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危道:“我这里也没有你住的地方,等我找到你们一族的聚集地,就将你送回去,这样你就不用在外面游荡了。”
你小子想的还挺周到。
顾易低下头,踩了踩地上的石子:“其实吧……”
兰危:“难道你不是精灵?”
顾易忙否认:“不不,我是……唉,算了,以后再和你说吧,现在先按你说的办。”
先登堂,再入室……事情总要一步步来,有了相处机会,不怕培养不出来感情。
这时候,院子外忽然响起了好多脚步声,兰危警惕抬头:“有人来了。”
顾易十分乖觉:“我去藏起来!”
说罢将体型变到最小,也没离开,而是往房顶一飞,藏在瓦片下面,将头悄悄探出来,院子里的一切便尽收眼底。
他走之后,兰危第一件事就是回到厨房,将他吃过的碗筷收起来,然后自己坐下,假装自己正在吃饭。
“哟,小师弟,你今天吃独食呀,师兄我最喜欢吃包子了,你怎么不知道给我包些呢?”
进来的的人约摸五六个,脚步虚浮,神态萎靡,一看就知道平时就没在修道上下过功夫,心思不知道飞到酒色财气哪一门上去了。
为首之人尤甚,拿了柄不伦不类的折扇,摇得飞起,故作风流,进来就是一副明晃晃“我要找茬”的架势,一看桌上还放着包子,当即借了这个由头发难。
兰危不卑不亢:“今日是另一位道童做饭。”
杂务本是道童处理,他是正经弟子,只是兼带着做罢了。
“怎么,让你给我们做餐饭而已,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你这都推三阻四,是不是没把我们这些当师兄的,放在眼里啊?!”扇子兄张开手臂,不忘找其他人评理,“诸位说说,他来咱们燃青峰,摆明了就是给咱们峰拖后腿的,现在连做餐饭都不同意,他当我们燃青峰什么地方,济民苑吗?”
“就是。师父当初就没打算收你,要不是你拿着一封死人信上门,师父没有办法推辞,不然凭你,也配做我们师弟么?”
“你既然这样入门,也不想着好好表现一下,整日里偷懒耍滑,我们燃青峰难道是做慈善,养你吃干饭的吗?”
“你不做也没关系啊,现在收拾东西滚下燃青峰,看回去找不找得到饭吃。”
顾易趴在屋顶,气定神闲,漫不经心地听着下面动静,兰危前期的处境,他十分清楚,也不觉得奇怪,虽然这些人说话也真难听,但毕竟不关他的事,权当看戏。
而且也有好处,这些人闹事之后,他再去开解下兰危,感情这不就拉近了吗。
“停,话也不是这么说,人家毕竟是咱们师弟嘛,况且——”扇子兄摆了摆手制止,“听说咱们师弟这次出门可出息了,人家亲手杀死了尸王,月白峰的师兄说,那可是连顾二都束手无策的高级尸怪。兰危,你突然这么出息,不会是背着师父,偷师了别人吧?还是走了歪路,学了见不得人的邪法?”
这锅扣得可不轻,兰危放下碗筷:“那月白峰的师兄应该也说过,尸王早已经受伤。诸位不信,不如去找顾师兄问个清楚。”
扇子兄被他一杵,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狠狠道:“你得意个什么……顾二至今没回来,死没死在外边都不一定,你让我们去找他,不摆明了想来个死无对证?”
看戏看得很高兴的顾易笑容僵在了脸上。
竟然咒他死,什么玩意儿。
兰危:“顾师兄没死。”
“哼,你说没死就没死?你们见过最后一面,说不定就是你弄死的他……你小子,私下偷师,修习邪法,还暗害同门,还不快跟我去执法堂认罪!”
摇扇子的使了个眼色,一群歪瓜裂枣顿时上前围住兰危,顾易心里清楚,这些人就是看他不顺眼了想找借口收拾他一顿,什么偷师啊,邪法啊顾二啊,都是临时找来的借口。
兰危也看了出来,压下眉头:“诸位是想在这里动手?”
摇扇子的笑得不伦不类:“和师弟切磋切磋而已,看看师弟偷师来的本事,到底是真才实学,还是花拳绣腿?!”
说罢一挥手,几人同时发难,围将上去,一通乱打。
这些人招式使得顾易都不忍猝看,玄尘宗剑法讲究个飘逸,出尘,美观;剑又素来是兵中君子,柔韧不曲,刚柔并济,常被比喻“剑似飞凤”。今天被人用成这个样子,从门派祖师爷到剑的祖师爷,堪称通通玷污了一遍。
这些人自然不是兰危的对手,他起初并不回手,只是闪躲,这些人便没一个能近他的身,后来被逼得紧了,才拿出佩剑,手腕一抖,平平无奇的剑身寒芒闪烁,正如他整个人一样。
他回招十分有分寸,既不伤人,也不被人伤,倒不是不敢或者顾忌情分,想来是压根不想因为这些人就此暴露出实力。
摇扇子的见小弟这么没本事,这么平平无奇的剑法都奈何不了,“唰”地收起折扇,气骂道:“一群废物,通通给我闪开!”
然后拔出剑,自己攻了上去,去势汹汹,急如雷霆,一招使完,“噗嗤”一声,兰危手臂当场见血。
那人估计也没料到这么轻易就伤了他,也愣住了。
“不是,你就这点本事???”
兰危捂住手臂:“耿师兄根骨绝佳,自然比兰危强上数倍。只是,不知道在内门好狠斗勇,打伤同门,去了执法堂,又该怎么处置?”
他手臂上的鲜血往外“汩汩”直冒,按都按不住,想来伤口不浅,其余人狡辩:“分明是你犯错在先,我们……我们出手,不过只是教训教训你,让你以后不要这样目无尊长!”
摇扇子的耿师兄瞪了说话者一眼,向兰危道:“我们出手嘛,不过是想想试试你的本事,看看你是不是违背师训,暗地里偷师了!”
兰危冷笑:“如今可试出来了?”
若他真的学了什么厉害招式,就不会这样轻易被他所伤了,他虽然将剑法练得纯熟,但要说多高的修为,当真不至于。
在场之人都明白这一点,况且要送执法堂什么的,本就只是说出来吓唬人,去了他们也拿不出证据,反倒他们打伤同门这点,如今可证据确凿。
他们本就是刻意找事来的,给兰危伤了这一剑,目的达到了,干脆开始装傻,话锋一转,笑嘻嘻道:“兰危师弟真是的,大清早非要和我们切磋,你看吧,自己本领不济,伤成这样,下次记得,有多少斤两自己掂量,千万不可再这样不知轻重了,不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你呢!”
这话摆明了要指鹿为马,歪曲事实了。
顾易叹为观止,真够无耻啊。
兰危恼道:“你们!”
“我们!”耿师兄知道他拿自己没有办法,愈发得意洋洋,“我们辛辛苦苦一大早来给你陪练,这盼望师弟早日成材的一片拳拳之心,师弟可要知恩图报啊!这样吧,我们做师兄的也不求你怎样报答,你今日帮我们院的功课全写了,就算回报了!”
兰危冷声道:“今日主峰有课。”
“主峰有课,和你有什么关系?那是教丹药的,你买得起灵草么?凑这个热闹。”
“就是,你老老实实在燃青峰给我们画符吧,如若不然,下次实战课,保管叫你知道厉害!”
姓耿的最后拍板:“行了,就这么说定了,今日我们院三五一十五张定尸符,你抓紧画好给我们送上来!”
兰危沉默,那人去灶台之上,捡了个包子尝了尝,赞叹:“嗯,很香嘛!师弟你比起修道,还是更适合去当大厨,也不会天天这么丢人现眼了。既然手艺这么好,别浪费啦,这个月每天给我们送三十个包子过来当宵夜吧。”
这摆明了是羞辱人,兰危是师弟又不是厨子,更不是他家的私人厨子。
做到这个份上,顾易都看不下去了,他从前虽然在月白峰也嚣张跋扈,但也顶多有些看不起人,去欺辱霸凌谁的事,却是从来没做过的。
实在欺人太甚。
兰危眉眼冷厉,正想再说什么,那个耿师兄已经拿着折扇上前:“不急,想好了再回答!师弟若敢不听话……世道艰难,下次出门任务,没有师兄们照顾,小心不要不明不白死在了外头,全尸都落不下一副啊。”
丢下这句赤-裸裸的威胁,这人总算满意,带着小弟们趾高气扬出了房间,临走时还顺口闲谈:“顾二这么久没回来,不会真死在外边了吧?”
“谁知道呢,死了最好,省的一天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看人……”
“他死了我们去上课是不是不会再被先生拎出去批评了?”
“就是就是,顾二不在,下次出任务,我们一定要争个第一给师父看看……免得他看见人家的好徒弟羡慕。”
声音渐渐远去,顾易及时从屋顶下来,上前扶住受伤的兰危,伤心道:“对不起啊哥哥……是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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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回家(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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