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斗转,七月以至中旬,距先皇忌辰已然不足五日。
后宫之中并未有嫔妃,陈太妃自陈家被贬就没了女官职权,空有一太妃头衔;而顾晚晴一来年纪太小,二来她身为长公主,亦无执掌六宫职权,所以年年大典、祭祀、设宴都是由各司局分权负责。
即便如此,她也躲不了清闲,没几年她就该出宫建府,顾莫深有心让她接触些掌事职责,下令本次祭祀大小流程都要对顾晚晴禀报。
一时间祈云宫门庭若市,各司局接幡儿的来报,其实到了这个节骨眼,祭祀事务都以准备待续,所谓禀报不过是把策划案讲给她听,她也无需给予什么指示。
也因此一连七八日,顾晚晴都未曾再溜出宫去,忙于应付各司局,也所幸如此,祭祀时的礼仪她也学了七七八八,不至于到时露馅儿。
“长公主,田嬷嬷求见。”
距离忌辰还剩两日,天似有所感,阴沉沉的下着小雨,顾晚晴撑着下巴,双臂支在连廊栏杆上看雨滴在湖中点起的涟漪,正昏昏欲睡,听着宝枕来报瞬间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
顾晚晴看了眼并不算大的雨势,直接提起裙裾,大步朝着前殿赶去。
说起田嬷嬷她有几分头痛,田嬷嬷是如今宫中的掌事嬷嬷,也是先皇后——兄妹两人生母郑氏的陪嫁大丫鬟,从王府到皇宫,汲汲营营,主仆两人风雨同舟二十余年。
直至先皇后身殒,她本想出宫为主守灵,却又受顾莫深所托,留任宫中掌事嬷嬷,掌管后宫各司局事务,如今已有五十多岁。这半月由是先皇忌辰的缘故,田嬷嬷常与各司局一同到访。
当然顾晚晴头疼并不是因为这田嬷嬷是个多严苛古板之人,恰恰相反,田嬷嬷对她慈爱有加。
就是有些爱唠叨……
待她赶到前殿,便见一个身着褐色宫装,花白头发一丝不苟簪于脑后的妇人站在殿门口,翘首等待着,见她赶来,笑眯眯的快步迎上行礼还不忘嘱咐。“长公主,快回殿中,这秋雨湿寒,淋不得。”
这就开始了。顾晚晴扯出一个笑,与她一同向殿内去。
刚进殿,她习惯性的跺了跺脚,一路都是连廊,并未淋到,只是鞋上沾了些水渍。她转身坐于罗汉床上,抬手请田嬷嬷落座另一侧。
宝枕泡了茶来,垂手立于一旁。
田嬷嬷扫了一眼杯中茶水,是碧螺春,眉心一跳,但未言语。又过几瞬见宝枕一动未动,而长公主脚上的那双平头小花锦履已沁湿了大半,眉头皱得更深,终是没忍住,“长公主,秋雨湿气重,换双鞋子罢,”
这时,宝枕才恍然取来替换的鞋子,顾晚晴没那么多讲究,但怕她继续念叨也配合着换了。换完小心的瞅了眼田嬷嬷,见她没再言语,才送口气伸手拿起茶盏,却又被田嬷嬷抬手按住。
顾晚晴疑惑的看向她,只见她不赞同的摇头,眼底尽是关怀,“长公主,这碧螺春乃绿茶,未经过发酵,性偏寒,今日您在屋外多时,饮此茶恐会加重寒湿之气。”说完侧脸冷然瞥向宝枕,“入宫时如何学的规矩?还不快去换茶!”
宝枕见此心中暗暗一惊,这田嬷嬷今日怎又冲着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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