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给余辉辉放了假之后，现在霄云每天都是自己一个人去上班。

他进了电梯，按下按钮后，独自站在电梯里，耳边再也没有余辉辉的烦人的声音。

仿佛一切生活都回到了正轨，一种安心的情绪在胸腔蔓延着。

然而下一秒。

叮~

电梯门打开了。

他的动作肉眼可见的怔住，电梯门外是余辉辉的住处。

这座公寓都是一梯一户，所以电梯门一打开就是住户门。

原来进电梯的时候，他习惯性的按了十三层的按键。

看着电梯门又在眼前缓缓合上，将住户门在视线中阻隔开。

再次打开的时候，已经到了一楼，宋秘书开车在门外等候。

“霄总早。”

“早。”

上车之后，宋秘书时不时看向后视镜。

“怎么了？”

虽然霄云没有抬头，但依旧敏锐感觉到了宋秘书的心不在焉。

“哦，没什么。”宋秘书说，“我就是感觉平时有辉少爷在车上叽叽喳喳的，现在突然这么安静，反倒有点儿不适应了。”

霄云翻文件的手，微微一滞，想起刚刚在电梯里自己的行为，问：“余辉辉最近在干什么？”

宋秘书：“嗯——据跟踪的人说，辉少爷现在每天都会去慕家一趟，然后在公园呆一天。”

“公园？”

霄云能理解余辉辉去慕家，毕竟余辉辉和慕晚两人有婚约，可为什么要去公园呆一天？

“卖东西。”

“卖东西？”

“嗯，跟踪的人还买了一张回来。”

宋秘书把东西往后一递，霄云接过，惊异：“慕晚的演唱会门票？！”

“是，这两天辉少爷每天都会去慕家拿上慕晚的演唱会门票，在去公园里卖。”

霄云把手里的门票往旁边一放，低头继续看文件。

宋秘书在驾驶位上，看不见霄云眼底的神色，依旧自顾自的说着：“我感觉辉少爷是喜欢慕晚的，即便慕晚有自己喜欢的人，要不然依照辉少爷的家世和脾气，怎么会和慕晚订婚呢。”

“而且现在还帮着慕晚卖演唱会的门票来讨好他，得有多深的喜欢，才能卑微到这个地步？”

“专心开车。”

霄云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自己反倒心里烦躁起来。

想起因为慕晚不把余辉辉当回事，才导致了余辉辉在酒吧里被算计，现在这个蠢货反倒去帮人家卖票，真是愚蠢至极。

公园门口，余辉辉手里攥着从慕家江叔那儿拿的演唱会门票。

这两天可以说战绩斐然，虽然刚开始的生意不好，但是经过这两天老顾客带新顾客，他的生意可谓是水涨船高，一日好过一日。

细细一算，已经入账了五十万了。

再加把劲儿，争取挣到一百万。

他那小公司的日常运营，就全靠这笔横财了。

因为这里离学校不远，有大部分的顾客都是学生，只有放学后，中午和下午才能过来买票。

所以，余辉辉基本上每天都要在这里等着，毕竟是一次性买卖，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他刚开始的时候，先建了几个群，然后在群里统计票数。

本以为这样会更加便捷点儿，可有些人根本不来拿，而且群又多，每天叮叮的消息，吵得人烦。

干脆，他就直接解散了群，让所有人都到指定地点来买，过时不候。

这样一改，成交率蹭蹭往上涨。

每天和他朝九晚五的，还有一只憨态可掬的比卡丘玩偶在旁边发传单。

有时候余辉辉卖完了自己的票，还会热心肠的帮比卡丘发发传单，让对方能早点儿下班。

“比卡丘，发多少了？”他走过去，抓着比卡丘的闪电尾巴玩儿。

刚开始比卡丘好他不熟，发传单都会在离他远一点儿的地方。

甚至自己靠近打招呼，比卡丘会刻意躲开。

余辉辉猜测这应该是个学生工，为人比较腼腆含蓄。

后来有一次，比卡丘晚上六点多都没发完手里的传单，余辉辉就让来买票的学生们帮着发。

渐渐地，比卡丘也就不太躲着他了。

可比卡丘不说话，导致余辉辉以为他是个哑巴。

这样一个身残志坚的人，为生活奔波。

余辉辉顿时觉得这位学生工更可怜了

中午的时候，他会多点一份饭给比卡丘，希望能给予一些帮助。

但比卡丘总等他离开了才会吃，余辉辉也会很快吃完离开，保护他脆弱的自尊心。

这就导致余辉辉从来没有见过比卡丘的真实面目。

比卡丘听他说话，会转动着大脑袋看他，然后把手里一厚摞的传单往前晃了晃。

“好家伙，你老板是周扒皮吧！”余辉辉都无语了，“怎么你的传单一天比一天多？”

比卡丘摇了摇头，默默发着传单。

“你还得在这儿发几天传单？”他问。

比卡丘歪头看了他一眼，伸出手，但看不见指，因为比卡丘的玩偶服没有指头。

余辉辉笑了笑，隔着玩偶服的布料，摸了摸。

突然，感觉到对方的手指好像抖下：“怎么了？”

只见比卡丘晃了下神，才摇摇头。

“唉~”余辉辉叹了声，玩着比卡丘的尾巴，“我后天就要上班了，你还得发七天传单。”

比卡丘抬了下手，然后又放下。

“没关系的，人生在世，老天爷不会总让你吃苦的。”余辉辉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放进他掌心，“甜，总会到来的。”

比卡丘看着手心里的大白兔奶糖，若有所思。

余辉辉很幸运，他的票今天上午就被那些学生包圆了。

下午就帮着比卡丘一起发传单，顺便和对方聊聊天：“比卡丘，如果你提前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会怎么办？”

比卡丘发传单的手一顿，转动着萌萌大眼睛的脑袋看过来。

余辉辉笑着摸摸对方的耳朵，叹了声：“关键这个命运的结局，很不好。”

比卡丘没说话，似乎是在思考他的意思。

明艳的阳光下，一个少年摸着一只比自己高出很多的比卡丘耳朵。

***

慕晚的工作室召开了紧急会议，关于这段时间演唱会门票销售暴跌。

“怎么回事？”慕晚坐在上位眉心紧蹙，看着销售数据，。

工作人员点开了一段监控视频，上面是一个人在公园门口卖票的一段。

随着鼠标放大，卖票人的脸清晰的出现在屏幕上。

慕晚和老江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余辉辉？！

所以，余辉辉和他要门票，是为了私底下倒卖？

工作人员说：“老板，据我们的调查，这个黄牛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大量的演唱会门票，每天都在公园门口进行倒卖。”

老江咳嗽了声，把脸转过去。

“黄牛倒卖这种事情，在哪个行业都有，这并不奇怪。”慕晚蹙了下眉，“以前也没影响我们线上线下销售，这次是什么原因？”

工作人员一叹：“因为这个黄牛的售价，比咱们便宜。”

慕晚蹙眉，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卖多少？”

对面的工作人员都有些难以启齿，沉默片刻，才道：“两...两千五。”

咚！

众人抬头，自家老板已经坐在地上了：“慕老板，您没事吧？！”

慕晚摆摆手，不用人扶，单手扒着桌子起来。

余辉辉这个败家子儿，自己的演唱会门票售价在八千八，他竟然卖两千五？！

工作人员：“其实我们也很奇怪，黄牛卖票明明会比咱们的价钱高才对，怎么这个黄牛反倒卖得比咱们低这么多？他挣吗？”

老江：挣，一张利润两千五！

慕晚的沉默震耳欲聋。

工作人员说：“慕老板放心，我们已经报警了，明天这个黄牛再出现，就会被直接抓起来。”

等散会，人都走了之后。

老江觉得余辉辉毕竟是慕老板的未婚夫，这要是被抓到拘留所去，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问了句：“慕老板，明天辉少爷来拿演唱会门票，咱们给吗？”

慕晚指腹揉着太阳穴，在思考，这个余辉辉低价卖出自己的演唱门票，是在报复他吗？

有时候，他发现自己真是高看了余辉辉，终究是大学生，手段幼稚无语。

他想了会儿，道：“明天余辉辉来要门票，还是给他。”

老江不解：“那要是辉少爷被抓了，这......”

“那也是他自找的，”慕晚眼尾轻挑，“我可不知道他要门票干什么，报警只是在维护我自身的权益。”

“这样好吗？”

“余辉辉这个娇气目中无人的少爷，也该吃点儿苦头了。”

晚上六点半，比卡丘的传单可算是发完了。

余辉辉看了眼时间，摸摸比卡丘的尾巴：“我走了，你也早点儿回家吧，你家里人肯定做好了饭菜在等你呢。”

夕阳下的比卡丘，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摘下了头套。

微风吹过他的湿发，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汇聚到下巴出，集成一滴落在地上。

顾帆低头看着掌心里的糖，有些恍惚，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余辉辉。

印象里那个嚣张跋扈，欺人过甚的纨绔少爷，仿佛变成了一个人。

会关心人，会帮助人。

有时候甚至会和他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命运，什么结局。

难道是余辉辉遇到了什么事情，然后开始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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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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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二十四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