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穆璆与白萍也没追他们,只想着找到离无怙,可循着离无怙驾车离开的方向,竟是一点儿没找到离无怙的踪迹。

“原来已过去一夜了啊。”

穆璆见离无怙无事,稍稍放下些心来,又见他身旁站着那位茶坊遇到的公子,眉头一皱,小心打量起对方。

不知为何,穆璆那一半为妖的血脉本能觉得对方有问题,还是远离为上。

“既然无事,我们还要赶路,这便接着上路吧。”

离无怙点点头,看一眼站在身旁人,又看一眼不远处正在吃草的马,“兄台,咱们这便要分离,愿你此次回乡之途能够平安。”

对面人一听他这话,却是苦笑起来,“我也早已没有故乡了。”

离无怙听他此话却是一楞,随后说道,“抱歉。”

“无妨,世道多艰,这世间颠沛流离之人何止我一个。”

一旁站着的穆璆不愿离无怙与他多说,催促道,“不论如何,各自有各自的路要走,咱们这便告辞了。”

说着便要拉上离无怙离开。

“等等!”

离无怙回头,对方问他,“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听他这么问,离无怙张嘴欲要告知对方姓名,然而却是感受到身旁的目光。

穆璆虽未说话,可离无怙却知他投来的目光是何意。他们此次下山,只为找回羽化丹,师父交待俗世之事一律不许插手,与人互通姓名,这便是沾染俗尘了。

离无怙张口未有声,穆璆代他回,“不过萍水相逢,还是相忘于江湖为好。师弟,咱们走吧。”

离无怙神情有些沮丧的跟上了穆璆,走没两步,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师兄,这位公子的东西还在我这儿,我还是还给他比较好。”

不等穆璆答应,离无怙这便转身重回那位公子面前。等到穆璆回头之时,离无怙已在同对方话别。

他将那柄扇子还给了对方。

“这扇子还你,你所赠之言,也是此时我想对你所说之话。”

离无怙此时已肯定,这扇子是当时对方特地留给自己的。

对面之人并未伸手接扇,他只看着离无怙问,“你真不打算告知我姓名?”

穆璆又再喊他,“师弟!还不快点儿?!”

离无怙无奈,只得将扇子塞进对方手中,“若是有缘再见......”

“师弟!”

离无怙话没说完,只是匆匆看了对面人一眼,这便走了。

立在原地的人,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抬手却发现自己手中竟是有灯笼果,是离无怙将扇子塞给他一时一并塞过来的。

他笑了笑,展扇看着扇上那句“吾心安处便是故乡”,下面那燕子衔花的小画,不知何时,那燕子口中的花竟是落了片梨花花瓣。

先前他没接受离无怙递来的灯笼果,此刻看着重回自己手中的扇子,想了想,还是捏了一颗灯笼果送进嘴里,而后抬头看着走远了的人,喃喃着,“所以你姓梨?叫无怙?”

刚刚那位没个好脸色的师兄是这样喊他的。

而跟在穆璆背后的离无怙,想起扇面之上的落款,喃喃出声道,“阿南?”

那师兄妹三人离开一段时间后,九衢尘方才出现。

他看离无怙安然离开,不免要问,“你怎么没杀了他?”

没听到回答,回头一看,那人正对着自己的扇子在笑。

九衢尘看着正在笑的人,只感觉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我问你呢,你怎么没杀了他?”

扇子被合上,九衢尘听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回答,“我觉得他挺有趣的。”

九衢尘心中警铃大响,“有趣归有趣,等他知晓你的身份,目的,开始阻止你的时候,你就不会觉得有趣了。”

对面人满不在乎道,“不让他知道不就是了。”

“正如预言所说,你们终归是天敌。还是先下手为强的好。”

九衢尘见他眉头一皱,“天敌?”

“我知你不喜欢那俗套的预言,既定的命运。就算不谈那些,他正,你邪,你们不是天敌是什么?”

这人似乎有些烦了九衢尘的聒噪,有些烦的抚额说道,“知道了,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九衢尘提醒他,“那下次,你可得将那小女子给勾上才行。”

“那你再给我置办一套行头出来,要更精致些。”

九衢尘听他这么说,以为他要动真格的了,“定让你倾倒众生。”

这人听着九衢尘的话,只觉得哪里有些怪,他没有细究,只是从怀中掏出一袋子来,递给九衢尘。

“给我的?”

九衢尘接过袋子,打开一看,却是看到一黑乎乎的手,掌心有一眼,正滴溜溜的转。九衢尘被恶心坏了,差点没将这东西给丢出去。

“这是什么?”

“是怨气。”

九衢尘不解,“你要这怨气干什么?”

“我要培育它。”

他话音刚落,不知为何脑海中闪过那苦行僧的话。

翻起苦海莫要悔。

想起这句话,他额角跳动,咬牙道,“我绝不后悔!”

九衢尘听他吩咐,捧着这一袋额心东西来到牢狱深处,到得明哲所在牢房之外,打开袋子。

那袋中断手一落地,上头眼睛滴溜一转,这便进入牢房之中,融到墙上,与墙上留下的那许多血手印融了一体。

九衢尘做完了这件事,出了牢狱,看到已换了一身衣裳的人正等着自己。

“除开战场,这牢狱便是怨气最为浓重之地,在此培育最好不过。”

“不过你为何要培育怨气?”

“潜入水天汀之时,我曾探查那妖和那女人的心境,他二人心境不稳,有空子可钻。”

“那个人呢?”

想起进入对方之境,那无澜境不曾出现扭曲之态,又想起他那能自愈的身体。

他皱起眉来,“此人深不可测。”

“连你都这般说,不如趁早杀了他。”

九衢尘之言并非全无道理的。是该杀了他。

他心中虽明白,可手中掂着扇子,理智的天平忽然倾斜。

他想,那小酸腐还不知道自己名字呢,好歹让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后再杀,让他死个明白。

九衢尘见他出神,以为他这盘算着如何杀了那小子,便问他,“你有计划了?”

对方回神,九衢尘难得见他面对自己有汗颜的神态,他刚刚到底在想什么呢?

察觉到九衢尘的目光,便打岔过去,“云安公主出嫁的日子可曾定了?”

“不是说听你吩咐的吗?”

“那便让云安公主在他们进城之时出嫁吧。”

他二人商议完毕,一个旋身化风离去了。而另一头正赶着路的师兄妹三人却是一路无话。

离无怙正跟在穆璆与白萍身后,他不知穆璆与白萍正为丢了行礼而头疼。

这一路上,离无怙脑中一直不住的回想着那个怨恨的眼神,以及那个苦行僧。他总觉得自己当时是可以出手的。他心中隐隐有些后悔。这使得他心中苦闷。

他想同人诉说,于是抬头喊住了因丢失行礼略有些焦躁的穆璆与白萍。

“师兄,我在想......我们下山来,真就要对这样的世道袖手旁观吗?”

穆璆向来是将师父教导奉为圭臬的,且他此刻正忧心行程,并未注意到离无怙心绪波动,略有些敷衍的搬出师父来,“你忘了师父教导吗?”

而白萍遭受了贼人的一通羞辱,也有些气急,她素不喜与男人有交集,且一想起这是离无怙引起的,若非他去招惹那个主动示好的公子,也不会这样。想起那个主动示好的公子,白萍愈发气急,离无怙这不是将火引到自己身上来。

是以白萍口气便不怎么好,“多怪你多管闲事。”

穆璆有些头疼的扶额抬手,制止了白萍继续斥责离无怙,而后抬眼看了一眼离无怙后,叹口气道,“好了,此事到此为止。我们此次下山目的是要寻回羽化丹,旁的一概不管。早日寻回羽化丹,便能够早些回去水天汀。”

穆璆说罢转身,白萍也随之转身,他二人抬脚便走,留离无怙立在原地。

离无怙看着他二人并肩前行,渐渐与他拉开些距离,心中一时之间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心中矛盾疑惑,无处诉说,原以为可以与一同在师父坐下修习多年的师兄妹们倾诉,竟不曾想是这般结果。

他与穆璆白萍之间的隔阂,似乎难以消解。

想到这里,离无怙一时有些失落,垂头之时,不知为何面前竟是出现了那位南公子的面庞。

许是两人互相宽慰过对方的缘故,此刻离无怙心竟是觉得,那位南公子居然比与他同修几十年的师兄师妹还要亲近了。

“若是有缘再见便好了。”

离无怙心中有了期待,却又知晓这期待大抵落空,他竟是尝到了留恋无果的苦涩之情。

他心中虽苦,面上反笑,只因这一点的苦涩在他心中起的波澜,总好过他境中那般从无反应的潭水。

这样一想,他反倒自己安慰了自己,心中顿感轻松许多,便拔脚跟上前头二人继续赶路。

半天脚程之后,他三人终于到得了三生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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