正当空老爷还在想着怎么解释,身侧的女儿及时出声,为他解围,空老爷顿时神情紧张。
“可是日头毒辣,照得身子不舒服了?”
女子摇摇头:“没有,只是单纯的乏了而已,父亲无需担心。”
空老爷松了口气,急忙招呼旁边的侍女:“还不把小姐扶回房间!”
待白眸女子被侍女搀扶起从位置上离开,空老爷才有心思继续和桑绘交谈,他颇为抱歉。
“明心是我独女,自幼患有怪病,与人不甚亲近,她并非故意如此。”
桑绘点头:“我听他们说,姐姐要招亲?”
空老爷叹息,眼底满是悲苦:“我已困在化神期百年,恐怕此生再难精进,前些年还因意外受了伤,唉,明心母亲早去,我只怕百年之后,无人能护着明心。”
“这番心境,恐怕你还不懂,但你父亲母亲一定懂。”
空老爷被桑绘勾起了教诲之心,他意图对桑绘滔滔不绝地说下去,但侍从很快将他打断。
“老爷,有位姓傅的仙长前来求见。”
空老爷顿时眼睛一亮:“快,快把他请进来。”
桑绘脑海瞬间满出一个名字。
少年步履缓缓,一阶一阶迈上楼梯,看到桑绘的刹那间,他的神色明显一愣。
桑绘背对着空老爷,朝傅绪州笑着小幅度挥挥手。
傅绪州避开桑绘的视线,朝空老爷不卑不亢行礼。
“好贤侄,起来起来,哎呀,多年不见,你如今当真是一表人才,不错不错。”
空老爷越看越满意,恨不得现在就让傅绪州从贤侄转为女婿。
桑绘没忍住无声笑出来了。
对面,被不断拍肩的少年眼神不解。
“伯父,我……”
傅绪州的话径直被打断,空老爷一摆手:“哎,绪州,你从孤云远道而来,我这个做伯父的,定然是要尽一尽地主之谊的,傅成山想要的,我早就备好了,你别急。”
傅绪州凝眉。
“老爷,又有人上擂台了。”
“哦?那我先去看看,贤侄莫急啊。”
空老爷说完,便急匆匆离去。
桑绘好意提醒:“仙长不知道吗?”
傅绪州缓缓摇头。
“空老爷在招亲哦。”
明明他的面色依旧冷淡,可桑绘却从中看出了一丝茫然无措。
“看来傅仙长真不知道啊。”
傅绪州沉默片刻,眼眸认真:“多谢伯父厚爱,但在下已有未婚妻。”
桑绘一愣。
“在下先告辞了,劳空小姐代我向伯父道明。”
傅绪州头也不回地离去。
十方:“他是在说你吗?”
桑绘沉默:“好像是?”
但他好像……并不知道她是谁,甚至把她认成了空小姐。
桑绘哑然失笑。
阁楼上已经无人,桑绘思索片刻,决定去寻空老爷。
想进入拍卖会,必须要有流月湾当地修士的推荐信,桑霁在信中说他已和空老爷提前知会,只需她将推荐信拿走。
但如今看来,空姥爷似乎并没有把推荐给她的意图。
流月湾修士手里的推荐名额只有一个,比起她这个外人,空老爷当然更愿意给“自家人”。
“绘小姐怎还留在此处?”
狐狸面具步上楼梯,见桑绘还待在原地,他颔首行礼。
桑绘咦了一声,目露苦恼:“这里不能待了吗?”
“当然不是,只是没想到绘小姐不需要我也能混得如鱼得水嘛,是在下小看了绘小姐。”
少女似是被突然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弯起眉眼,眼尾一抹红晕,乖巧惹人怜。
“没有哦,是兄长教我这样说的。”
狐狸面具佯装恍然大悟,却在桑绘经过他的霎时,笑问道:“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呢,绘小姐是何种境界,在下一直没看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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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前任遍天下》
沧海桑田,季移月的坟头也从无边云海成了一片残破的土地。
此刻,距她身死已有五百年。
短短五百年,修仙界早已与于她的认知不同。
在修仙界的传说中,她是心怀苍生,为世而死的仙君,当人们谈起她,总会不由得为她的故事叹惋。
而昔日的同门和亲友早已成一方大能。
在传闻中,移月是他们最不得提起的隐秘,他们爱她,敬她,视已死的她为一生最难以忘怀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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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第一天,季移月在残破的寺庙里,借着冷雨擦了一夜的剑鞘。
死了的白月光才是好白月光。
但要是白月光没死呢?
阅读指南:
1.女主前世苦修有情道,前任巨多警告
2.女主天下第一,绝对战力值,有白月光(已死不复活)
3.自割腿肉产粮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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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招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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