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沐卿声称是自己给了白逸寻太多可操控的灵力,才导致他行事乖张,当下便自请削减三个月的月俸,以示惩戒。
但四大家族依旧咬定白逸寻野性难训,最终定论,白逸寻只要出院子就要带上链子。
第二日萧沐卿再要去灵裔谷时,白逸寻死活不肯带那链子:“解开锁魂线,你自己去。”
“崽崽,你必须去。”
“我不会跑的,你可以随便用什么办法把我留在这里,可让我拴着链子,在那么多人族面前晃悠,绝无可能!””
一想到那份即将而来的屈辱,白逸寻的眼眶和鼻头都泛了红。
一只薄掌轻揉起他没受伤的那只耳朵,眼前人声音如古寺檐下能安抚人心的风铃:“你不想报仇了?”
尽管不想承认,但对方温和的举动确实让白逸寻平静了一些:“这和报仇有什么关系!”
“你仔细想想,旁人瞧见我牵着链子都要带你出去,心里定会认为,是我舍不得解开锁魂线。锁魂线两端不能距离太远,但凡你现身之处,旁人会下意识认定我也在附近。”
“你是想趁此机会去杀林轩宇,然后用我来做不在场证明!”
看到对方赞许点头,白逸寻一扫之前的沮丧,兴奋的盘算:“厉害啊,旁人谁能料到锁魂线锁住的竟是你,所以在他们看来,锁魂线只能从我这里解开。”
萧沐卿嘴角微勾,突然凑近:“爱听,再夸一句。”
白逸寻嫌弃后退:“谁夸你了?有病。”
“那如今可以带链子了吗?”
能报仇带个链子算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他扬起脖子,誓死如归:“带。”
下一刻,手被轻轻托起,只听“啪嗒”一声,链子扣到了穿镇魂铃的手环上。
“你又不是宠物,怎么能挂在颈环上。”
一直以来,萧沐卿的掌控和称呼总让白逸寻觉得自己在他心目中就像个被豢养的宠物,心里多少有些抵触。
可如今听他这么说,那种被尊重的感觉,竟让他心里暖暖的。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这么想不对,昂起头颅硬气道:“我本来就不是宠物。
被拴在灵裔谷外围,白逸寻最怕的,便是被林轩宇瞧见了奚落一番。
果不其然,林轩宇的目光很快就锁定了他,可还没等他走近,便被一帮人给团团拦住了。
拦他的那群人为首的是叶家的叶凛,叶家家主的大儿子。
此前因控妖地一事,叶凛便憋了一肚子火,在他看来,这可不是简简单单赔偿三倍资源的问题,而是关乎叶家在四大家族颜面与地位的大事。
后来林轩宇又当众施展控妖术,虽说那妖物最后自爆了,没被宗门抓到把柄,但叶凛对他的不满愈发深重。
如今眼见林轩宇又往妖族这边凑,生怕再出什么乱子,当下便出手阻拦。
二人瞬间爆发激烈的争吵,次日便传出他们动手负伤,双双在家休养的消息。
傍晚十分,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给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萧沐卿从圣地出来,身影在余晖下拉得长长的,他径直朝着白逸寻走去。
白逸寻刚站起,就被对方劈头盖脸一顿指责:
“白逸寻,我费尽心思保你,但你却缕缕闯祸,眼下可好,竟挑起叶家和林家的争端!我本就在这几大家族的夹缝中艰难求存,你倒好,肆意妄为,一次次将我置于险境,你什么时候才能懂点事儿?”
周围弟子的目光纷纷汇聚过来,白逸寻心底腾起一阵怒火,关自己屁事!
可他强忍着没有立刻反驳,而是暗自思忖:这根本不像是萧沐卿说出的话,他这样做应该有他的道理。
他握拳忍了,下一刻,萧沐卿却将他手环上的铁链摘下,挂到了他脖子上:“看来大家说的对,妖族就是妖族,不能太过放纵,不然祸事会越来越多!”
白逸寻忍无可忍,露出尖爪,毛发也根根直立:“萧沐卿,你别太过分!”
话音刚落,铁链被猛地拉扯,他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都说你野性难驯,看来大家所言非虚,跟我回去,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白逸寻的手被束缚诀捆住,这样还不够,对方还将铁链缩到极短。
他几乎不能直起身,就像一只被人随意摆弄的玩偶,一路踉跄,艰难前行。
好不容易到了住所,对方却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扯着他的颈环,一把将他扔到了床帐之内。
白逸寻狠命撕咬起手上的束缚,待他终于挣脱,立刻抬爪拍向萧沐卿。
突然,他看见对方**的肩膀上,有道很深的剑伤。
“林轩宇已死,但他身上的保命法器很厉害,我一个不慎,留下了这道剑伤。”
伤口处原本的止血符文此刻轰然消散,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大半个床单。
一瞬之间,白逸寻将刚才的屈辱忘得一干二净,他扭头想冲出去找伤药,却被对方一把按住:“林轩宇的保命法器见了血,林家人事后一定会严查剑伤,这伤口不能让别人知道。”
“那也不能一直任由它这么流血啊!”
他伸出手想去捂住那伤口,但又知道肯定不行,进退两难。
下一刻,他的手被抓住,一股灵力灌入,手掌在对方手中变成了爪子形态。
眼前人将他的爪子放在肩膀伤口的起处:“对准这道伤口,抓一道更深的,记住,下手要狠,不然还得重来。”
白逸寻心中一凌,旋即用力往外抽爪子:“你疯了!”
对方死死按住:“若这剑伤被林家人发现,你我下场都好不了,眼下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尽管慌乱异常,但涉及到长远的以后,白逸寻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一瞬间便明白萧沐卿说的是对的。
被对方握住的爪子不由的颤抖起来,他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爪子被轻轻捏了捏,对方忍着伤痛耐心的一句句劝解起他来。
“反正都已经伤过了,不差这一下,一起恢复不会多受多少罪。”
“你不是恨我吗?这不是个绝佳的机会?怎么倒舍不得下手了?”
“好了好了别抖了,快些吧,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快些我便可以立刻找人救治,也好少受些罪。”
白逸寻终于下定了决心,只听“彭”的一声,烛台倒地,火光湮灭,一道黑影蹿上房梁。
紧接着,一个血人捂着伤口跌下床榻,朝着外面大喊:“快来人,我被伤到了!”
很快,萧沐卿被自家妖宠重伤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宗门。
多数人都亲眼见过白逸寻被萧沐卿扯回住处时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如今听闻此事,虽说稍感意外,却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老宗主付灵峰再度出面,执意要将白逸寻送走,却又被萧沐卿拼死拦下。一时间,外面关于萧沐卿沉溺妖宠、被妖物迷了心智的传言再度甚嚣尘上。
夜深人静,侍奉的下人终于全都退出了里间,白逸寻自房梁跃下,打开床帐钻了进去。
微光之下,萧沐卿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像是被抽干了生气。
白逸寻心头没来由地一阵慌乱,他死死盯住萧沐卿,直到看到对方胸口微微起伏,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轻手轻脚地在萧沐卿身旁躺下,静静凝视着对方的侧脸。
只见对方修长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一小片阴影,盖住了眼底的疲惫与淤青,叫人瞧不见那些惊心动魄后的仓皇,唯有此刻的沉静安好。
他好像真的和前世不太一样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