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知道起啥标题了

梁山底下,周围已不剩多少人了,这些方才还吵天吵地的修士们,竟能这么团结的去搜救。

醉樱坡主不由地啧啧两声,“江宗主的影响力,果真不一样啊。”

一边齐枫韵听出这话里的嘲讽之意,只好无奈地笑了笑,假装听不懂。

苏挽尘瞥见江夜怜身上斑斑驳驳的血迹,心中在想:他不怕血了吗?

但苏挽尘仍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半晌,问了句:“江晗为什么怕血?”

“江晗啊。”江夜怜微扬起头,眉间染上层说不出的情绪,“你知道千关村吗?”

“嗯。”苏挽尘忽泛起股不好的预感。

“据说千关村邪气深重,历史悠久也多灾多难,然而最大的一难在七年前。那一年 ,千关村全村被屠,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至今都没有人知道。”江夜怜叹了口气道,“但是烟云十六州派人去调查时,在千关村找到个孩子,那孩子当时已不吃不喝几天,又受了严重的惊吓,不仔细瞧,还以为已经没命了,这个孩子就是江晗。”

苏挽尘说不出话来。

江夜怜接着道:“烟云十六州为了防止他被人盯上,没把这件事伸张出去。他亲眼目睹了所有亲人的死,但没人知道为什么只有他活下来了。”

苏挽尘胸口发堵,只是闷闷地应了一声。

“那你呢?”

“我?”江夜怜不由自主地心中一晃,但随即仍神态自如,“我怎么了?”

“算了,没事。”苏挽尘想问他还怕不怕血,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口。

但江夜怜这么个人,他要有什么不想说的,谁都别想从他脸上看出来。

“师父——”

苏挽尘耳朵里贸然钻进一声大喊,震得他耳膜“嗡嗡”响,头都不用抬就知道是他的冒失鬼徒弟。

这洞里还有人呐!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有个便宜师父。

苏挽尘隔得老远都感觉到那些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尴尬得他脚趾抓地。

童玉一进来,原本安安静静的地方,一下子聒噪起来。

他走过来,看见他们时,倒来不及看苏挽尘了,先被江夜怜吓了一跳:“江……江江江江,宗主,这是出什么事了?”

跟着江晗也吓了一跳,头顶直冒冷汗,嘴都不利索了,“宗主,您这是……”

“失手失手。”江夜怜脸色只剩下苍白,和身上染着的鲜红。

“那怎么办啊?”江晗望着江夜怜的眼中满是惶恐,“不会有什么事吧?”

“当然没事。”江夜怜艰难地笑了笑,转头望了苏挽尘一眼,“多亏了曾公子救我一命呢。”

苏挽尘:“……”

一边童玉早就闲不住了,嘴碎地问东问西,苏挽尘倒难得的没嫌他吵。

他看看脸色发青的江晗,又看看神气活现的童玉,越看越觉得人生处处是“惊喜”,人生处处是悲凉。

“师父,你怎么了呀?”童玉没心没肺地嘻嘻笑着,“你怎么不说话了,我都不习惯了呢。江晗晗,你说呢?”

要在平时童玉这么上蹿下跳,苏挽尘早不耐烦地把他轰一边儿去了,然后这家伙又没皮没脸地贴过来,直到把他磨得没脾气了。

但现在,苏挽尘看到江晗和童玉这么愉快地打打闹闹,一晃,好像看到了曾经的江夜怜和自己,一晃又觉得差得十万八千里,只是一肚子隐隐不安的苦笑。

“曾公子和神兽大战那么久,肯定很累了。小玉,你让师父他们休息一下吧。”江晗体贴道。

童玉大概也意识到这一点,闭了嘴,然而忍不过三秒又原形毕露。

“师父,你们怎么跑到这儿来的呀?”他边说边比划,“山顶离这儿老远了。”

“……我用腿走来的。”苏挽尘确实“拖家带口”走了好久,又炸了好几面墙才到这儿的 。

“我们方才还遇到到阿蔓姊姊,师父你知不知道她也来了呀?”童玉道,“她刚才还在找你来着,问我看没看到你。”

“哦?”苏挽尘振奋了一下精神,“她那儿怎么样了?”

“她说他们那里各自分散着在找出口哩。他们那儿已经把好些路给打通了。”童玉继续絮絮叨叨道,“对了,阿蔓姊姊给了我这个,让我给你。”他说着掏出一个泛着冰蓝光泽的水晶石,拿在手里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这温润的蓝光闪耀着,却像一根银针一样,扎入江夜怜眼中。

这会是什么?平安石?定情信物?

一丝冷嗖嗖的笑意不着声地从他眉眼间溢出来。

但不会有人察觉。

江夜怜最终只是假装疗伤,闭上眼,强压下心底一片翻天覆地。

冰晶般的宝石悠然在苏挽尘指尖化开,蓝光抖落,它俨然化作了一只披着霜雪的蝴蝶。

江夜怜一抹都还没及展开的苦笑,僵在嘴角。

灵蝶中传来一个女子十分恼怒地大喊。

“你还要不要命了?重明鸟、重明鸟,那可是神兽、神兽!你就直接拿寒江上手去抓了?您可真有本事!我看你就爱作天作地,没事找虐!”

灵蝶散作蓝光,消散在空气中,空荡荡的大厅里回荡着林蔓秋怒气冲冲的声音,边上为数不多的几个没走的修士齐刷刷地朝这边看过来。

这回可别说是苏挽尘了,连童玉都呆若木鸡。

苏挽尘要是早知道这是载着林蔓秋骂人的话传音蝶,还怎么可能让它就这样在这儿敞开。

今天真是不尴尬死他不罢休了。

苏挽尘讪讪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一边郁闷地想着:他几时作天作地,爱找虐了?他身体力行着“靠别人不如靠自己”,怎么就成什么爱找虐了?林蔓简直一派胡言!

江夜怜脸色也没比他好多少,这会儿看着苏挽尘阴晴不定的脸色,还有两个小修面面相觑的样子。

果然,他们不是一般的关系。

他抿了抿跟着发颤的嘴唇,双眼也跟着干涩无比。

方才苏挽尘开出的通道内,传来些声响。

“这边有人吗?全部过来,和大部队汇合。”

“阿蔓姊姊。”童玉欢天喜地不嫌累地迎上去,“我们在这儿呢。”

“你师父呢?见到没?”甬道内,林蔓秋问道。

童玉撅了撅嘴:“你怎么张口闭口我师父啊,那我呢?”

“你不是已经在这儿了嘛。”林蔓秋戳了一下他的额头,“小不正经。”

说着,他们走出来,林蔓秋一眼看见了靠墙坐着的苏挽尘等人。

“哟在这儿呢。”她扬了扬眉道,随即又很形式主义地问候了一遍江夜怜,“江宗主也在呢。”

江夜怜皮笑肉不笑地冲她点了点头道:“林姑娘,又见面了。”

林蔓秋大概是头一个看见伤势惨重的江夜怜却熟视无睹的人。

她很熟络地坐在苏挽尘边上,毫不见外地翻起他的袖子,盯着他被戳伤的手臂。

血早风干了,伤口也凝固了,只留下圈圈惨不忍睹的青紫血印。

林蔓秋指尖灌注着灵力,搭在苏挽尘手臂上,她皱了皱眉:“你怎么搞的,怎么灵脉都断了?”

“呵,有吗?”苏挽尘干笑道,“被重明鸟啃的。”

“你糊弄谁呢,重明鸟就是把你手臂卸下来,灵脉都断不了!”

什么时候断的呢?也许是透支灵心救江夜怜的时候,也许是拖着他炸墙的时候,谁知道呢?他拖着几乎动不了的江夜怜走了二十里路,别说灵脉了,他感觉自己心肺都错位了。

林蔓秋忽然伸手戳向他腹部,苏挽尘一个没防备,闷哼了一声,哑声道:“你又要干嘛?”

他已经预感到不好,果然,林蔓秋气得皱眉:“你再多使点劲,把灵心爆了得了。”

林蔓秋是个事妈,管天管地管空气,在百山谷时,连百山谷主都难以幸免。

苏挽尘为了不让她继续下去,只得默默无言。

林蔓秋没再说什么,抓着苏挽尘的手臂给他疗伤。她双眼一转对上了江夜怜幽深不见底的双眸,仿佛就明白了一切,有意无意地“呵”了一声。

这轻细的一声,听在江夜怜耳中,却像是无数道带有嘲讽意味的刺扎在心底。

现在的苏挽尘冰冷无常,根本不可能让一般人靠近他,林蔓秋却能表现得这么亲热,关系简直不言而喻。

“你灵脉断了?”他不知是愧疚还是不甘,望着苏挽尘的眼中都透出他几乎无法克制的悲凉。

苏挽尘似乎感觉到了他藏着说不出的挣扎的目光,但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江夜怜是暗地里是和林蔓秋较上劲儿了。

他分明看出来了,却偏偏装不知道,也许是出于报复的心里,也许是别的什么。

于是玩笑似地道:“那又怎么样呢?”

江夜怜满腔酸涩地望着他,望着许久又转过头去,苏挽尘那样子,就好像在说:管你什么事?

林蔓秋毫不留情地道:“多事。”

既像在教训苏挽尘,又像在讽刺他多管闲事。

他面对着一唱一和的这两人,竟是头脑发涨,眼眶发热,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勉强拾起自己已碎成一地的自尊,闭上眼,给自己落了泯音咒,强行逼自己入定。

眼不见,耳不闻,可是心不静,怎能六根清净?

苏挽尘,林蔓秋,在他脑海中一遍遍徘徊,他越不愿想,偏越要想,几般灵流在他身子里冲撞。

这种强行修行的方式,终于逼得江夜怜吐出一口血来。他本就单薄的身子,更加虚弱了。

“你……”苏挽尘伸手扶住他,想关心他一下,却有种发之于情止之于礼的犹豫。

他跟江夜怜终究不会是一路人,他们分明有着深仇,应该斗得死去活来才对。

这里的和平局面,都只是暂时的罢了。

最后二人两相无言,近在咫尺,又远隔天涯。

“宗主!”江晗惊呼,他担忧道,“您还好吗?”

“别担心,没事的。”江夜怜勉强笑着拍了拍他的头。

林蔓秋站起身道:“走吧,去找大部队汇合了。”说着便带头往那甬道里走。

苏挽尘扶起江夜怜,跟上去。

林蔓秋转头扫了苏挽尘一眼,翻着白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句话没说,却活脱脱演绎出“好自为之”这四个字。

江夜怜双唇微颤了颤,也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今天终于早点了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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