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梦里的花样

冬日天短,不过酉时天光渐暗,南书房长着油灯红烛,顾莫深还在与吴卓文议事。

“周太傅和韩之涣呈上的折子你可都看了?”顾莫深立于长案之后,这两人都是朝中要员,但呈上新律的结果却天差地别,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他沉吟一声,看着吴卓文问道,“你对此事如何看?”

吴卓文手中所拿的正是他们的折子,周江寿和韩之涣不同于世家,是朝中两方寒门清流的顶尖人物,周江寿是先皇提拔的两朝元老,韩之涣则是当今圣上提拔的天子近臣,虽说都是寒门科举选上来的人,在朝中却不是一派,周江寿身后站的是老臣旧族,韩之涣身后站的却是本朝新贵。

看折子,他更偏向于韩之涣的结果,但却不敢如此禀报,周江寿曾任太子太傅,现下虽任户部尚书,但皇上至今仍称他周太傅。

“臣未亲自经手,不敢妄议。不过臣有一法可以一试。”吴卓文躬身道,周、韩二人的浑水他不想淌,但点子他还是有的。

“什么法子?”

“丈量土地。”吴卓文沉声道,新律下商税未变,但将徭役、杂役都并入了田赋之中,人头税都免了,改为按田亩征税,如此一来地多的乡绅世家交税重,减轻了无地或地少的贫农的赋税,一增一减税额应大致不变。

但这都过于理想化,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大夏安定了这么多年,土地合并、荒地开垦,大户手里到底有多少土地谁也不清楚,官绅勾结欺上瞒下是难以避免的,而恰好韩之涣的折子税银大减,这也是他为何偏向韩之涣的原因。

至于周江寿,他的折子税银比往年还高看着符合预期,但真实与否就很难判断了。

顾莫深重新坐回太师椅,凝神思索了半响,他这法子绕开了探究周、韩两人对错的问题,直指新税律的痛点,但若真这么做了,世家恐怕不会安顿。

吴卓文见他簇着眉,没有言语,知道他还在踌躇,起身跪伏在殿前,“皇上,此事不做,那您又何苦推行这新税律!”

明明是大逆不道的话,顾莫深却没去罚他,沉沉看了他半响,“明日未时你再来吧。”说完挥手让他退下了,吴卓文闻言从地上爬了起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未再多言,既然皇上还愿再见他,这事儿就**不离十,他按事前安排的,混在宫人中回了祈云宫的耳房,与宫人歇在一处。

宫外鎏金阁的一处暖房中,王则和几个管事围坐在一起喝茶,房中间的炭盆红光盈盈闪闪,几人大氅都脱了,只穿着棉质的直?都不见冷。

“掌柜的真是料事如神,算到今年冬天严寒,低价购入大量木炭和碳矿,神算啊!”一个白胡子老头赞叹道。

另一管事翻了个白眼,不客气的揭他老底,“老刘你就是事后诸葛亮,六月天那会儿也不知道谁说的,夏天这么热,今年冬天指定不冷,掌柜的存这么多碳也不怕砸手里的!是不是你!”

刘姓的管事被他羞的老脸通红,生怕王掌柜听了对自己有成见,结巴着你你你了好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一时间席间哄堂大笑,王则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是什么小气的人,这点事儿自然不会往心里去,况且最初安逾白说的时候,他也有同样的疑虑,如今一看还得是他这个师弟有本事。

还没等笑完,王则耳朵微动,窗外传来几声极浅却富有规律的敲击声,两轻一重一叩击,若不是耳目聪颖的习武之人,根本听不到。

“好了各位管事,今日就到此结束吧,入夜寒气重,早回吧。”王则等大伙笑完,就起身以茶代酒,遣散了众人,等人走净,刚关严实门,就翻窗进来一人。

“安老三,你这两日去哪厮混了!我刚得的汗血宝马哪去了!”这敲击声是他们师门的暗号,如今京中只有他和安逾白两人,所以还不等看清来人的面貌,王则就开始言语输出。

“送人了。”安逾白衣摆一撩转身在一侧的圆凳坐下,侧对着他,提起茶壶仰头倒了口热茶暖了暖胃,淡声说道。

“送人了!?我怎么不一壶热茶烫死你!你知不知道那马是我准备明年接亲骑的!”王则站起身来,把人掰过来想让这个不要脸的直视自己,却看到一张及其陌生的面孔。“我去,搞这么丑?”

安逾白:“……”

“玉狮借你。”安逾白摸着自己易容过的脸颊说道,他只是扮了个寻常样貌,不至于太过丑陋吧?

“你说什么?”王则不可置信的抠了抠耳朵,反问道,谁不知道玉狮是他从小驯养出来的宝驹,平日里宝贝的很,兄弟几个想借着骑骑他都不让,今天怎么这么大方了?

“不骑算了,我再去给你弄匹大宛马就是。”安逾白确认自己的样貌只是普通并非吓人后,懒洋洋的抬头瞥了他一眼,他们经商的路子多,大宛马有什么难搞的。

王则一听反倒又不干了,有了玉狮谁还看得上大宛马,那玉狮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高八尺有余,威风凛凛的,骑着他接亲想想就气派。不过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他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凑过去,也不嫌他丑了。

“逾白,你这马送谁了?”还没等他说话,王则继续道,“你别说,我猜猜啊,该不会是顾小姐吧!”

安逾白闻言一滞,起身取了个新茶盏,愣是没搭理他。

王则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抬手给他斟上热茶,一脸揶揄,“也不知道最初是谁看不上人家顾小姐,现在怎么着,陷进去了?”

说完又见他一身打扮灰头土脸的,惊奇道,“你不会去给人家当养马倌去了吧!”

随即见他表情就知道自己又猜对了,一时间有些无语。“老天给了你长好脸是让你这么糟蹋的么!你得去勾引她啊!就你现在这丑样,别说顾小姐,就是街口卖糖饼的大婶儿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王则说话嘴又碎又快,安逾白听了莫名有些烦躁,但想起下午的相处又释然了,人家并未嫌弃他伪装的样貌,反而很敬重喊自己萧师傅。

王则眼睁睁看着刚起来一丝怒意的家伙转眼间风平浪静,甚至唇角还挂着丝微笑,一副心神浪荡的模样,啧舌道,“还真是铁树开花啊。”

安逾白暖了会身子,懒得再和他瞎扯,起身就要走,却听见王则在后面追问道,“人家姑娘什么身份啊,提前和我们说,兄弟几个也好给你张罗啊!”

话音刚落就见他听了脚步折返回来,王则心里一喜,谁知他说的却不是这事,“年前让刘管事把各家名下的田地尺寸丈量出来,和钱庄也说一声,年前都递上来。”

听着是正事,王则没再嬉皮笑脸,点头应了,刘管事正是刚才的白胡子老头,脾气古板,行事循规蹈矩,不擅长巧舌言语却是把管田地的好手。

“可是新税律有消息了?”他追问。

下半年时坊间都在传宫里有意重修税法,传来传去也不见实际,如今到突然有了动静,只不过这消息哪来的,除了宫中哪还有这一手的消息,思绪一闪,王则扑捉到丝头绪,瞪大了眼,“那顾小姐?”

安逾白见他猜到,也没遮掩,坦然的点了点头,坐实了他的猜测。

“妈呀,你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这兄弟几个可帮不上你了。”王则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刚刚还念叨着要给张罗,现在立马改了口,“不过你加把劲儿,入赘也行,争取给兄弟换个皇商身份回来。”

听他说着说着又开始跑偏,安逾白转身回了自己的厢房,卸去伪装,斜倚在榻上,手里拿着一块罗帕,是他下午牵着马带她跑马后,顾晚晴从宫女手里接过转手递给他的,看着这帕子,他想着这半年发生的事,自己都觉得惊奇。

上次中秋相遇后,他心底好奇到底是哪家养出的女儿,如此洒脱大胆,落了水都不哭不恼,还满脑子新奇故事。

所以他在顾晚晴主仆二人离开后,隐匿在夜色中跟了两人一路,直到见她们毫不避讳宫中守卫,跃过高耸的宫墙,才止住脚步,凝望了半响,才反身重回画舫。

这身份太过金贵,他还是别去招惹了,士农工商,商贾再有钱也是下下层,他如今偏得一隅安宁,实在不想再冒险,只是无事时就去茶楼坐着听听那包公传。

谁知道当天夜里他就没睡个安稳觉,梦里的人身若拂柳依靠在自己怀里,小脸微红像朵含苞的牡丹,低头嗅去似有暗香,又或者是少女的体香。

他似乎知道是梦中,引以为傲的定力全无,只盯着那丰盈的唇瓣,下一刻就狠狠的碾了上去……

软嫩的触感如所料般的柔软香甜,可他所求的远不止于此,他想往更深处去,即使怀里的牡丹已花枝乱颤……

梦中的乱来止于清晨的鸡鸣,看着多年不曾脏污的被褥,安逾白觉得心口密密麻麻的发痒,像极了昨天夜里她的发梢扫在自己脖颈的感觉。

可他还想不通的是,明明自己从未尝试过的事情,梦里怎么出现那么多的花样……

刚开始他还克制自己不去多想,但一连几日的梦境着实让他心神飘荡,白日里和王则他们一处时总失神发呆,晃神间脑海里全是夜里的梦。

王则等人笑他冬天里怀春,他依然嗤之以鼻,自己孤身一人这么多年,情爱什么早以抛在脑后,但这春梦做久了,不说起些涟漪也会生出些好奇,尤其是对象一直还都是同一个人。

为了验证自己心底的那份好奇,他便开始谋划,从一匹小马驹开始接近一个少女,似乎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他是会自我安慰的,他堂堂大夏商贾去打听打听新税律总行吧!

但如今消息打听出来了,第二日他又准时出现在祈云宫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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