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一间破庙。
一堆篝火正在静静地燃烧。
庙内只有两个人:一名老和尚,一个年轻人。
“大师别来无恙。”年轻人开口道。
这是个俊俏的年轻人,身上也有着独一无二的朝气。
“皇甫道友也是如此。记得上次见你时,道友还是一团孩气,倚靠在师长座下。”老和尚拨弄着手腕上的佛珠,如此说道。
皇甫融微微笑道:“多年之前,师尊刚收我入门。我虽天生道体,却迟迟无法修炼。师尊忧心无比,于是便请来大师引我入道。”
“不错。归生道友虽道法深厚,但却第一次收徒,实在是手足无措。”
夜深露重,皇甫融添了一次火,继续说:“稚儿懵懂,也是为难师尊了。我幼时与鬼怪相伴,得幸被宗门师兄带入门内,拜入尊长门下。然囿于心结,辜负了师长的期待。能走到今天,还是多亏了大师。”
和尚道了一声佛号:“当时我问施主,是如何看待鬼怪之物的。”
“我答道:没有区别。”
“便是如此。施主由鬼怪所生,也长于鬼怪之境。旁人虽对其避之不及,但对道友而言,那只是家常便饭,与其他生灵也没有区别。”
“是了,”皇甫融拍掌附道,“这便是问题所在了。”
老和尚继续说下去:“施主从鬼怪之境出来之后,其他人都对施主道好,因为这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施主也因此信以为真。
但对于施主而言,却是经历了丧母之痛。那鬼怪虽害人不浅,也实实在在孕育施主多年。
施主看不到自己的心,便自然找不到自己的道。”
“如此,在下方才解开心结,破而后立。”
话到了此处,老和尚仿佛又忆起了当年的场景:“当年道友与我论完便痛哭一场,最后向我告别时还红着眼睛窝在归生道友怀里,实在是可怜可爱。”
皇甫融脸颊一红,害羞地摸了摸鼻子:“大师莫要取笑我了。”
“哈哈哈哈,勿怪勿怪。只是当年之事历历在目,恍如昨日。我曾向你师父断言,以你之资,不出百年便能独领风骚。却没想到,你我走到今天这一步,真令人感伤!”
话音刚落,四周便化为尘烟。再一转眼,两人便处在了另一方天地。
望着端坐在莲花中的色无法师,皇甫融嗤笑一声:“莫非今日,大师还要再次与我论道?我知大师佛心澄澈,一心向道。可时隔多年,大师是否能认识到,今日之我也如大师一般,心如磐石,坚不可摧?”
色无和尚道:“道友天资聪颖,悟性一绝,我自然相信道友向道之心如何坚决。今日一论,乃是我们二人之争。若我胜了,道友便被困在这八苦菩提境中;若道友胜了,和尚我便以身殉道,放道友离开。”
“然后呢,和尚。若我胜了,便只有这些吗?”
“然后......然后,和尚我会祝福你,哪怕我并不赞同你的道。小融儿,你莫怕。等我身死道消之后,我便在天上看着你。”
毕竟大道孤独,若只剩你一人了,老夫也觉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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