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以归听到此处,看着坑里的人,有些怀疑的看向九衢尘,“你这么好心,她一求,你便心软?”
九衢尘挠头嘿嘿一笑的说,“我这不是好奇,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执念这么强。而且,这不巧了嘛,她竟是被那个半妖所伤,如此看来,她身上定有什么关键信息。”
九衢尘其实十分在意澜翠口中那句“诗”,他总觉得有些印象,却一时想不起,这才挖了个坑,把澜翠放到自己坑旁,自己疗愈之时连带着给她恢复身体,往后才能细细问她。
悲以归看着坑中双眼紧闭的澜翠,他问九衢尘,“那她现在可曾恢复完全了?”
九衢尘瞥他一眼,“烤鸡也讲究个时辰啊,我这刚把她放进去呢。”说完他又小声嘀咕着,“这还被你给震出来了,如何就好得那样快了?”
悲以归看着坑中躺着的澜翠,冲九衢尘一招手,让他附耳过来,“明日,你便这样......”
翌日,穆璆和离无怙二人便打算去到沈复生处,告知他真相,毕竟那孩子的尸身,总停在悲以归那儿也不是个办法。
悲以归听闻他们要去沈复生处,仍旧帮他们吩咐下人套车,他也要一同前去。
离无怙担心他身体,他记得上次悲以归与他们前去,回来后便身心俱疲,“悲兄,你身体可吃得消?要不还是回去卧床将养?”
悲以归面色为难道,“可让我与那孩子的尸身共处一院,我恐怕也是辗转难眠。”
离无怙听他这话,便不再说什么了,只决心早日解决此事。
三人一同前往沈复生的途中,竟偶遇一人,那人便是九衢尘。
只见那九衢尘背着一人,见有马车经过,径直上去拦截,“好人家!劳驾载我一程,我实在累得紧了。”
见马车被逼停,穆璆与离无怙撩帘查看,悲以归只是坐着未有行动。九衢尘先是与那车厢内岿然不动的悲以归对视一眼,随后嬉皮赖脸的转向最是好说话的离无怙。
离无怙见着来人,竟还记得他,“是你?你不是那个算命先生?”
“正是正是。”九衢尘笑嘻嘻说着,“竟是两位高人,咱们可真是有缘。既然咱们有缘不妨载我一程?我赶着进城。”
这车马非他所有,他无法一口应下,虽悲兄是个好说话的,可自己师兄在前,长幼有序,他也不好越过师兄下决断。九衢尘提这要求之时,他便看向了自己的师兄穆璆。
先前见此人时,穆璆便觉他有所古怪,若依赖他的妖性的直觉判断,他其实并不想与此人有所牵连。可他见九衢尘背上之人似无生息,便多问了一句,“你背上之人?”
九衢尘见他问起,连忙一颠背上身体,使之转脸,以便穆璆与离无怙看清背上人的容貌。
穆璆与离无怙是看清了,二人惊讶一番,不约而同出了声,“是澜翠?!”
如此,九衢尘这便成功上了马车。
澜翠此时正昏迷不醒,穆璆见她渐至腐化的身体此刻已与常人无异,心生疑窦,问起九衢尘,“是你救了她?”
可九衢尘吊儿郎当的态度又让穆璆觉得此人似乎没这么大本事。
“说真的,我一个跑江湖的,可没这么大本事。我昨夜经过这林中,见一道光闪过,那光啊,非比寻常。我心想难不成是我的机缘,这不就跑去查看嘛,结果这不就看见她了嘛。”
九衢尘边说边手一指身旁昏迷的澜翠,“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除她之外,我没见着那高人呐,我看她身上衣服布料不似普通人家,像是宫里人,心想救下她说不定是笔划算买卖,所以.......嘿嘿......”
九衢尘这咧嘴一笑,不用过多说明,穆璆也该明白他这是何意了,遂也不过多追究。看他不过也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先前胡言乱语,在师妹心中埋下了疙瘩,如今不如再借他之口,解了师妹的心结?
“你说你没什么本事,那先前又为何胡乱给人批命?”
他已从悲以归口中听闻穆璆这个人有些多疑,还以为他会追问有关澜翠的事,谁能想到他忽然问起了之前的事儿,这九衢尘可没准备,慌乱之间瞥了一眼悲以归,悲以归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闭目养神的模样。
九衢尘在心中骂他一通后,又强打精神陪着笑脸说,“混口饭吃,那些话当不得真的。”
穆璆点点头,“回头你到我师妹面前也要如此说。”
“唉。”九衢尘嘴上应着,心中却是着急,这给佳人才子牵线还真是难啊,次次都不得成功。
“你刚说......”好不容易穆璆问完,离无怙又接过了话茬问起了九衢尘。
九衢尘心里直犯嘀咕,还有完没完了?先前不是说这几人有些不谙世事,好糊弄的吗?怎么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的来?
“你刚说顺着那道光寻去,澜翠已是这样了?”
九衢尘觉着自己点头哈腰的都有些累了,“正是正是。”
离无怙看一眼澜翠,先前师兄和自己描述他和澜翠交手的情况时,分明有说澜翠身体已然衰朽,还未曾击中她,她便眼珠弹落。可如今再见,澜翠身体分明完好,想必是九衢尘口中的高人施法相救。
“那高人你可曾见到?”
九衢尘摇摇头,“不曾见到。”
他心中却说,那高人不就在你身旁闭目养神呢。
离无怙颇有些失望的说,“要是有幸能见到那高人一面就好了,他既连澜翠都能救,想必也能为悲兄的心漏之症诊断一二。”
九衢尘分明看到离无怙说这话时,悲以归的眼皮动了动,他的眼睛在对面二人之间来回逡巡着,怎么一段时日没见,他二人竟相惜到这地步了?
说话之间,马车已来到明哲小屋前。
穆璆让九衢尘在马车上看顾好澜翠,他们几人便下了车,可九衢尘哪里能呆得住,他不在的时日里已然错过了许多,现下是一个消息都不会放过的。打定了主意后,九衢尘自袖中发出一纤巧藤蔓,那藤蔓一路从车上到院中,绕屋游走,最后攀上屋后小窗,在窗棂之上开出一朵喇叭花来,正对屋内,以便九衢尘探看屋内情形,刚巧此时从房内转出一人,他有些奇怪的想,这又是谁?
沈复生大概是没料到他三人会来访,见他三人进来,有些慌里慌张的请他们坐下喝茶。他三人仍如前日一般落了座。
离无怙刚一坐下,见沈复生欲要上前给他们斟茶,只是刚一抬脚,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身将里间的门给关上了,他动作太不自然,反倒引得离无怙在意。他师兄穆璆倒没觉得有什么,只问沈复生,“明哲还是不见好?”
听穆璆问起,沈复生斟茶的手一抖,茶水倒了好些在地上。离无怙真是越看越觉得他有些不对劲。等回头有机会得和师兄说一说。
离无怙正这么想,可转眼见穆璆对沈复生的一系列不自然的举止并未在意,正星眸盈然的瞧着沈复生,离无怙便知自己怕是无法和师兄商量了。
他不能和师兄商议,便只能找悲兄了。
沈复生为他们一一端上茶水,“你们今日怎么来了?”
穆璆盈然的眼睛此刻暗淡了下去,他假借喝茶的动作,向离无怙投递了一个眼神,这意思再明确不过,是要离无怙来告知坏消息。
离无怙无奈只得接下师兄的任务,“昨夜妖邪袭击了蕴英堂。”
刚巧沈复生正走至离无怙身边,正要将斟的第二杯茶端给离无怙,听离无怙这样说,他的手顿了一下后才将茶递送至离无怙面前。
“有个孩子死了。”
听此消息,沈复生整个人凝滞住,半响才反应过来,他却说,“你们先喝茶吧。”
离无怙眉头一皱,他怎么不问死了的孩子是哪一个?平日里不是最关心孩子了们吗?还是说,他早已知晓了?
“死的,是谁?”
问的人是从门外探头的阿灏。
“是刘吉。”穆璆开得口。
离无怙只看着沈复生观察着他的反应。
沈复生的反应倒也确实反常,他见阿灏开口问询,人忽然变得有些急躁起来,“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来掺和!”
原正为朋友遇害而难过的阿灏,被沈复生这么一呵斥,满脸的委屈,随后掉头跑开。
沈复生发作的突然,使得刚放下的茶杯翻倒,离无怙当下便起身后退,可还是免不了被茶水泼溅,湿了衣裳,这就导致他无法去追自己的小友。
沈复生非但没有去追阿灏,反而一摆手说,“这孩子我实在管教不了。你们带走他吧。”
此话一出,连穆璆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沈复生,他先前明明对孩子十分看重,怎么这会儿却......
穆璆面上不免有失望神色,好像那个要被丢给别人的孩子是他一般。
离无怙退至窗前抖落衣裳,吓得窗外伏低的九衢尘更不敢发出动静。
悲以归过来询问,“没事吧?”
离无怙抖落着衣裳摇着头,目光却定在了沈复生身上,他压低声音同自己的悲兄说,“我觉得这沈复生有些反常,莫非凶手是他?”
悲以归听了却极其不赞同,
“我看过尸体,那孩子死时,面无惊恐之色,反倒神色愧疚,怕杀他之人乃是熟人。且听师兄说,那孩子曾当着沈复生的面‘变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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