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戈不自觉地渴望夏弦歌,但绝不想要以当下这样的身份与情形。她们现在不过是萍水相逢、巧取豪夺的陌生人。
夏弦歌所有行为的对象都不是虞念戈,而是她所扮演的一个虚假的蛮横之人。
她讨厌夏弦歌这般随意地妥协,不想看到她作出魅惑勾引的姿态,但罪魁祸首说到底是她自己。**与愤恨在虞念戈心中交织,烧红了她的脸。
最终,在那**即将彻底赤·裸之前,虞念戈挥了挥手,将夏弦歌直接移到了床上,包成了一个不得动弹的粽子。
“算了,这等上好的灵泉水,分你享用真是糟蹋。”
顺道还寻了一个任性刁蛮的理由,继续维持着她大小姐的人设。
被扔回柔软的床榻,夏弦歌长长松了一口气。方才轻解罗裳,她也并不如表面那般轻松。
她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没有什么道德,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夏弦歌本以为心中会毫无波动,但不知为何,在虞念戈的目光注视下,她不自然地变得束手束脚起来,一向平稳的心跳也学会了加速,几乎要落荒而逃。
若是虞念戈不叫停,她都要开始寻别的理由来推拒了。
自厚厚的被子围裹中挣扎出来,夏弦歌侧过身看向泡在桶中的虞念戈,神色有些复杂。
为什么就不能有纯粹的仇恨呢?至少可以让她不那么纠结。
自己分明一而再再而三地欲要将虞念戈置之死地,这人却永远不知道狠下心来永除后患,还试图复活她。就连这小小的报复都如孩童嬉闹,别扭又小心翼翼,想要得到却又不敢当真行动。
卑微得——有些可怜。
所谓感情,特别是这等没有回应的爱,究竟有什么意义?易地而处,夏弦歌绝对不会如虞念戈这般耽于情爱。
欲亡我者,必先诛之。
但她不是虞念戈,虞念戈也不是她。夏弦歌不得不承认,她开始心软了。
横竖主角命格都取走了,只要虞念戈不再妨碍自己,也并非一定要取她的性命。
一边想着,夏弦歌就这样看着虞念戈的背影,直看到在灵泉中运功的人有所察觉,恼怒地将床帘与屏风都隔在中间,彻底断绝了她的视线。
夏弦歌轻轻笑了笑,眼中满是疲惫,心中已有了计较。她无路可退,为了脱身,她只能再算计一次虞念戈——最后一次。
从今往后,山高水长,不复相见。
虞念戈拖了又拖,只想泡在浴桶里不出来,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后半夜。她现在深恨几个时辰前心血来潮的自己,想出这套难以收场的剧本。
她几乎想要直接揭露自己的身份,再揭开夏弦歌的假面,让这场扮演游戏到此为止,恢复属于她们的爱恨情仇。这样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让夏弦歌属于她了。
然而理智告诉她最好不要这样做,如今镇魂印出世,仙魔尽出,连师尊都专为此出了关。
如果她的身份在此暴露,绝对会引来追杀围剿。在彻底复活夏弦歌前,她还是很惜命的。
她此时也不便先行将夏弦歌送回魔域,镇魂印能镇压魂魄,对于还魂之法有大用,她必定要拿到手。
更何况,不将夏弦歌放在眼前看着,她着实不放心。
于是这场戏,不得不继续演下去。
在脑海中设想好数种应对之法,虞念戈强装镇静地走向床榻。不过待她走近才发现,夏弦歌已蜷在被褥里,闭上了眼睛,看上去睡得极其香甜。
是了,灵力被化去,无法运转灵力修炼,就如凡人一般需要歇息。
虞念戈心中紧张的情绪散去,她蹑手蹑脚地坐到床边,静静看着眼前这陌生的眉眼片刻。
然后她和着衣,侧躺上了床,小心翼翼地朝内里挪了挪,直到她一伸手就能将人揽入怀中——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虞念戈下颌抵在夏弦歌旋顶,紧紧抱住怀中躯体。肌肤之间只隔着轻薄的衣物,她能够感受到柔软冰凉的肌理。
没有夏弦歌的刻意勾引,现在她的心绪一片平和,唯有贪恋与希冀——这安宁而温馨的时刻要是能够永久停留就好了。
她所求不多,不过此生能拥一人入怀而已。可就这如此简单的愿望却都难如天堑,她只能偏执如狂,不顾一切地去追寻。
好在现在她抓到了,也绝不会让夏弦歌再有逃脱的机会。
她们,来日方长…
……
一人假装睡了半宿,一人抱着人运功了半宿。
第二天一睁眼,彼此都默契地没有提及这风平浪静的一晚上,好像侍妾该干的活,确实就只是字面意义上的暖床。
夏弦歌收敛了些许,不再动不动就调戏虞念戈,只安心当一个伺候人的小厮。
这事情她做得很是顺手,毕竟在虞念戈幼时,她也没少操这些老妈子的心。
变故发生在将近晚间。就在夏弦歌看着虞念戈打坐,无聊得快要真的睡着时,一只苍鹰骤然闪现出现在了房内。
它直直朝着虞念戈扑去,在她面前化作一阵雾气——这是魔修间用来传讯的手段。
也不知其中说了什么,虞念戈立即收了功站起身来,满面肃然。又挥了挥手,数不清的黑色雾气涌现又消散。然后走到夏弦歌面前,递了一只手给她。
“走。”
“这是要去哪里?”夏弦歌佯装不解地问道。
“镇魂印异动,夺宝去。”
待一行人走出客栈,远远望向灵鹭山,便能看到整座山脉都笼罩在红光之中,隐隐好似有黑气渗出,预兆出一种不详的征兆。
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的光芒接二连三地向着山脉行去,有黑有黄、有金有白,具是得到消息,试图往那里博一条通天仙途的修士。
夏弦歌不能用灵力,便被虞念戈搂在怀中,代为疾行。与当日在天道门相比,两人间的角色完全反转,只能道一声风水轮流转。
魔修不知何时探到了一条偏僻的路径,他们七拐八绕的,一路上都未曾碰到过人,也免去了不少争端。
想也知晓,异宝不过一件,正魔又势同水火,若是遇上了,少不得生死相搏。
于是他们一路顺畅地来到了山林深处。
落在其中,夏弦歌才发现,远看所见到的红光,实则是漂浮漫山的红雾。
此雾着实诡异,即使修士通感过人,也会被其阻碍视线,十步开外,难见人影。倒是为隐藏和截杀提供了一个绝佳的环境。
而且看那几个化神护卫,自进了红雾后就面色凝重,身周魔气减弱。大概这雾气还会阻碍灵气运转,让人实力大打折扣。
他们一路来到一处背阴山坡之处,此处树木茂密,偶有碎石坑洼,倒是很好藏人。
“主上,据探查,神器感应最强的范围就在这附近百里内。但是神器未出世,还是不能确定具体地点。”有一人上前,向虞念戈秉明情况。
这地方的红雾较之其他地方,也更是浓郁。
“先隐藏,等待时机。”虞念戈眉头紧锁,显然也并不太好受。如今镇魂印将出未出,方位还不确定,这段时间最是难熬。
护卫们依言开始在周围设置阵法,遮掩踪迹和气息。这样要是有人闯到这片区域,也不一定能发现他们的存在。
作为一个没什么用的挂件,夏弦歌默默看着他们忙活,并将阵法关键之处分析了一通,暗暗记在了心里。
做好准备之后,一群人各自寻了一个地方藏身,为了避免暴露,也不再说话。
虞念戈依然紧紧拉住夏弦歌,牢牢将她绑在身边,好像生怕一个眨眼,又被她找到机会溜走一般。
“小姐,你们要抢神器,带着我是不是不太方便。”因着藏身的地方实在是狭小,夏弦歌只能贴在虞念戈耳边,用气音小声说道,本就娇媚的语调更是勾人。
她想再争取一次能够脱离虞念戈视线的机会,也是给虞念戈的机会。
“很方便。你可是卖了身给我的,别想打歪主意。”虞念戈冷冷睨了她一眼,低声警告道,抓住手腕的力道更大了些。
“可是…我怕到时候打起来,我一个毫无灵力的人,会拖累你们。”
“我自有计较,你大可以放心。”
接连两次被虞念戈堵了回去,夏弦歌心中惋惜,便也不再提及,只能陪着继续等。
这一等,却是等了一晚上。陆陆续续有几个修士路过此处,都未曾发现他们的踪迹。
若不是找系统反复确认过,镇魂印确实即将出世,夏弦歌都要怀疑这神器是不是在耍人玩了。
直到天将破晓,整座山脉突然发出一阵颤动,一条横贯山脉的缝隙骤然出现。在他们不远处,隐隐有金光闪现。
——镇魂印现世!
“先别动。”虞念戈却十分谨慎,她压住了蠢蠢欲动的手下,选择继续观望。
果不其然,一瞬间,附近就有无数修士窜出,争先恐后地向那处金光奔去。
不过先吃螃蟹的人,也并不一定能讨得了好。在短短一程路途之中,就有人打将起来,受伤败退数人。而冲到金光之前的人,又有不少人被狠狠弹了出去,看来并非谁都能进去。
在经历了一阵混乱的试探之后,秩序才堪堪稳定下来,正魔两道泾渭分明地站在两侧,剑拔弩张。而能进入神器洞府的条件也大致被试探了出来——至少得是炼虚期。
但此时场上两边人马,除却误打误撞已经进去的,炼虚修士寥寥无几,看来各门派顶尖高手还未赶来。
虞念戈松开了夏弦歌,说道:“乖乖待在此处别动,等我回来。”
随即孤身一人出了匿阵,如流光一般向金光飞去。
剩下的五个化神护卫并未跟上去,想来是得了虞念戈指令,盯着她,也是护卫她。
而那匿阵,自虞念戈出去后,又微微发生了变动,彻底变成了不进不出。想来虞念戈打的便是将她困在此处的主意。
但就在虞念戈才接近洞府时,场中局势骤然变化,所有正道修士如有令指,转瞬形成了一个大阵。彻底守死了洞口,同时将一众魔修和虞念戈团团围住。
“念戈,这镇魂印不该由魔修所控。”
场中原本不存在的许多人突然冒了出来,天衍道尊赫然就在其中,并径直叫破了她的身份。
除了道尊,医天谷、青峰门的中坚力量同样也在,倾尽仙门半数人才。
——这是一场对虞念戈的围剿,他们早就知道她的到来。
虞念戈措手不及,略微思考后,她只感觉全身血液从头凉到了脚。
她越过人群,望向不远处看上去空无一人的红雾。除了夏弦歌,还有谁能布下这个局?
——夏弦歌,她早就知道了。
虞某人:虽然我知道是她,但是她不知道是我啊,不睡!
(本人该死的道德底线,脸不一样,不可以困觉。马上就要恢复了!)
谢谢三分糖和清秋小天使的地雷!钵钵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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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师叔(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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