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被周围的人绊住了手脚一时不察,但它却并未过多慌张阴沉的语气一如既往。
“嗬嗬,还不算蠢笨,但即使知道阳光对我不利又有什么用,凡人就是凡人,弱小地可怜只要我轻轻一个挥手.......”
无形的力量从它手中打出落在后方的人群中,霎时血雾升腾,连一声哀嚎都没有留下便消失在天地间。
“看呐,这便是你们打扰我的下场,都去死吧!”
它残忍地笑出声,扬手一连串的攻击便从天而降,而他们根本躲避不开。
苍玖元总算意识到这个怪物可怖的实力,即使他的猜想是正确的,它还是比预料中的强大太多,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计划都被打乱。
他厉声喊着:“散开!”
但前所未见的攻击之下又有谁能够保持镇静,一时之间天地仿佛成了血色的地狱,无边的绝望急速蔓延开来,所有人都意识到将要死亡的事实。
许是被必死的结局刺激到了,他们反而爆发出无穷的潜力一个接一个地奔向名为死亡的深渊。
只是他们决绝的反扑没有伤到怪物反而迎来了更为猛烈的攻击,诡异力量之下已有数不清的身影倒下。
苍玖元握剑的手紧绷到发白,熟悉的面孔在眼前接连逝去,耳边充斥着痛苦的哀嚎令他不忍地闭上了眼睛,但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过多悲伤,他提起剑冲向罪魁祸首杀意滔天。
怪物轻飘飘地躲过没有立刻反击恶趣味十足地说着:“可惜了,如果你生在我们的世界,说不定也会是那天之骄子中的一员,但你只是一个弱小的凡人,嗬嗬,我知道你是他们的将军,如果你死了他们会不会更加绝望呢?”
它眼里闪烁着残忍的光骤然直冲苍玖元而来。
苍玖元本能想要躲开,但身体像是被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只能看着那张血色的眼睛无限放大。
“将军!”
焦急的士兵想要冲过来却被生生撕碎,鲜血溅到苍玖元怔愣的脸上,瞬间点燃了心底积压已久的怒意。
不行,他不能倒下,一定要杀了这个怪物,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他青筋暴起骨骼发出一声声抗议,但他全然无视拼命挣脱,重获自由后他没有逃避反而握剑迎上,贯穿了怪物的身体。
身后传来扑通的声音,苍玖元脸色冷到极致,肃然的杀意充斥着周身每一片空间。
他扬起剑就要落下却被反弹开来,相撞的气流冲击着所有人,倒飞了数十米才停了下来,苍玖元抹去唇角的血迹,努力仰头望向那道漆黑的身影。
怪物的伤口在缓慢愈合,它感受着久违的痛意一步步接近:“嗬嗬嗬,一个弱小的蝼蚁竟然能伤到我,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改主意了,我要让你生不如死!灵魂被撕碎的感觉一定很适合你,怎么样?害怕吗?”
它疯狂地大笑着眼里皆是残忍。
苍玖元慢慢站了起来,不屑一笑:“呵,那就来啊,小爷我要是喊一声疼就不姓苍。”他重新握起剑直指敌人咽喉。
铠甲早已被鲜血浸透,酸楚和疼痛接管了这具身体他已经麻木,但他握剑的动作依旧平稳,不曾有分毫偏移。
他永远是荣朝最锋利的剑刃,即使战死也绝不动摇。
怪物笑了一声,蝼蚁无用的勇气真是一如既往地碍眼,这一次它使出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危险的漆黑之物出现在它手中,周围的空间似乎都变得扭曲。
它一声令下那道漆黑之物快如闪电冲了过来,苍玖元神色未变甚至颇有几分悠闲,必死的攻击中他执剑而立飞身迎上。
预料的结局没有到来,漆黑之物被从天而降的雷光斩断,雷霆之威萦绕于他手中剑顷刻贯穿了它的身体,这一次深可见骨。
雷霆威光顺着伤口涌入破坏着它的根基,它翻滚在地不停哀嚎着:“不不!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伤到我!啊啊啊......”
苍玖元惊疑不定地抬手,就在刚才身体里涌出了一股无比强大的能量,不仅修复了他的伤势还一举击败了这个怪物。
这便是天道的指引吗?
晴空陡然惊雷炸响,数道雷光从天而降劈向怪物的身躯,他能看到它痛苦挣扎的样子,漫天的雷光中苍玖元轻笑一声:“你输了。”
下一瞬雷声齐动,带给所有人阴影的怪物在金光中化作飞灰。
雷声停止后原地只剩下了一捧不详的灰尘,苍玖元取来一个盒子将灰尘装了进去,这东西或许还有用处,带回去让国师算上一卦,说不定能知道它究竟是怎样来到他们的世界的。
苍玖元举起盒子:“我们成功了,休息一天明日回京!”
还活着的人无不喜极而泣,劫后余生的劲头过后他们才收拾着战场,为所有牺牲的兄弟立了墓碑才回到了营地里休养生息准备回京。
而在他们离去后不久,怪物死去的地方却陡然出现一个阵法。
漆黑古朴的纹路有生命般向上延伸组成了一道光门,混沌的声音由远及近,光门颤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出来。
下一瞬光门停止了颤动,一个与之前死去的怪物相似的漆黑身影钻了出来,在他身后绵延不绝着诸多同类。
它发出嘶哑的嗬嗬声眼神贪婪:“多么美好的世界,没有那些该死的修士,真是太完美了,诸位魔界的勇士们,听我号令,将这个世界夺下献给我们的伟大的王!”
光门在魔力的加持下逐渐扩大,越来越多的魔人从异界而来踏足人类的世界,他们嗅着清新的空气露出残忍的笑容:“遵命,大长老。”
天明时分营地里的大家早早就收拾好了,马蹄声齐奔扬起飞沙伴随着他们的回京之路,一来一回一个月的时间,他们终于不负众望,满载而归。
从朝堂退下后苍玖元径直来到了衍辰阁,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盒子推给了国师。
“国师大人,这便是那个怪物的尸骸,能看出什么消息吗?”
国师取来一块竹片,舀了点灰白的粉末观察起来,良久神色凝重:“这其中有一股令人十分厌恶的力量,无法判定那是什么。”
“连您也不知道吗?”
“世间之物我并非全而知之,但对于它或有显浅的猜测,它的死于我们的世界而言并非一件好事,苍小将军,异变将起啊。”
苍玖元眉头紧皱语气也稍显急迫:“国师可否说得再清楚一些,你口中的异变究竟指什么?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正是紧迫的关头国师却轻笑着摇了摇头:“我所探明的信息只有这些,除此之外皆如身处迷雾,苍小将军,你该离开了。”
“可......”
纵使他还有诸多疑问,国师却不准备回答,送客的意思十分明显,苍玖元沉默了会终是迈步离去。
经过不久前的事情,苍玖元早已明白国师深不可测的实力,那么这一次他说的异变将起就不可能有假,可他为何不愿将话说明白,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有别的原因。
苍玖元想补通,骤然想到自家老头和国师貌似关系不错,说不定可以让老头去探探虚实。
说做便做,回家后苍玖元等了好久才等到下朝的阿爹阿娘。
苍玖元眼睛一亮倒了两杯水递了过去:“阿爹阿娘回来一定很累了吧,来先喝水。”
苍麒宸和凌楚玉对视一眼,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这么乖巧一定有诈。
苍麒宸接过水杯放到一旁好整以暇地说着:“今天这是怎么了,你小子这么乖巧莫不是惹出了什么事,需要你爹娘出手?”
苍玖元佯装恼怒:“老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就是单纯地想给你们倒杯水而已。”
凌楚玉转动着水杯轻啜了一口:“我们还看不出来你的小心思,说吧什么事?”
苍玖元笑了一声顺着阿娘的话:“就知道瞒不过聪明过人的阿娘,我的确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忙。”
“哦?说来听听。”
苍玖元正了正神色,将今天自己与国师的谈话复述了一遍:“所以,我想请阿爹去国师那打探打探,你们关系好说不定能有什么收获。”
苍麒宸和凌楚玉哦了一声,原来是这事啊,他们还以为多难呢。
“不用你爹去了,今天早朝结束后我们和圣上还有国师就谈过这件事了,哎,结果啊不太好。”
“国师的确没有骗你,未来的迷雾变多了,他一时半会也不能明晰,但却告诉了我们预见的命数。”
“什么命数?”
苍玖元紧紧盯着爹娘的脸色一时之间都忘了掩饰自己焦急的神情。
“......天要亡我荣朝啊。”
“这怎么可能!?你们都相信?”
凌楚玉微微摇头叹了一声:“自是不信的,但你也知道国时所作的预言从未出错,这次也是同样,我们信与不信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倒是你......”
她抬手轻敲了敲儿子的额头笑容十分明媚:“怎地这般愁眉苦脸,以往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去哪了?”
苍玖元怔愣一瞬摇摇头:“阿娘,我只是......”
“只是怕有更多人死在这场即将到来的剧变之中,对不对?”
他点头神色些许悲伤。
单单只是一个怪物就折损了他们一城的百姓还有数不尽的兄弟,那天倒在他面前的人,有的熟悉有的陌生,他们的人生才刚开始就迅速结束,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的愤怒和悲怆。
所以他更不敢想会有多少人为国师预言中的未来丢掉性命,几百几千几万还是......荣朝所有人。
他早早地就见过了太多生死,他以为自己对死亡已经习以为常,但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从没走出死亡的阴影。
他能做到泰然自若只是因为那些丢掉性命的不是他周围的人,不是他在乎的人。
但现在乃至未来,一切都将不同,世界的灾难将平等降临在每一个人头上,不偏不倚给予所有人痛苦。
他明白,他只是一时无法接受。
如果国师所作预言从未出错,那么既为卦象所指的救赎,他是否能力挽狂澜,得见别样的路途。
凌楚玉见他眉头紧皱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她望了眼同样无奈的苍麒宸屈指弹在了儿子脑门上。
“回神了,想那么多干什么,还没发生的事情你就算想破脑袋也不见得会有办法,那就随心一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难道还会怕它不成。”
“嗯,夫人说的对,臭小子别拉着个脸了,笑起来,诶这就对了,惨兮兮地整得我和你娘欺负你似的,去去去,练你的功去,别打扰我和你娘的二人世界。”
苍玖元酝酿的悲伤还没完全发泄出来就被这一套乱拳打断,他哭笑不得地站了起来:“好好好,我这就走,不打扰你们。”
等他绕过拐角停步转身:“阿爹阿娘,谢谢你们......”
他嘴角重新挂起温和笑意似往日那般,随后在两人欣慰的眼神中走远。
异变又如何,天翻地覆毁灭之途又如何,他只需战斗下去永不屈服,既为命定,他就一定能找到救赎之道。
苍玖元练起剑招,行云流水的剑意飞腾而过,明媚的光中少年身影恣意无限,眼中的坚定也似感染了周围的景色。
或知成败无相,自缘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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