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大公同时也是十二主神之一的亡灵主神，死神管的是死后能正常往生的灵魂，他管的是身上怨气太重化为亡灵的灵魂。

这一点与万象鬼域无法暂时轮回的鬼族们性质基本一样，且最后怨气散了以后他们也是有权利选择究竟是去轮回还是继续留在属于他们的世界。

如果亡灵与鬼族只有减少没有增加，他们也没办法发展成如今的模样。

他可以看出这件事情的紧急程度，不然聂曦不会等不到过零点就花费她来自本源的力量将传讯使送进来。

伊塔不知道的是送信的其实是凌亦玄，他有许多聂曦给的他的本源力量结晶，这些起初是为了防止聂曦人不在万象鬼域但刚好进入了封闭日他们有事联系不上她。

而凌亦玄这么火急火燎纯粹是他想睡觉了，可能是前两天在三水村消耗的力量现在还没有补回来。

他总觉得那股困倦感他难以抵抗，为了防止自己睡过耽误聂曦的事，在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送完了信后，雪白的大床上出现了一只雪白的大狐狸。

他尾间的一抹红是这一片白色中唯一的标志，大狐狸动了动，狐尾被他卷住，他完全与雪白的被褥融为一体。

夜深，叶汐躺在床上睡得很不安稳，最近的事情太多了，这两天她一直没有休息好，眼下又是难以控制的梦魇，她能感觉到自己是在做梦，可无论如何尝试都没法清醒过来。

梦里有一条长长的古风走廊，从她的视角来看她的个子似乎缩水了，有人走在她的右前侧为她引路。

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回廊，她们终于来到了一座华丽的主殿，引路人为她打开大门，用一种她非常熟悉的温和嗓音对她说道：“小姐，请，大人在里面等您。”

叶汐浑浑噩噩地走进大殿，不知为何她有些紧张，好像那人口中的大人她应该知道是谁，而且……叶汐感觉自己似乎非常期待见到对方。

大殿里摆放着许多像是祭祀用的物品，这里没有神像，正中间倒是放着一张插着三支香的供桌，供桌后，是一张巨大的屏风，她穿过屏风走过转角，见到了一个倚靠在窗边贵妃榻上小憩的人。

阳光透过并未完全关上的窗子洒落在她精致的脸庞，她的眉间有一枚形状似火焰的花钿，一身白衣，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榻上，有些甚至半落不落搭在地上。

她的手指修长完美，像是一件艺术品，指甲上火红的豆蔻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

叶汐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这个人，这张脸，她现在太熟悉了，是……聂曦。

可聂曦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梦是幻境还是什么？

她又为什么会梦到这些？

“来了？过来让我看看。”

在叶汐走神的时间里，聂曦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她的眼睛是很标准的凤眸，现在的这副打扮就是一个高傲矜贵的古装美人，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她虽然收敛了可叶汐还是能敏锐察觉出来。

叶汐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在聂曦面前站定，聂曦轻轻伸出一根手指，在她软乎乎的小脸上戳一下，她的眼中有无法掩饰的笑意，可脸上却还强撑着没有表情。

叶汐突然有些难过，她想开口问问聂曦为什么不肯笑，这个念头非常突兀，可惜的是叶汐根本无法开口。

“叫什么名字？”她问。

叶汐感觉到自己摇了摇头，那人沉默了片刻自言自语喃喃：“真惨，你也是什么都没有就被抛弃了……”

她盯着叶汐看了许久，叶汐可以感觉到这时候的“自己”非常紧张，甚至还冒出了冷汗。

听聂曦的话，“自己”应该是她捡回来的，可能……是在担心聂曦会再一次抛弃“自己”吧。

“那……你以后就叫叶汐吧，我算了算，你命里缺水但又不能太过，嗯，喜、喜欢吗？”

她似乎并不习惯哄孩子，许是看见了叶汐有些苍白的脸色所以不知所措。

而叶汐却在感叹造化弄人，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可她现在不仅不缺水，还十分恐惧见到水。

“喜欢的……多谢大人赐名……”

小小的叶汐低着头，对着聂曦行了一个十分别扭宫礼，聂曦的心情还不错，她看了看自己身上，摘下腰间雕刻成青鸟的秋水玉放入叶汐手中。

“以后你就叫我师尊吧，待下月皇后的国丧结束我就让人准备拜师礼，好不好？”

她的语气算不上好，可叶汐明显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着聂曦的那一句“师尊”炸开，那一瞬间不知是她挣脱了梦的束缚，还是梦里的她曾经就这样做过，她一把抱住聂曦，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梦的场景似乎就要崩坏了，她的眼前一片模糊，没有了聂曦的身影，没有了温暖的阳光，就连那间大殿也消失无踪。

这里寒风凛冽，周围是漫天大火，一切在她眼中变成了斑驳的色块，最后清晰可见的是一只带着鸢尾花纹路的箭矢。

它破空而来，就在即将与“自己”擦肩而过时，“自己”不顾一切地挡了过去，想来应该是在梦中，叶汐并没有感受到被利箭贯穿的痛苦，她倒在地上，只能沉默地看着“自己”拼尽最后一口气试图将手伸出去够前方的一抹红色。

而随着视线变得一片黑暗，她的手重重落在地上，叶汐也终于在现实中惊醒，原来是她的手砸在了床头柜上，她坐起身，看了眼床头柜右侧的镜子，此时的镜中人竟是泪流满面。

她无声地哭着，不知为何心中的悲伤情绪怎么也无法平复，只要回想起刚刚梦到的东西，哪怕只是在想那座华丽的府邸，她都会觉得非常难过。

那种心口好像被什么压住的感觉让她痛不欲生，叶汐渐渐蜷缩起来，她抱住自己的双腿，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像是终于得到了什么解放一样渐渐哭出了声音。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聂曦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突然，不仅改变了她的必死命运，还去改变了其他人或事。

刚刚的一切真的就只是一个梦吗？

如果、如果她直接去问聂曦，聂曦会告诉她吗？

被情绪影响的叶汐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思考现状，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见到那个让她痛苦的罪魁祸首。

她拿起手机，落下的眼泪滴在屏幕上，让它变得不那么敏感，叶汐有些笨拙地将泪水擦去，她几乎没有犹豫就拨通了聂曦的号码。

此时已过零点，聂曦今天经历了鬼生中最漫长的一个晚上，好不容易应付完了聂泽明与聂夫人，这才有机会回来休息一下。

处理完今天下午送上来的几个消息，聂曦刚打算洗澡睡觉手机就响了，她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叶汐。

鬼王大人有点小激动，她在借起电话之前还整理了一下叶汐并不能看见的仪表。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叶汐现在跟她其实并没有那么熟，而且这个点，她也不像是会没事会打扰别人休息的性格，聂曦不可避免想到了最近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受伤，别是有哪个没处理好复发了。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声音，聂曦仔细听，只能听见一道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她不免得有些担心。

“叶汐你怎么了？说话，不说话我就去找你。”

她的语气非常温和，叶汐隔着手机听见后，原本有些崩溃的情绪缓缓平静下来，她知道是自己冲动之下打出了这个电话，可她要是什么也不说聂曦肯定还是会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糊弄过聂曦。

“我……咳咳咳……”她刚开口嗓子就是一阵刺痒，忍不住咳嗽起来。

聂曦一听见这带着哭腔的嗓音，心莫名揪了一下：“叶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聂曦甚至已经随手拿上了搁在桌上的车钥匙走出去好几步了，叶汐听见动静，也顾不得别的，用她沙哑的嗓音阻止道：“我真的没事……你不用过来。”

聂曦轻笑一声，带着安抚的意味：“好，我不过去，那……我可以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吗？有什么麻烦和不开心的事你都可以跟我说，我会帮你解决。”

电话那头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聂曦也不着急，反正她要是真的想去叶汐身边也就分分钟的事。

窗外的夜色逐渐变得深沉，月亮被乌云掩盖踪迹，在黑暗的保护下，只能躲在角落阴影处的一些东西会忍不住探出头试探，聂曦轻轻扫了一眼聂家的院子里，草丛传来了微小的动静后归于平静。

看来这附近原本就有不少这东西，今天应该是感受到了聂曦身上强大危险但是他们不可抗拒的气息才会都聚过来。

也幸亏聂家雇佣的处理花园的人傍晚五点必定下班，不然这御龙湾还不知道要为陵城增添什么新的都市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