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为引,魂体为祭,阴阳之乱,逆转乾坤!”
轰隆——轰隆——
一记天雷从天而降,正中阵眼,牧星筠口吐鲜血,倒地前他隐约看见一抹白色身影,朝他奔来。
“师尊,终于成了……”
半刻钟后,牧星筠醒来。
“成了?没成……”他坐在仙界禁地,望着掌心发呆。
划破的掌心恢复如初,以仙魔血布下的逆转乾坤阵没了,周身一片狼藉。阴云散去,金光乍现。施法启动阵法复活又死亡的具具尸体,随着薄雾一同消散。
还有那白色尸身。
牧星筠没有动弹,他知晓那尸体是启动逆转乾坤阵后制造出来的幻体。
果然还是失败了。
“阁下好修为,竟能驱动此等厉害的阵法!”
不等他伤神,清脆的声音响彻禁地。
“谁?”许是布阵消耗太多灵力,仙魔血也损耗不少,竟然连身边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人都未曾察觉。
牧星筠半眯起眼睛,警惕地盯着石碑一侧的白衣少年。莫非倒地前不是幻觉,而是……
不,不可能。
逆转乾坤阵一旦启动,必要经历一场阴阳之乱,他完好如初的掌心足以证明,方才的阵法起了作用。
他——再次重生了。
少年背靠石碑席地而坐,曲起一条腿,手里还把玩着一支上等白玉雕刻而成的笛子,余光轻轻扫过天魔池,“在下奉命看守天魔,尔等擅闯禁地,该当何罪?”
牧星筠冷哼一声,活了这么些年,他可从未见过这禁地有什么天魔。
“奉命?奉谁之命?”牧星筠见他年纪尚小,不像在临仙山修炼百年的弟子。言行举止不够稳当,颇有傲慢轻狂风姿,却又担不起年少轻狂几个字。
因为他眼里,似乎透露着淡淡的恐惧。
怕我?牧星筠心道,怕就对了。
上天入地,没几个人不怕他。
“在临仙山多年,我未曾见过天魔,何来看守一说?”
牧星筠此话不假,不提当年在临仙山修炼,光是入魔后擅闯禁地就不下百次,他可从未见过这里有别的东西。
可那少年却坚信自己看守的,是天魔。
“不信你转过身去看看。”少年挥了挥手里的笛子,轻而易举瞬移到牧星筠身后,拍拍他的肩膀,“阁下可看的清楚?”
牧星筠僵硬地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天魔池里黑气萦绕的“天魔”。
且不说这天魔池何时多出了脏东西来,就方才少年的瞬移到自己身后,他居然没有任何感觉。
“你到底是谁?”
“不是说了嘛,在下奉命看守天魔。”少年笑笑,“奉临仙山沈仙君之命。”
牧星筠攥起拳头,对准面前那颗欠揍的脑袋挥了过去。少年身手敏捷,轻松躲闪的同时,用玉笛砸中对方肩膀。
“你放屁!沈霁时早就死了!”
少年怔了一瞬,“沈仙君身死道陨不假,可他确实嘱托过我要我看守好天魔,待日后他的徒弟来降服。”
“他可曾说过是……是哪一位徒弟?”牧星筠呼吸有些急促。
“这个嘛……未曾……仙君只交代说那人腰间挂着鸳鸯玉佩。”少年一边回忆一边道,“想必是位厉害人物,否则怎可孤身前来降服这难缠的天魔?”
“啊!我想到了,定是那大弟子泽澜!”
狗屁泽澜!就凭他的修为也想降服天魔,简直不知死活!
牧星筠看了一眼天魔,未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但他仍将魔气聚到掌心,试图连同整个禁地一起摧毁。
“待我破了这个鬼地方,再去寻那雪莲盏。”
雪莲盏?
少年眸光明亮,用玉笛压住魔气,“且慢。”
“想死?”牧星筠道。
不知死活的东西,连你一起炸了。
“降服天魔何必大动干戈,我有一计。”
“你?”牧星筠瞧着少年的小身板,脸上写满了不信二字。
少年却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仙君说过,只有那腰间悬挂鸳鸯玉佩的仙长,才是降服天魔的首选人物。”
“你怎知我不是?”牧星筠等不及和他解释,伸手就要摧毁这不祥之地。
千钧一发之际,又被那少年堪堪拦下。
“阁下放松,把手贴在符咒上即可。”
牧星筠意外收手,散了魔气格外放松道:“你不是说要那位挂着鸳鸯玉佩的仙长才可以?”
“自然。”少年勾了勾唇,手里挂着一枚散发着寒气的鸳鸯玉佩,“仙长请吧!”
“你……”居然又被摆了一道,这少年究竟是何来头!
天魔池里的天魔嗅到活人气息,蠢蠢欲动。
牧星筠无心顾暇他的真实身份,当务之急是摆脱这不祥之地和那少年的纠缠。雪莲盏无论如何他都要得手,金銮殿密道底下的人,还等着用这仙器。
那黄色符纸分明被人用血下了封印咒,把手放上去就能催动咒符吸收天魔?这小子莫不是又在诓人!
少年眉眼弯弯,却又似笑非笑的神情,光是瞧着就让人牙痒痒,时刻摆出一副欠揍的嘴脸来,当真以为别人不敢动他。
牧星筠分神,手却老老实实放了上去。掌心贴合符纸的一瞬,天魔化作一道青烟被吸收了进去。天魔池的黑色魔气也一同进去,只留下一个眼熟的黑色大坑。
他人不知,牧星筠还能不知晓么。
那曾经是沈霁时封印他的地方,这大坑就是他为了反抗用蛮力砸出来的。至于沈霁时……大概是受了很重的伤吧,听说昏迷了至少半个月。
即便如此又如何,那是沈霁时欠他的。
“天魔已被降服,在下的任务完成了,阁下保重。”
牧星筠扯住少年衣角:“你到底是谁!”
来无影去无踪,他可从未见过这等神秘的猖狂之辈。
话音落,只见少年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向牧星筠行了个礼。
“在下沈七。百年前于临仙山山脚下被沈仙君所救,仙君见与我投缘,便收留我在后山修行,那日正逢七月初七,故此得名。”
听后,牧星筠不屑道:“这么说,你是沈霁时收的徒弟?”
“仙君并未收我为徒。”
“哼!”
沈霁时能有这般觉悟?放任如此上乘灵根在后山自行修炼,却不曾纳入囊中为己所用,真是难得一见。
“你修为了得,若非沈霁时亲传,莫说百年,就是修炼千年恐有此造化,也是不易。”
“仙长又如何得知,在下修炼不过百年?”
“我……”牧星筠哑口无言,他确实没有证据。
伶牙俐齿,简直深得沈霁时亲传。就是他向来宝贝的亲传大弟子,也未见这般巧舌如簧。
“浪费时间,与你简直无法……”
牧星筠回头,人已经消失不见,气的他想要跺脚。
一百年来,还没人敢这样对他。
——兵兵乓乓,墙外有人。这动静,好似那仙门百家蜂拥而来。此地不宜久留,牧星筠带伤动用了传送阵。
上回施法,就折损了他不少精气,再动用传送阵,可谓是大损大耗。他强撑着来到湘江,程家管辖之地。
十年前使用逆转乾坤阵,他成功复活了所有人,但差了一点,沈霁时还是死在他面前。抢夺沈霁时肉身时,从泽澜身上掉下来一本秘籍。
上面记载了天下所有至尊仙器,其中就有能重塑灵体的雪莲盏。
而雪莲盏,据说就在湘江程家。
牧星筠找了一家客栈,暂且落脚,以便疗伤。
这客栈里热闹非凡,一只脚刚踏入,就听见掌柜津津乐道。
“前不久程家老夫人暴毙,小儿子的疯病意外痊愈,还被仙人带走修炼。都说他们家啊,有一块法宝,能让人起死回生,但要活人献祭,一命……换一命。”
“难道是因为那程家老太暴毙才让程家小儿子……”
掌柜立马捂住小伙计的嘴,“这话可不能乱说!”
牧星筠闻言,挑了一处较为隐蔽的角落坐下,饶有趣味地看向掌柜。
掌柜还未意识到周围有股危险的气息正在向他逼近,继续道:“许是那魔头听说了此事,这几日啊,满大街都是他的眼线,稍不注意就会被抓走,逼问法宝的下落。谁要是说不出来一两条线索,就被活活折磨死!”
“那大街上的修士……”
“当然是为了防止魔头的手下祸乱人间。”掌柜津津有味道,“十年前魔头在仙界大闹了一番,还从他大师兄手里夺走了他师尊的尸体!这十年里,他就抱着他师尊的尸体……哎呦喂,简直倒反天罡罔顾人伦!”
牧星筠捻了捻指尖,余光落在掌柜脸上。他记得,自己到湘江还不足半刻钟,那通天的消息如何传来。
仙界的人闲到已经研究出预知未来的方法了么?
“掌柜的,劳烦上一壶热酒。”
掌柜朝这边看来,只见牧星筠腰间挂着一枚通透的鸳鸯玉佩,丰神俊朗,眉间点着一颗朱砂痣。不知又是哪个门派的仙家公子,下凡历练。
牧星筠见掌柜盯着自己,只是微微一笑,抿了一口热酒,对掌柜道:“掌柜知晓得多,想必那法宝的下落,也略知一二?”
掌柜奉承着笑了两声,“我也是听说,听说。”
“哦?”牧星筠看向掌柜,“那魔尊与仙门百家的事,你又如何得知?”
掌柜终于嗅到一丝恐惧,提着酒壶的手不受控制哆嗦起来,“我……我不知道!”
牧星筠抬手,一根银丝线便出现在掌柜面前,“那你可知……我是谁?”
“阁下……阁下是……临仙山巡游的修士……”
“如此下作的身份,怎配得上我一世英名?”牧星筠笑笑,“我就是你口中那个倒反天罡的魔头。”
“你……你是……”
银丝线逼近掌柜脖颈,牧星筠眼里的杀气一闪而过,紧绷的银线随即在肉*体*上勒出一条血痕。勾着银丝的指尖微微上挑,那人便被死死控制住,丝毫不敢动弹,仿若下一秒就要人头落地。
可牧星筠莫不在乎,世人皆知他是十恶不赦的混世魔王,那他偏要坐实了这个名号,就连他的师尊也不放过。
“魔头!还不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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