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顾玟钧安全回归,所有人类都得到了振奋人心的消息,这场持续数千万年的棋局,人类胜利了!
人们欢呼着,不分种族,不分国际,他们从庇护所跑到阳光下,自由自在地笑着,只为庆祝这胜利的时刻。
同一时间,砑山存在了几十年之久的陵墓一夜之间化作尘埃,消失地无影无踪,经天师道严格探查终于确定这里盘踞的神秘力量也一起消失,人类真的胜利了!
他们经受住了考验,在造物主的见证下又一次获得了生存的权力。
经此一战争,各地的神秘力量也开始现于人前,经由国家审批,自主成立道学院,挑选全国各地有天赋的适龄人员传授道法。
消息一出,每个人都跃跃欲试,修仙自古以来就是国人的最大心愿,排山倒海,长生不老,种种的一切对于平常人都有着超乎寻常的吸引力。
于是在道学院开放招生的第一年,前往砑山和普华山报名的人络绎不绝,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更有甚者提前一个月就在这里扎根日日期盼着自己能够被选上。
为了保证招生的顺利进行和群众的安全,砑山、普华山的道士和当地的警方合作,在空中开辟了数万个报名点,即使这样如火如荼的招生还是持续了三个月才将将结束。
不是没人报名了,而是全国各地的道学院已经满员,再多的苗子他们也就无能为力了。
报名的最后一天,陈异时和顾玟钧受邀来帮忙,他们站在高耸入云的阶梯之上,地面黑压压的人群尽收眼底。
陈异时不禁感慨:“果然没有人能够抵抗得了修仙的诱惑,这都三个月了吧,还有这么多人。”
顾玟钧轻嗯了一声:“这并不是坏事,他们对修习的热情会帮助他们在道之一途上走的更远,也会比其他人轻松一些。”
陈异时一想倒也是:“倒有几分道理,说说你吧,一切都已经结束,之后你想做什么?”
顾玟钧停顿片刻指尖不经意碰到藏于袖口的一朵结晶花:“我吗?还没有想好,不过徐管事邀请我之后去道学院任职,我答应了,等教出一批学生后,再做打算吧。”
“其实,我想再去那里看看,可惜已是物是人非。”
他的目光穿过流云似乎望向砑山之中的某个地方,声音很轻以至于陈异时也没有听清楚。
陈异时倒没在意这一点,他接过一旁的人递过来的名册随手翻了翻:“不错不错,没想到世间还能有这样的天才,不过比起玟钧来,还是逊色一些。”
顾玟钧收回视线瞥了眼花名册:“人数够了,那就走吧,那边应该等不及了。”
巨大的行舟凌空浮现,震撼着在场每一个人,被点到名的人在所人有艳羡的目光中踏上行舟,顾玟钧和陈异时立在前侧,带着他们到达即将改变他们一生的地方。
此后的数十年间,人类修仙运动进行地热火朝天,世界正式开始它的历程。
虚空中的存在拨动时间轴,不可见的磅礴力量顺着天渊降临人类世界,这些力量坠落在地球各处,经过数十年孕育终于在某一刻,绽放开来。
于是世界各地的超凡力量敏锐察觉到这一变化,他们未曾感到恶意,便知晓这是天道对于人类的赐福。
数月后这些波动变化最明显的地方纷纷孕育出无数奇妙秘境。
浑然天成的宝境出现在世人面前,大量的灵气倾泻而出浇灌人类的世界,地球的灵气一夜之间浓郁了好几个数量级。
呼吸着钟灵天赐的韵泽只觉身心舒畅,五感提升了数倍,就连一开始体会不到灵力波动被判为绝灵之体的人都感受到了这份浓郁的力量。
每个人这才真切体会到了何为灵气复苏。
这些骤然出现的秘境一些是永久开放的灵境,一些是阶段性开放的玄境,经由国家道学协会探查,终于在不久后确定了这些秘境的开放规律。
于是这些天赐的神秘之境成了各大道学院带领学生历练的场所,一时惊羡旁人,也更加坚定了普通人想要加入道学院的决心。
国家和道学协会倒是没有阻止普通人进入秘境,不过在划分出的秘境等级里,普通人最高只可进入C级的安全秘境。
往上的B级中危秘境和A级高危秘境就不得进入了,入口可是有道学院的人把守的,这也是为了群众的安全着想。
若是真的想要跨级别,就必须耗费金钱聘请专业人士一同进入,这样才不违法,为此社会甚至多出了许多新的岗位,就业压力一瞬减小了许多。
一切都在欣欣向荣,未来也如他们预测的那般光明无限。
任职到期后顾玟钧辞去了讲师一职,告别家人只身一人穿梭在各大秘境,为人类了解秘境做出了极大贡献。
他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决战之前的日子,每日穿梭在各大险境磨练自己的意志,但这一次又有些许不同,他不知道今后自己该为什么而努力,握紧手中利刃却已不知向何方挥去。
时间一格一格向前行走,幽暗的天幕下顾玟钧燃起一堆篝火,坐在树旁慢慢擦拭着手中的铜钱剑。
来到秘境已经多久了?
他没有留意过,时间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往后的余生他所能做的好像只有这些了,穿梭险境,探寻万全之法。
偌大的世界,他只觉孤身一人,无法排解的孤苦浸染每一晚的夜色,他无可奈何,只能任其辗转。
顾玟钧眼里倒映着暖黄的火光,良久缓缓闭上了眼睛,人生还很漫长,但不知从何时起,他却已经走到尽头。
此后风光再多殊艳,却如点墨世界,黑白一色。
千篇一律,深感无趣。
但时间的刻度严谨不变,未知的尺度上两方平行的世界背向而驰,一方人类,一方神明,都在造物主的目光下永恒地向前走着。
平行的世界里已是夜晚,幽静的沧海之巅,一个火红色的庞然大物悄然酣睡着,突然他从无边噩梦惊醒,眼角竟滑落一抹泪滴。
凤再次从梦中苏醒,望着周围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环境失落地低下了头,这是他回到过去的第三年,刚回来的时候,他有多么兴奋和开心现在就有多么难过。
那时他兴致冲冲地去找丹清却被神宫的守卫拦下,他们不认识自己了,任凭他如何生气就是不放自己进去。
他没办法又不好真的动手,只能扯着嗓子在神宫外面大声喊叫着丹清的名字。
但他喊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的嗓音都已沙哑,却仍未见到熟悉的身影,那时他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之后注意他许久的神宫守卫终于出声,他们问丹清是谁,是他的朋友吗?
他不可置信地反问他们为什么不记得神族的王君了,守卫们笑了起来,接下来说的话却似一道惊雷劈过,震得他呆在原地。
“王君?我们神族的王君还未降世,更不是什么丹清。”
这里的神族没有丹清,没有神记得他,只有自己记得他的存在。
他不知道自己愣了多久,是怎么离开神宫的,只知道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沧海之巅,他身心疲惫,停了下来。
此后他从未停止过寻找丹清,但他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世间没有丝毫他的影子,他日复一日地寻找着,但得到的只有失望。
一日凤累得睡着,惊喜地发现梦中出现了丹清的身影,他热泪盈眶跑了过去,目不转睛看着熟悉的身影,那道影子转过身来露出他想念已久的笑容,声音是那般温柔,说出的话却如同寒冰。
“凤,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再见了......”
凤哭着抓住他的手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梦中的身影离他而去,他哭着醒来,噩梦一般的话语却挥之不去。
他想做什么却无能为力,那不是现实,只是一场迟来的告别,经由梦境传递到他的身边。
凤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胡思乱想才有了这般可怕的梦境,有时候他甚至怀疑丹清的存在是不是他太过孤单所形成的幻想,但记忆中的画面那样鲜活,那样美好,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但是为什么在这个熟悉的世界里,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样,唯独少了丹清,为什么呢。
凤呜咽一声埋起头默默哭泣,他真的好想丹清,好想好想他,这个没有他的世界一点都不好玩,他不要待在这里......
凤逃避着现实,只愿沉溺在有丹清的梦境中,即使这些美好的梦境会在最后化作逃不出的梦魇,他也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凤擦掉眼泪,迎着海风叫了一声,遥远的地方传来回音,它静静听着,慢慢陷入梦境,他应是梦到了美好的画面,嘴角不自觉勾起,全身心沉浸其中。
但这一次叫醒他的不是突然到来的噩梦,而是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凤睁大眼睛望着面前的老头,神色带着一丝希望:“嵇,你能来找我是不是说明你记得我,那你还记得丹清吗?”
在凤期待的眼神中,嵇点点头随后叹息一声:“所有复生的神族中,只有我还记得他,神族的王君,我的弟子,丹清。”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他,但你是不可能找到他的,在这条世界线中,他从未存在过,过去不曾,将来也是同样。”
凤神情焦急:“为什么?你不是记得他吗?为什么这么说?”
嵇取出一段记忆递给了凤,待他看完才说着:“天道的棋局中,神明失败了,我们理应逝去,但现在却安然活着,我只能猜到应是丹清和天道做了交易,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切,神族才能重回世间,他绝不愧对于神族王君之名。”
凤眼眶微红大声说着:“我不管这些!我现在只想知道他还活着吗?他在哪?嵇,求你了,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嵇目视他良久终于应允,那双不世瞳骤亮,穿透命运丝线,循着那道最为特殊的灵魂追溯到他的未来。
许久嵇才出声:“他的确还活着,在非常遥远的宇宙之外。”
凤早已惊喜不已,此刻更是激动地跳了起来:“告诉我!在哪,我要去找他。”
嵇将包含世界坐标的记忆复刻给了凤:“那会非常遥远,也很艰难,但你一定要去,那就祝你得偿所愿,凤,去吧,你会找到他的,在那之后,替我,替神族所有神明对他说声谢谢。”
嵇离开后,凤便迫不及待地收拾着自己的家当,随后一飞冲天脱离世界来到宇宙,朝着记忆中的坐标光速前进。
遥远又怎么样,他是凤,是神兽,寿命无限久,他不怕艰难,总有一天,他会找到丹清,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认出他的。
因为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就已经是生死不弃的朋友了。
诵别方日长路险,念归来久远天延,愿相逢不期而遇。
只此声声,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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