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城墙之上，一身凌寒铠甲的圣上站在众人身前，锐利的目光直指阵前的敌人：“众将士，迎敌！”
城门随之打开，杀意滔天的将士们冲了出来，坚定的眼神未曾动摇，但这在对面的魔人眼里却只是一场负隅顽抗的闹剧。
大长老轻轻挥手身后几名魔人便讥笑着消失转瞬出现在人群中，对付这些毫无反抗之力的凡人，他们无需动用实力，仅凭强悍的体魄便将他们轻易撕碎。
城门前的厮杀还在继续，魔人转动着锋利寒光收割着生命，鲜血流了一地，很快迎敌的将士们便全部倒地。
之后这些魔人竟然不进不退，挑衅地望了过来。
被困在魔界这么久，好久都没见过血腥了，正好发现了一个这么有意思的世界，他们当然要好好玩玩。
看看他们悲愤的表情，多么痛苦，多么生动，很久都没见过这般景象了，简直是太有趣了。
城墙上的所有人都痛苦地闭上了眼，他们缘何不知这场屠杀的结局，反抗毫无意义，但要让他们不战而降，绝无可能！
凡我荣朝百姓，定死战不降！
圣上敛去悲痛，剑指城下气势无往：“荣朝的将士们，随我一起出城迎敌！”
城墙上的人无论男女，无论派系，这一次都分外和谐，他们相视一笑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决意赴死来到城下。
不远处的豺狼虎视眈眈但没有人畏惧，他们全然无畏，跃跃欲试般死盯着敌人的方位，像要咬下一口肉。
魔人依旧是那几名，他们不屑地笑了起来，完全看不上蝼蚁的挣扎。
轻飘飘的攻击转瞬而至，所有人都如临大敌，但他们没有自乱阵脚，默契躲闪间这道攻击由圣上亲自接下。
他被震地后退几步却硬生生停住一个飞跃冲了上去。
身后几名武将插空迎了上来正要趁其不备落下刀刃，其余人虽自顾不暇却仍注意着这边的情况，与他们交战的魔人也不知为何放缓了攻击，他们得到了喘息的余地。
快！砍下去！就算杀不掉那个怪物怎么说也能伤到他们吧？苍天啊，若你有眼就让他们胜一回吧。
但他们的祈祷却在下一刻无情破碎，被围攻的那位魔人十分嚣张，仿佛根本不在意他们的攻击。
随着距离渐近他大笑起来指尖轻点，一股令人目眦欲裂的黑色光团瞬间便穿透了圣上的铠甲，它没有停留接连穿过了数人的身躯才回到了那位魔人手中。
他猖狂大笑起来，蝼蚁们的无用之举，还以为能伤到他，真是太好笑了。
“陛下！！”
愤怒的哀嚎中他轻蔑瞥了一眼便将蝼蚁的躯体提了起来扔给了后方的大长老，声音残忍地问着：“大长老，这个人就是他们的皇帝，已经死了，接下来我们可以尽兴一点了吗？各位兄弟们已经等不及了。”
大长老接住已无生息的身体正准备抽离龙气，闻言摆了摆手：“去吧。”
他身后众多魔人一拥而出，阴森嗜血的眼瞳盯紧猎物将要带来死亡的余音。
荣朝的将士们刚亲眼目睹了圣上的死亡正是悲痛欲绝的时候，纷纷赤红着眼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
这些该死的怪物为什么这么难打，既然如此那就同归于尽！
苍玖元早已杀红了眼，剑击打在魔人的护体真气之上已经卷刃，但他并未停下。
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就连最敬重的圣上也死在这些怪物手中，他知道死亡已成定局，但在那之前他要拉上更多的敌人陪葬！
不知哪里涌来的一股力量，他的剑在魔人震惊的目光中送进了他的胸膛，他毫无留恋地拔出，向着下一个敌人攻击。
挥出的剑刚刚落下心脏陡然狂跳，不好的预感涌起，下一瞬一道悲痛欲绝的声音传来。
“夫人！啊啊啊，我杀了你们！！”
苍玖元惊慌扭头就见到了神魂俱裂的一幕，那道熟悉的身影满身鲜血悄然坠地，他愣愣地看着直到阿爹怒吼着杀了进去才陡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苍玖元踉跄地跑了起来，手脚发抖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他摔了好几次才满身污血爬到了阿娘身边。
凌楚玉还有些意识，模糊的听觉充满厮杀的哀嚎，浓浓的血腥味从她身上溢出，她知道自己要撑不住了，她不怕死亡只是有点遗憾还没能多杀几个敌人。
朦胧中她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声音很是悲伤和害怕，她努力睁开眼看到了两张相似哭得乱七八糟的脸。
凌楚玉皱眉笑了一声几乎是气音：“好丑，别哭了......”
苍麒宸和苍玖元一左一右握住她的手声音满是恳求：“夫人......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能不能别走......”
“阿娘...阿娘...别丢下我们......”
凌楚玉能感到握住自己的两双手在颤抖，他们在抽泣恳求着让她不要死，但她已经无力回天。
她轻轻摇头抽出手想要擦去他们的眼泪：“我要走了，别怕，要是运气不好，过不了多久你们就又要见到我了，但我可不想见到你们，如果可以，活下去，活得久一点......”
她似乎是回光返照才说完了这段话，之后她的手垂了下来，嘴角依然是那熟悉的温柔笑意，但却永远闭上了眼睛。
同一时间两个男人痛苦地嘶吼出声，此时此刻他们失去了此生最重要的人之一，过往鲜活的记忆被硬生生剪断褪色，发出振聋发聩的疼痛。
“阿娘...别走，别丢下我...”
“......夫人，别害怕，我这就为你报仇！”
极致的悲痛之下苍麒宸提剑旋身跃进了魔人中央，他的攻击大开大合全然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
剑尖钉死在地他被魔人诡异的攻击震飞出去，摔进血水混成的污泥中，全身的筋骨已然断裂，但他不觉痛苦反而大笑了起来。
“呵呵哈哈哈，恶心的怪物，来啊！杀了老子啊！要是我能活下去一定让你们生不如死！”
魔人欣赏够了蝼蚁的爆发嗬嗬笑着就要向他过来。
这边的苍玖元仿佛与世隔绝，阿娘的死带来的打击太过巨大，这是他生命中第一次经历至亲的离去，他沉浸在这份悲痛之中被死死禁锢。
恍惚间一个抬头见到的又是一幅震彻灵魂的绝望之景，他抗拒地摇头几近目眦欲裂。
他已经失去了阿娘，不能再失去阿爹了，苍玖元提起手边的剑扔了过去，心底无边的悲痛全部化作对魔人的滔天杀意。
利剑擦着魔人的脖颈飞过震慑地他们齐齐后退。
苍玖元脚步沉重走了过来，抬手间飞出去的剑刃化作流光重新回到了他手中，他眼里似有金光浮现，身体里的血脉也在沸腾。
这种感觉与上一次击杀郵城那个怪物的感觉十分相似，是道的指引。
但苍玖元已没心思去细想其中的关联，冰冷含着杀意的视线扫过那些该死的怪物，他现在只想杀了他们所有！为阿爹阿娘，为枉死的百姓，为所有的荣朝子民报仇！
被击退的魔人惊疑不定地望着他手中的那把剑：“怎么回事？他不是一个凡人吗？为什么能伤到我们？”
“是这个世界的天道，我感受到了那股暴怒的气息，但祂无能为力。”
“大长老......您要出手了？”
大长老缓缓而来目光落在战场上唯一活着的少年身上：“他身上有道的力量，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他交给我，其余人去城内寻找龙脉，最迟一天的时间要将它为我们所用。”
魔人们恭敬地俯首：“是，大长老。”随即隐入黑暗。
随着无数魔人离去，战场上只剩下了苍玖元和神秘莫测的大长老，除此之外唯有死寂。
悠远又苍凉的风吹拂起浓郁的血腥，灌进苍玖元的鼻息之间，他闭了闭眼无声默哀，片刻提起剑凝聚全部力量，寒芒点点的剑尖瞬间而动刺向大长老。
然这只穿过了大长老漆黑的衣袍，下一瞬他出现在苍玖元身后轻轻一掌拍出。
苍玖元骤然跪伏在地吐出一口污血，实力差距太大，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输，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竟连一招都没撑住，这些怪物所在的世界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何如此难缠。
他悲凉一笑攥紧剑柄想要站起来却又重重跌下，喘息间有人来到他身前。
“可惜了，天赋异禀，如若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倒是想收你为徒，这等天才就连我们的世界几千年也未曾出一个，可惜，实在可惜。”
听到这话苍玖元却是嗤笑一声：“呵呵，该死的东西，你想收我为徒小爷我还不原意呢，我们输了又如何，这个世界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你们别想安然无恙地回去，只配生活在暗处的怪物你们终会付出代价！虽然我看不到了，但那种画面一定很美！”
大长老血色的眼睛微眯语气不善：“死到临头嘴倒是挺硬，和那些恶心的修真者一样，倒人胃口，行了，不留你了。”
但他的攻击却被干扰落向一边，苍玖元抬头便看到阿爹收回手的动作，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那道漆黑的身影落在阿爹身旁。
苍玖元顷刻意识到要发生什么：“阿爹！小心！”
苍麒宸听见儿子的喊声露出点微笑摇了摇头：“我去找你阿娘了，臭小子，活久一点，别让你爹我看不起你。”
随后在苍玖元陡然凄厉的嘶吼声中，世上唯一的亲人再次离开了他，于漆黑的光影中化作了飞灰。
“不啊啊啊啊啊！”
“你该死！你该死！我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他死死盯着漆黑的身影恨不得拨皮抽筋，等那道身影靠近陡然暴起，却在瞬间心口一痛，他却像没有痛觉依旧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仇人，双眸染着赤色的火焰。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大长老轻蔑一笑指尖轻动，跳动的心脏陡然破裂，他抽回手任由略带余温的躯体落地，随后轻笑一声飞身跃进城内。
城外再无生息，千百人的血液汇成血色的河流，蜿蜒流转仿佛大地的颤哭。
已逝的少年死不瞑目，灰败的瞳孔倒映着阴暗的天空，几道亮银的惊雷骤然划过，天色更加阴沉。
瓢泼大雨很快而落，铭记战死者的姓名，引渡他们的灵魂行于忘川，淅淅沥沥的雨声伴着呜呜风声恰似一首凄凉挽歌。
城门已破，魔人再无顾忌大开杀戒，昔日繁华的城内也要重现城外的残忍再度沦为地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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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末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