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少年准时起床,楚令跟在他身后,他是虚幻的灵体,路年也就没有察觉到身后跟了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楚令看着他熟练地与芬蒂尼斯打招呼,之后送完面包去到了锻造店。
热火朝天的砰砰声中,少年吃力地举起手中的铁锤在身边人的指导下感受着用力技巧,落点位置。
他累得满脸汗水,金色的发丝成了一溜一溜的耷拉在额前,但他未曾放弃,仍然挥动着手中的铁锤。
楚令看了会觉得他撑不住的时候便悄悄输送一些力量,少年奇怪地感受着刚才还酸痛不已的胳膊,怎么一会就不难受了,他摇摇头没有多想,又继续锻造眼前的兵刃。
时间在汗水中流逝,楚令一直注意着少年的情况,一切如常,但他不认为背后的人会这么快就放弃。
事情的发展也正如他所想,回家的路上,不知从哪里钻出的丝线咻地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路年的身体,他想拦都拦不住。
楚令试探地想要抽出那缕丝线却受到了莫大的阻力,力量被截断的滞涩让他拧眉,思索间一道隐秘的攻击从路年身上飞出,直冲他而来。
楚令不紧不慢地抬手一缕光明之力轻而易举地将攻击挡下,与他游刃有余的动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疑惑不解的神情。
一日前还能够抽出体外的丝线现在不止根深蒂固根植于路年身体,而且还进化出了极大的攻击性,就像是......有灵智一般。
楚令眼里倒映着少年走远的背影心下微沉,这几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告诉他一件事,幕后黑手誓要达到某种目的,为此不择手段。
只是他有一点不解,路年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呢?
见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楚令停下了无意义的思考跟了上去,他总会知道真相的,在这之前,他能做的就是给予力所能及的保护。
平淡的日子依旧如同往日,路年还是那样,家、锻造店,外加了个培训班三点一线,那缕融进身体的丝线好像只是幌子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但楚令仍然没有放松警惕。
危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危难之前的宁静,那十分煎熬,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异变会在何时降临。
而现在,孕育已久的危难已然破土而出,择人而噬。
清晨睡醒的路年感觉很不好,身体里像有一团火烧一样,烫地他心烦意乱,他揉着太阳穴慢慢走下楼。
芬蒂尼斯阿姨昨天说要去光明神殿祈祷,下午才能回来,店内只有他一人。
路年慢吞吞地吃完早餐,以往的美食味同嚼蜡,他摸了摸额头,温度正常。
少年皱着眉,对于身体的状况毫无头绪,他叹了口气,可能是这几日体力消耗过度的缘由,他没放在心上提着篮子关上了店门。
沿着熟悉的街道派送完今天的面包,回来时倒霉地遇上了路障,旁边的粗犷大汉赤着胳膊,看起来凶神恶煞。
见他一个小孩便语气冲地说着:“哪来的小鬼,我要在这里建一个菜圃,没有路让你过去,瞧见那边的小路了吗?去去去,赶紧有多远滚多远。”
路年站在原地没动,微微皱眉扭头向后看了一眼,小路是泥路,昨晚夜间下了一场雨,布满了坑坑洼洼的水潭,看起来就不好走。
粗犷大汉见他没有动作又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语气鄙夷:“呦,看不上啊,长得像贵公子还真以为自己就是啊?”
“要不是芬蒂尼斯那个傻瓜将你捡回来你还不知道在哪呢,真以为镇上所有人都要像她一样欢迎你吗?她也是脑子进了水竟然会将一个来历不明的东西养这么大,赶紧离开,看见你就碍眼!”
他用力推了路年一把,少年一时不察踉跄地后退几步。
路年稳住身形,生气地瞪着他,他知道自己不是金子,做不到让人人喜爱,但如此恶劣的言语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尤其是关于芬蒂尼斯阿姨的部分,直听得他怒火中烧。
别人怎样说他都没有关系,但唯独与芬蒂尼斯阿姨有关的一切容不下任何不敬。
心里像有一团火烧一样直冲而上,灼烧着他的理智,直至那根筋绷断。
臂弯处的篮子陡然摔落在地,少年失了神智般眼神狠厉地扑了上去,他掐着粗犷大汉的脖子,用力到脖颈鼓起青筋。
粗犷大汉摔倒在地涨地脸色通红,双手不停扒拉着少年精瘦却死死桎梏住他的胳膊,大汉眼里皆是惊恐,放大的瞳孔里倒映着少年那张挂着诡异笑容的精致面庞。
如果他能发出声音此刻一定凄厉地喊着:“恶魔!是恶魔!”
他的挣扎剧烈起来,但抵不过少年奇怪的力量被死死压制着,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死。
路年的视野早已是一片血色,迷蒙中他好像听到有谁在痛苦地挣扎,手心传来温热的触感,他分辨不出那是什么,只是心底有个声音诱惑着说。
“来,使用这份馈赠,跟随我的意念,摧毁那些胆敢触怒我们的人,杀了他们,送他们去往地狱!”
断断续续的声音在他耳边循循善诱,路年瞳孔失焦顺从着声音加重了手中的力量。
“对,你说得对,我要使用这份力量......摧毁掉一切忤逆我的人......”
骤变失色的世界满是陌生,少年听不见其他,专注着手中的动作,直至下一刻,一道凌厉却有些熟悉的声音贯穿了他的意识,击溃重重的阻碍,让他看清了眼前灾难般的一幕。
楚令在路年无端遇到那个怀揣着恶意的大汉后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大汉身上有着极其隐蔽的黑暗气息,若不是他彻底吸收了那缕光明之力倒真被糊弄了过去。
他提高了警惕跟在路年身边,随手准备出手,但随着路年的意识陷入虚无,他这缕同源的第二人格也被无边的黑暗包裹,饱含着黑暗力量的浪潮汹涌袭来,要将他溺毙在暗无天日的精神之海。
他一边躲避着无处不在的攻击,一边冷静寻找着破局的关键,主体意识陷入恍惚他看不到外面发生的事,不用想也知道情况一定很糟糕。
再拖下去恐怕要酿成不可挽回的过失。
突然间无尽的黑暗高耸,化作惊天巨浪,楚令陡然停住了身形,目光冰冷地看向高达千丈携着无尽气势向他袭来的黑暗浪潮。
声势磅礴的攻击下,少年巍然立在原地势如青松,自他身上陡然涌现耀眼到极致的光明,华光倾覆之下,黑暗无所遁形尽数湮灭。
陷入黑暗的意识之海陡然出现裂痕,咔嚓咔嚓,裂痕愈盛,急剧扩大,最后化作**的灰烟消失在天地间。
楚令抹去唇角的血迹一睁眼就见到被控制的路年正要对奄奄一息的大汉下死手,他眉目一拧厉声说着:“路年!住手,你是在杀人!”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路年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可置信地后退,这是他做的?他差点杀人了?!
他的精神受到了极大冲击呆愣地站在一旁,表情恍惚到空白。
死里逃生的大汉手脚并用地爬了老远才缩在一角,痛苦的咳嗽声中他恐惧至极地看了眼被恶魔附体的少年,连滚带爬一刻不停地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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