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中午,日光正盛。
连通庭院的门口处被光照得发白,白家人齐齐抬头望去,就见一道鹅黄色的身影跑进来,欣喜的声音在见到敖心逸时瞬间收敛了。
“敖姨!您也在家啊……”
卜余馥脸色微红,像是一只欢快扑腾乱飞的小鸟,突然收拢了翅膀,变得淑女起来。
敖心逸当年是红遍亚洲的三金影后,创造了无数荧幕经典,卜余馥相当喜欢她。
只是每次来找白穆宁玩儿时,敖心逸多数会离开,将空间留给孩子们,是以她们接触并不太多。
岁月不败美人,敖心逸保养的相当好,气场温和而强大,中和了有些攻击性的长相,像是一颗沉甸甸的珍珠,积淀些许岁月,散发着柔润莹亮的光华。
她每次见到敖心逸,都会忍不住放轻呼吸,说话声音都不敢大,同时内心失落。
敖姨退出娱乐圈真是太可惜了,她曾经那么喜欢演戏,当初和她同期的演员还活跃在荧幕上,她却没有回去继续事业的想法。
她还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实力让现在的演员难望其项背,如果她愿意回去,一定会再创造一场盛世神话……
“阿馥!你来啦。”白穆宁高兴地迎上去,往她身后看:“卜伯父呢?”
“我爸在后面呢。”
卜余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爸这回让我也给腾叔看看,我刚把你们家绕过一圈,先进来了。”
解释完,她脸红红地面向其他几人:“三哥好,腾叔好,还有这位是……?”
穿着一套灰色运动服的陌生女孩坐在椅子上看平板,听到她发问才抬起头来,与她对视。
她皮肤有些黑,看起来很瘦,都有些撑不起身上的运动服,气场却很强,五官凌厉,和敖姨有些像,只是神情要比她冷淡得多。
卜余馥其实有些猜到她是谁。
但看这气质,又有些不敢确认。
卜余馥看向其他人,等着有人给她解答,却见对方放下平板,先一步开口,微笑时身上冷淡的气场一下子消散不少。
“白箐箐,白家新回来的女儿。”
白穆宁脸色一白。
卜余馥闻言,不禁看向好闺蜜,见她脸色难看,挽住她的手臂,回道:“卜家,卜余馥。”
两人简短地打完招呼,白箐箐点点头,又把平板捧了起来,继续翻看,卜余馥飞快地瞟了一眼敖心逸,没将话说得难听,定定心神道:“我刚在你家绕了一圈,看起来风水上没有什么问题。”
她掏出三枚乾隆通宝,面向敖腾:“还请让我为敖叔叔当面算上一卦。”
一缕淡淡的天地灵气出现在她掌中,白箐箐抬了下眼,复又低了回去,将资料又翻过一页。
她动作太快,想要看她眼色的敖腾都没来得及跟她对上视线,只好伸手将铜钱接过。
心中默念。
箐箐大师没说话就是没事。
他摇就是了。
敖腾有些心神不定,坐回桌前,双手将铜钱拢在手心里。他之前摇过卦,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事关他生死,还是不由紧张,深深地呼了口气。
卜余馥坐他对面,也有点紧张。
她今日算是考试,若是通过,得到父亲的认可……
门口处又走近一个人影。
白箐箐余光看了过去,感受到对方气息,再看向正摇着卦、如临大敌的卜余馥和敖腾两人,无奈略一摇头。
这卦废了。
整个大堂内静悄悄,就连新来人的脚步也听不见,敖心逸不敢靠得太近,怕影响他们,围在旁边看,和走近的卜益点了点头,无声打招呼:卜大师。
旁边木桌,“哐啷”几声,铜钱落定。
卜余馥抿着嘴,没敢分神看她父亲,心中记下卦象,看着敖腾将铜钱拾起来,被卜益打断。
“不用摇了,这卦不成了。”
敖腾一惊,第一反应将视线投去白箐箐脸上,她似有所感,将头抬起来,虽然没说话,但敖腾看懂了她眼中无奈。
是真的?
怎么,才摇两次就能知道结果啦?!
是他完蛋了还是卦完蛋了说清楚啊!
敖腾惊惶起身,手中铜钱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看看卜家父女:“卜大师,为什么不用摇了啊?”
“敖先生,抱歉,是小女学艺不精。”卜益语气严厉起来,“阿馥,还不把铜钱收起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卜余馥脸上挂不住,眼睛有点红。但看父亲这个脸色就知道,当下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她梗着脖子,把敖腾手里的铜钱接过来,默默退后。
白穆宁拉着她的胳膊,拍了拍她的背。
卜益脸色缓和下来,和白家几人打了招呼,一众人重新坐下,听敖腾讲一讲事情的经过。
敖腾不知道卜大师要了解到什么地步,忐忑道:“要从多久之前开始讲?”
“从你觉得不对开始,多久都可以。”
昨天下午在车上,敖腾已经和白箐箐讲过一遍,此时再说,就很熟练了。
“我从小到大都挺顺利的,出身不错,家庭和事业也不错,当然也有困难,但大致上都比较顺利,很少遇到什么坏事。”
“如果有,那也不是我,是我身边人发生的,比如三年前,我岳父中风进医院,后来偏瘫了,到现在都需要坐轮椅,再有就是去年八月,我刚签没多久的一个女演员出了事故,成了植物人。”
“真正从我身上发生不对劲,是从半年前开始的……”
敖心逸第一次听弟弟讲这些。
她知道,去年开始,敖腾就有些不顺利,好几个项目暴雷,赔了不少钱,正忙着转圜,手底下的女演员又成了植物人,当时闹了不小的风波,还上了几次头条,光给那个女演员都赔出去好几千万。
再之后,就是一次次的在新闻上看到腾跃影视的项目不断腰斩,他自己还摔断了一次胳膊,正在写的剧本都停了两个月。
敖心逸很多次想帮忙,他都说没事,自己能解决,真不行了会来找她的。
谁知这回一找,他就是死劫。
期间还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的危险。
敖腾越说越生气,忍不住拍桌子,实在想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
他一生与人为善,也没得罪过什么人,怎么就让他遇上这种事儿?
“……就连我去找大师化解,他们都说不出个所以然,要么就说不想沾我这因果,要么就说替我消灾!化煞!可法事做了这么多,一点用都没有,连源头在哪里都找不到!”
卜益一直温和地听着。
敖腾说到最后停顿了一下,看着卜益:“卜大师我不是说您啊,您能愿意来帮我,我很感激。”
“无碍。”卜益笑笑,请人拿来纸笔,递到敖腾手边,“敖先生,请测字吧。”
“测、测什么?”
敖腾怒气被打断,捧着纸笔愣了下神。
之前找的大师们,招数可多了,叮呤咣啷耍一通,再不济的也是向穆宁的朋友,给他摇上一卦。
现在要……测字?
卜益点头,做出请的姿势:“测您心中想知道的。”
敖腾把纸拍在桌上:“好,那就看看,要害我的到底是谁!”
箐箐说,让他找五行属木的女人,他找了这阵子正和他起争执杨曼,人却不对,他怎么也想不出第二个能害他的人。
敖腾想着,在纸上落笔——
柳。
“卜大师,写这个行吗?”
白箐箐在旁边静坐着,资料已经看完,平板放去一边,也抬头看了一眼。
他写了个柳字,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怒火已经平静了,又恢复了往日温和的眉眼,白箐箐视线越过他肩头,目光环视一周,指尖在腿上敲了敲。
果然是她。
“柳字,腾先生,你知道害你的是个女人,五行主木,你有猜测,但不知是谁,对不对?”
敖腾惊了,这话他刚才可没说过。
“水边柳,柳条飘摇无根,你下笔极细,阴柳无所依,她已不在人世,却还有一念残存。柳字右边为卯,卯为震卦,有个在男人帮她。
你写的这个字,木弱卯强,这男人在局中占主导地位,起关键性作用,他是个风水师。最后卯字,在收笔时停顿,拉长的走势似尖刀,这是死局,这风水师,要你的命。”
“再看你,柳字属木,”卜益点点木桌,目光看向整个屋内。
正午的日光在门外亮的发白,到屋内减弱不少,“你现在坐在火位,木架在火上烤,现在午时三刻,火上加火,不超三日,死期就在眼前。”
卜益讲了一大段,听得敖腾有些呆滞,心脏砰砰直跳,就这一个字,能讲出这么多东西出来?
连他坐哪儿都扯上了?
敖腾不大信,可心里实在慌得很,卜益说得煞有其事,还说那女人已经不在人世,可箐箐却说她这两日还遇到了什么事。
死人还能遇到什么事?
难道是被人掘坟?
他小心翼翼问道:“卜大师,现在要怎么办?我是找那个鬼,还是找那个风水师?”
“这女人你恐怕是找不到了,你这颗柳是水边柳,柳也对应流,身体倒是能找到,她在水边。”
卜益说着,飞快掐指一算,接道:“咦?昨日卯时,那女人还有一劫?”
关于那女人的信息,单看敖腾写的这一个字看不出太细节的东西,还得找到人才是。
“腾先生,置死地而后生,虽不知她昨日为何还有一劫,但对你来说更加危险。找找你认识的人,看有没有对应上信息的,我们先找到这个女人所在,风水师自然会出现。”
“我先给你一道符,你务必贴身带在身上,必要时候,会保你一命!”
卜益递给他一道黄符,叠成三角形状,敖腾双手接过,脸色煞白。
昨日他在盘山路上,可是差点送了命,可不就是卯时之后。
他仓惶看向不远处的白箐箐,眼中恐惧,卜益收回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注意到,几人之后,居然还不声不响地坐了一个人。
白箐箐对着两人的视线,微笑点了点头。
【柳对留,那个女人,还没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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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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