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不可,不过你须得说清楚,你师从与谁,且手腕这道疤痕是如何来的。zhongqiuzuowen”
青年瞳孔微缩,“什么疤。”
“老夫面前,小儿还想装,”苍老的声音冷哼一声,“左腕上的疤,有些时日了吧。”
默不作声地将左手背与身后,景曦沉声道,“前辈如何知道我手腕有道疤痕。”
老者不耐烦道,“小儿废话实在太多,到底给不给看。”
沉吟片刻,景曦缓缓将左手伸向前,右手默默握紧玄铁剑的剑柄;一片漆黑中,他感受到几条冰冷的触角附上他的手臂,湿滑而粘腻,一路划过他的小臂,留下一道道滑溜溜的粘液。
这些八抓鱼似的触角在他小臂上一阵盘缠后,老者哼笑一声,“居然还是玄青宗的弟子,是孤儿吧,你师尊几岁把你捡回去的?”
未曾某面,身份却被轻易点破,景曦心中警觉,防备道,“前辈究竟想问什么。”
“看来是从小养大的,这下便更有趣了,”老者自言自语着,听声音仿佛很是兴奋,“如此老夫更好奇你师尊是谁了,如此心狠之人,老夫活了上千年,竟还是头一回见到。”
闻此,景曦奋力将手臂从触手中挣脱,微蹙眉头,有些不悦,“晚辈特意赶来此地,只想请教前辈一事,可前辈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视而不见。”
“若前辈心中无解,那晚辈便先告辞了。”
“年轻小儿果然狂妄,懂些皮毛便自命不凡,”随着老者冷笑一声,周遭一片温度骤然,隐隐传来阴冷的凄凄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问这功法的目的。”
“就算老夫告诉你,这功法不仅没失传,且很可能就在你师尊手上,你当真以为自己能活多久?”
“不过半月性命的小儿,竟敢同老夫叫板,不自量力。”
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青年缓缓开口,声线沙哑,“前辈凭什么这样笃定,我不过半月性命。”
“哼,凭老夫活了上千年,”老者再次冷笑道,“也可怜你师尊费尽心力,养出个这么不懂规矩的东西。”
“老夫倦了,滚吧。”
景物一转,再睁眼时眼前已是熟悉景色,夕阳垂落,群鸟归林,一切安静而美好。
面朝通天高耸的天机阁,景曦下意识低下头,掀开黑色的衣衫,一道熟悉而狰狞的疤痕立即暴露在空气中。
这十几日或许太美好,他几乎要忘记这道疤痕的存在。
“怎么样?有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
耳旁传来白一道笑吟吟的声音,景曦转手,不远处的白胡子老头面带笑意,朝着他挥了挥手中的拂尘。
垂下双眸,青年看着手腕上寸长的一道暗赤色,一时无言。
他这样......也算得到心中想要的答案了吧。
“九幽噬灵的献祭之法以失传多年,若最后依旧是失败......也是为师的过错,让你白白受了三年苦痛。”
仙人高洁,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情绪的凤眸平静地望着昏迷不醒的少年,手中尖刀在昏暗的水帘洞内映着冰寒银光。
叶翎一袭玄衣,低头俯视青年,长久的注视后,他缓缓蹲下身,视线落在青年肌肉紧实的左臂上,百般无奈地轻叹一声。
尖刀刺破腕间旧伤,鲜红热血潺潺滑落,石板中央的青年眉头紧蹙,昏迷不醒中痛哼一声。
清瘦男人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手中尖刀,将沾了血迹的白巾随手丢进一边火盆,良久后低语一声:
“三年之期就快到了,小曦,再忍一忍就能解脱了。”
......
大脑不受控地一遍遍回忆着比试时自己被困住的幻境,景曦走在回程的山路上,神色凝重。
星云宗的“梦境乐园”他有所耳闻,不过是将对方困与曾经的回忆中无法脱身,从而达到一击致命的效果。
可星岚制造出的幻境,并不是他的记忆。
若要说的更准确些,他对这场环境中的一切一概不知。这场幻境若不是旁人的记忆,便是星岚编造出来的。
可即使他能窥探自己的记忆,九幽噬灵这种上古邪法又偏偏不像是编造出来的。且星岚与他素不相识,就算他有意要困住自己,大可不必这样费尽心思。
若这场幻境并非虚假......
师尊可能是真的要杀他。
叶翎近三年来修为再难突破一事,在玄青宗早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他将自己关在青云峰避世离俗,哪怕是他的大弟子余怜,都只当他在闭关,一心修炼。
但景曦不同。
同样是三年前,月圆之夜他被迫服下一粒毒药,昏迷中被人割破手腕、吸食血液,独自承受着无边无尽的痛苦。
从前他不懂不问,伤痕累累时心中也有过怨恨与不满,但那时心中总有道声音告诉他:哪怕天底下所有人都厌他、伤他、害他,唯独一人不会。
这个救他与万丈深渊的男人,不会害他。
夕阳西下,炊烟袅袅,青年抬头望着前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路,无声地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
叶翎心中烦乱,放下手中书卷,抬头问向进来添茶加水的余怜,“过会儿便是晚膳,怎么还不见景曦人回来?”
“禀师尊,景曦去天机阁寻机缘了。”
“机缘?”叶翎皱眉,疑惑道,“往年不都是前五甲一同前往吗?”
余怜将添好的热茶同各色糕点端到叶翎面前,摇摇头,“不成文的规定罢了,况且据星云宗的人说,星岚身上多处内伤,现在还未清醒,怕是明日也不能同我们一起了。”
“如此一来就随他去吧,”叶翎将温热茶杯放于掌心,指尖摸索杯缘,听着屋外窸窸窣窣的声响,皱眉道,“宗主和二皇子还在正厅?”
余怜朝外张望一眼,点点头。
自叶翎从比擂台回来后,司尧与玄洲便一直在他的书房内商量对策,叶翎几次想进去,每每打算起身时心中又拿不准主意,是以日落西山了也没想出个对策。
在这儿坐着也不是办法,叶翎略微沉吟后,放下茶杯起身,同余怜一起来到书房前,轻叩三下房门,“宗主。”
“小翎,读取记忆的事,你同景曦说过了么?”司尧问道。
叶翎沉默摇头,脑海是满是青年离去时的神情,沉声道,“宗主,我明白你的难处,但景曦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无论如何我都无法相信他是暗卫。
“这个决定,我认为对景曦不大公平。”
司尧负手而立,闻言后神情有些凝重,语气加重,“但你是否考虑过玄青宗该如何自处?玄洲是仙督请来探查暗卫的,若玄青宗不给一个交代,天下人会如何看?”
“你自来便是护内的性子,从前惯着你,可这件事却容不得你横加阻拦。”
见叶翎神色越发难看,司尧还是放软了语调,给了个台阶下,“况且玄洲已经答应,探查记忆时你我都会在一旁护法,景曦绝不会受到分毫伤害,不过是探查记忆罢了。”
“不过是探查记忆?”语调上扬,叶翎向前走了一步,直视司尧双眸,“景曦过往经历如何,宗主不知道吗?”
“众目睽睽之下,你非要将他所有过往尽数翻出来,和当众拔了他的皮有什么区别?”
司尧猛地一拍桌,红木桌案嘭的应身碎裂,木屑四散,案上笔墨纸砚掉了一地。门外小厮急忙忙地跑进来查看,却被司尧一声低吼给震了回去。
“出去!”
冷眼旁观的玄洲此时终于开口,“你就这样在意那小子,宁可背负天下罪人的骂名,也非要护着他?”
“景曦是我徒弟,做师尊护着他有什么不对,”叶翎自知言语过激,不敢再看司尧,只能转过头,冷冷看向玄洲。
“况且,除了那水灵球外你没有任何证据,我根本不相信你。”
“证据是迟早的事,但现在玄青宗所面对的压力,你以为光凭你一声拒绝就能改变?”
面对叶翎的横眉冷对,玄洲却饶有兴致地轻笑一声,缓步来到他身边,当着司尧的面垂下双眸,在叶翎耳垂边轻吹口气,“除了我,现在没人能改变局面。”
叶翎向后退了半步,警惕道,“你要救他?为什么。”
“是你要救他,而我想帮你,”玄洲挑眉一笑,长臂一抬环住叶翎腰肢,朝自己一揽,艳丽的面容满是笑意,“在我没拿出更有力的证据前,我可以先放过他,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大会结束后,立即同我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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