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开被子刚要站起来，一瞬间，不可言说的部位传来了刺痛，他弯腰跪在了地上。

嘶，他大概猜到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不过他没有生气，毕竟是他做的太过。

如果那天何萘没来，恐怕自己很难见到今天的太阳，所以自己欠他一条命。

等痛楚稍稍平息他才挣扎着站了起来，面色如常向着何萘的卧房走去，只是那动作，多少有点别扭。

一小时前，楚令准备好了一应物品开始了自己的手术，他先为自己注射了一针麻醉才借着投影利落地划破后颈处的皮肤，用力挖出小巧的腺体，开始了缝合。

鲜血漫上他的指尖但他毫不在意，手指飞舞间伤口已经缝合完毕。他摸了一瓶镇静剂喷在了缝合处才开始清理现场。

麻药精准地只作用在腺体处，没有其他副作用，他擦拭着后颈处没来的及处理的鲜血，沾满血迹的毛巾被扔在垃圾桶里烧成了灰烬，楚令摆放好工具后才拿起了这块散发着冷香的腺体。

昨天的事倒是给他提了个醒，无论腺体残缺与否，他终究是个omega，这个身份注定他不知何时会受到alpha信息素的影响，他不能留下这个隐患。

他将腺体装进了一个密封的盒子里毫不留恋地丢进了储物空间，往后数百年，它都不会重见天日。

房间里还残留着沁人心脾的冷香，他喷了些净化剂，露水青草的味道驱散了信息素，楚令深呼吸了一口，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从此之后，他再也不受信息素的影响了，所有的感官都只臣服于意识，归他掌控。

他正在处理着房间里细小的痕迹时门被敲响了，楚令确定没有任何破绽之处才打开了门，门外是已经醒过来的林录，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似乎在忍受着什么苦楚。

楚令眼眸一扫，注意到他微微颤抖的腿部，没有挑明。

他握着门把手面无表情：“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录时刻注意着他的表情，他眉头微皱有些担忧：“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你还好吗？”

楚令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托你的福，还行。”

林录眼神四散根本不敢直视楚令，看来自己还没酿成大祸，他吸了口气骤然闻到睡梦中的那股极为浓烈的冷香。

他突然抬眸注视着面色些微苍白的楚令，那人身上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能逃过他的视线。

面色苍白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嘴唇殷红不知原因，右手指甲处还有一丝被忽视的血迹。

他的目光落到被头发刻意遮挡的脖颈，结合空气中的冷香和大量的空气净化剂，他瞳孔微缩骤然明白了什么。

林录强硬地束缚住楚令的四肢，小心翼翼地拨开脖颈处的发丝，浑身血液骤冷。

本该是腺体的皮肤处横陈着丑陋的疤痕，手术时间并不久，他甚至能看到渗出的血迹，晕出通红的一片，在苍白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林录颤抖着手不可置信地看着毫不在乎的楚令：“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疼吗？”

楚令轻易地挣脱了他的束缚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林录呼吸急促想要做什么最后却只是克制地捏紧了掌心：“是因为昨天的事吗？”

因为我的失控所以你才如此决绝地挖去腺体吗？那个时候你该有多疼，又有多绝望，而这些都是因为他，你就如此恨我吗？

他薄唇紧抿，终是没有问出来，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资格。

楚令没有说话关上了门，拒绝回答的意思十足。

林录被诡异的沉默包围，那人虽什么都没说但却震慑了他的心魂，他明白，无论如何自己都难以消除已经发生的伤害，他只能后知后觉地做一些补偿，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他都愿意。

林录的声音隔着门闷闷地响起：“...对不起，我会补偿你的，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你都可以提，你想骂我、打我都好，我不会有怨言...不要这样沉默...我很担心...”

也许是因为愧疚，也许是震惊，也许是其他，总之他现在很难过，心里泛起浓烈的酸楚，为门后的那个人而痛苦，林录叹息着捂住了脸滑坐在地，静静等待着回答。

楚令嘴角轻勾，机会来了，为了完成任务他必须进入军部，但是与军部唯一直系关系的军校却不收omega，这本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鸿沟，但是现在不同了，他可以获得进入军校的邀请函，至于之后他自有办法。

楚令平静地开口似是玩笑一般：“哦？如果我说我要进入军校呢？”

林录得到了回答还没来得及喜悦就惊诧开口：“什么？！这不可能，军校直通战场，我不能让你陷入危险的境地，而且自古以来军校从不收omega，即使我帮你获取到面试资格，你也不可能加入军校。”

回应他的是门被推开的声音，楚令一脸嘲讽的表情令他浑身冰凉。

“呵，你刚不是还说只要是你能做到的我都可以提，怎么，原来是在骗我？”

林录摇头郑重地说着：“我没在骗你，只有这个我做不到，战场是很危险的，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请原谅我不能答应你除此之外，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办到。”

楚令扑哧一声笑了，他是真的觉得好笑甚至都笑弯了腰，良久他才抬头眼里涌动着淡淡的厌恶：“真是好笑，原来你和他们都是一样的，自以为是，高高在上地随意决定别人的人生，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却罔顾我的意志，你们从来都听不见别人在说什么。”

“哦，也对，毕竟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了，自然劳驾不了您为我奔波，失去价值之物没有资格提要求，我明白的。”

林录心里一惊连忙挡住即将关上的门，何萘身上陡然爆发的死气令他惊慌失措，他怕何萘因此做傻事急切地说着：“我答应你！我为你争取军校的面试资格，你听到了吗，不要做傻事！”

楚令动作微顿微微一笑既然已经得到想要的结果，他就不必再与林录扯皮：“哦？你答应了？那就谢谢你了，再见。”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林录松开手苦笑一声后退两步，按照何萘现在的状态，还好他刚才反应及时答应了下来，不然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就让他去试试吧，作为军校的优秀毕业生之一他知道军校的面试有多么难，对于alpha都如此，更何况何萘呢，或许只有他失败以后，危险的精神才能稳定下来，到那时自己再重新补偿他吧。

林录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快步离去，也许，他该请个心理师过来。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楚令松了一口气，万事开头难，他已经搞定，接下来就靠自己了。

耳边突兀地响起声音，隐匿通讯频道传来消息。

【做的不错，G，接下来你只要好好准备面试，你所要加入的那所军校自会有人来接应你。】

【是，我明白。】

消息发送出去后自动退出了当前频道，楚令深吸了一口气，帝国对他的监视还真是无时无刻，看来他们始终没有信任自己。

他转动着手中神秘的六棱盒眼里尽是兴味，那就看看最后谁输谁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