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好一阵才搬完,玄应老早就钻到了自己的房间说是要补觉,傅忱帮着忙活了一会就去洗漱了。
楚令思考着不久之后的聆天大典,或许这是动手的好时机。
聆天大典是天衍每十年一次的盛事,每一任帝王都会在台山举行的祭祀仪式祷告上天,这次北伐大获全胜又赶上聆天大典,可想而知这次将会是怎样的一番盛会。
他敲打着木桌边缘,思考着之后的计划。
余光中出现了一道身影,傅忱穿着单薄的琉璃色内衬脚步轻浅走了过来,因着洗漱的缘故,外面只着了一身浅蓝色的外袍。
发丝没有烘干还在滴着水珠,他的气质沉稳坚毅,稍显稚嫩的面容倒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楚令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还能看到他:“这么晚了,你还不去休息吗?找为师有什么事。”
傅忱的脸旁在夜色里有些模糊,他略微迟疑,半响才下定了决心:“师父,我想起来自己是谁了,所以,不久之后,我可能就要离开了,师父,你会同意吗?”
傅忱没有告诉傅师衡他具体的过去,他觉得那些不好的经历自己一个人背负就够了,他不想让师父也为此苦恼。
而现在,他就像三年前的那天晚上等待着师父的回答,像那天一样为他指明一条道路。
楚令目光微顿转瞬就恢复了正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未来,你已经长大了,有能力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虽为你的师父,但也无权干涉,不过你问我会不会同意?”
他笑了一声:“从小到大你提出的要求为师有拒绝过吗?想做就去做吧,不用有所顾忌,我相信你的判断。”
傅忱眉目微动骤然跪了下来:“弟子在此跪谢师父的养育教导之恩,待事情结束后,弟子一定会回来报答师父。”
楚令将他扶了起来,许久未见这小子礼数倒是学了一大堆:“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傅忱放松下来,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等聆天大典一过我就离开。”
楚令笑着点头,时间还真是紧迫,不过于他而言倒是够了:“嗯,你一个人能行吗?”
傅忱摇头:“师父,此次离开我会和玄应一起,正好我们有着相同的目的,师父,还请原谅我瞒着您,您不该为我们的事而烦恼,您已经为我们做的够多了。”
他目光诚恳看得楚令有点不好意思,楚令微咳一声略微颔首:“为师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那为师就提前祝你们成功了。”
离聆天大典还有半个月的时候,皇帝下了退位诏书,任命太子洛斜川为天衍王朝第二十三位帝王,全权举办聆天大典。
满朝文武都没有任何异议,太子殿下品行端优,又立下了赫赫战功一举拿下了极北严寒之地,实乃民心所向,天命所归,他们是疯了才敢有异议。
聆天大典的这一天洛斜川这位新任帝王携着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地向着台山出发,楚令自然也一块跟着,作为国师他在聆天大典上还有一个重要的环节,那就是以自身之力链接上天与凡间,传达上天的旨意为黎民造福。
而这也是召唤龙脉的最好时机。
楚令跟在皇帝身侧,右边是傅忱和玄应,他抬眸看了眼碧蓝如洗的苍穹,只希望一会天道给个面子,他可不想演砸了,不过用脚想想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一个被厌弃的人哪有资格啊。
他无声叹了口气眼里满是兴味,接下来的场面他还真是期待,难道自己骨子里就是一个爱搞事的人吗?
庄严的祭拜队伍缀在山道上像是披上了一条彩色的绸缎,此种盛况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伴随着皇帝的一声令下聆天大典正式开始。
洛斜川表情肃穆地走上高台对着苍天一字一句地叙述着天衍的盛况和自己的丰功伟绩。
这个环节持续了很久,但没有人不耐烦,群臣都恭敬地听着,举头三尺有神明,每个人都做足了姿态。
庄严的讲话终于结束,楚令理了理衣袖,接下来就是自己的主场了。他迎着众人的目光上前,一步一步来到最接近苍穹的所在地。
楚令掌心燃起法力,轻轻一挥浑厚的灵力逸散在空气中,他反手一点,古朴的气息从远方悠悠传来,惊雷咋响,瓢泼大雨顺势而下,众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伞各自欢呼着。
聆天大典,天降甘霖!
这意味着之后数十年,在下一次聆天大典到来之前,天衍都会风调雨顺。
也难怪他们这般欣喜,农耕时期的国力发展离不开百姓和农作物,粮食越多,人口就越庞大,自然国力也会随之提高。
楚令没有撑伞,周身的法力荡开了从天而降甘霖,雨水持续了一段时间自然停下,空中出现了一道美丽的彩虹。
他嘴角微勾,笑意未达眼底,没想到竟然成功了,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他在心里默数,三、二、一,来了。
强烈的震感从地底翻腾而来,山道上的人被摇晃得七零八落,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以傅师衡为中心百米的范围内圈起了一道屏障。
巨大的龙脉从震荡剥落的山体中缓缓升起,宛如神明降世,庞大的威压压迫着所有人的灵魂。山道上一片哀嚎,身体虚弱的人甚至晕了过去。
楚令像是被诱惑了一般,表情痴迷地靠近龙脉,因着和傅忱命理相连的缘故,他也享用了一番主角的光环带来的好处。
龙脉虽然荡出层层的波纹想阻止他的靠近,但还是被他得了手。
淡金色力量从龙脉中抽出涌入楚令的身体,他感受着这份磅礴的力量,原来这就是成仙的感觉吗?怪不得古往今来无数能人耗尽心血都想成仙,这滋味实在是太过美妙。
底下的人群一片混乱,洛斜川极力强撑着,命令禁卫军带着朝臣离开,溢满血丝的眼睛痛心地盯着空中吸收龙脉的傅师衡。
事到如今,由不得他不信了,不管他想干什么龙脉绝不能落入他手。
他迎着威压想要进入屏障阻止傅师衡但却被无情地挡在了屏障之外,任凭他怎样击打都无济于事。
洛斜川握紧了拳头,指甲刺破皮肉流下鲜血,但他现在无暇顾及。
他想到那个黑衣人的忠告,突然扭头看着呆滞在原地的傅忱语调急促地喊着:“傅忱,你来,现在只有你才能阻止他!不要让他一错再错!”
他用力将傅忱推了进去,乳白色的光晕包裹着他极为亲昵,没有任何阻挡地穿了进去。
洛斜川薄唇微抿拉住了反应过来想要冲过去的玄应,他微微摇头语气灰寂:“别过去,这不是你能应对的,从现在开始,就是他们之间的博弈了。”
玄应焦急地看向屏障,但不知何时弥漫的雾气阻挡了他的视线,他什么都看不见,他骤然看向死寂一般的洛斜川:“为什么这么说?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洛斜川没有看他只是沉默地说着:“留下吧,你阻止不了的。”
他无视玄应的气急败坏,只是无神地注视着屏障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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