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苏挽尘双目发直地喃喃自语道,他忽转头茫然地问道,“那江夜怜呢?”
叶白霜指了指头顶,“还在烟云十六州呗,这有什么好问的,难不成在鬼见愁啊。”
他活了这么久,结果告诉他这一切就是个幻境,都是假的,没有林蔓秋和陈千里,没有童玉,也没有遇见江夜怜。
他还在暗无天日的鬼见愁,他被困那里,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些都不过是叶白霜幻境中的一环。
苏挽尘不信。
一切残破的风花雪月、近水楼台,都是一场梦,一场梦而已。
可是梦也明明才刚刚开始,为什么在这时候打断他,为什么!
他原来什么都没拥有,过了这么久,仍然什么都是假的!
“别挣扎了吧,你愿不愿意也是事实。”叶白霜平淡道,“罢了,还是来点正常的幻境吧。”
苏挽尘几乎神识溃散,他想躲,却猛然被拉进另一个幻境。
一个凄清的刑场,一群群魔乱舞的看客,一个目光冰冷的行刑者。
秋月疾出,一剑刺向苏挽尘胸口,他没有躲闪,相反他毫不犹豫地撞向剑口。
秋月一直没入苏挽尘的胸口,不偏不倚。
他张了张嘴,拼尽全力地站稳脚,猛然向前狠狠抱住了江夜怜。
江夜怜一下瞪大双目,被他的力带着摔倒在地。
“江夜怜……求求你,别把我扔到鬼见愁去,求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去……”泪水从他惨白的脸上滚落。
苏挽尘记忆神识一片混乱,已经分不清这一切究竟是幻境还是现实了。
他胸口一片闷痛,却还是下意识的紧紧抱住眼前这个人,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求你了……我不想去鬼见愁……我真的不想……”
谁知,周围的嬉笑怒骂,所有声音都渐渐地淡去,所有的人影也都化作虚无。
空空寂寂的得月台上,就只剩下苏挽尘一人。
“别走,别走啊……别把我……丢在这儿……”他声音越来越弱,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疯了似的向前跑去,绵绵细风溜过,却什么也抓不住。
终于,他耗尽所有力气,双目一黑,一下栽倒下来。
再睁眼时,他发觉自己仰躺在那一片荒芜的树林当中,满身湿透、冷汗涔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涣散的目光里隐隐约约有两个人影。
“你还好吗?”江夜怜见他苏醒过来,担忧地道。
苏挽尘站起身,扫视一眼周围道:”无妨。"
只是他不明白,他在百山谷摸爬滚打多年,怎么会有能够令他甚至察觉不出一点迹象的幻术。
除非,这本来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幻境。
一边的许紫茵道:“这是桃花谷的千重幻梦之术,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入侵人的心神,以中术者本人的记忆为根基,创造出令人分不清真假的幻境。这个术法创造的本意是为了治愈病人心理上的创伤,只是却不免被有心人利用。”
她顿了顿,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道:“难道梁山的事情,桃花谷也有参与吗?”
空气一时沉默到极点。
如果桃花谷也有参与的话,这无疑是一件极其糟糕的事情。
江夜怜沉吟了片刻道:“我们暂且不要打草惊蛇,先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好。”许紫茵应道。
她说着又转头看向苏挽尘:“千重幻梦之术,对执念愈深重的人,影响就越深。”
她顿了顿,又道:“幻梦里看到的,即是你执念最深的东西,那你的执念又是什么呢?”
苏挽尘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只是面无表情道:“许姑娘,这恐怕同你没什么关系吧。’
许紫茵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道:”是我冒昧了。“
她一向有礼有节,自是不会贸然去打听他人的**,只是苏挽尘昏迷时喊了太多声江夜怜的名字,而她又能如此清晰地感受的他的执念有多深。
她不知道这个人和宗主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只是知道,这个叫曾子虚的人,他身上的一切都是不可控的。
但许紫茵还是缓缓转身,让出独处的空间,她也相信江夜怜,可以处理好所有。
她离开后,江夜怜望着苏挽尘,心中竟不知是喜还是悲。
苏挽尘的执念,与他密不可分。
只是这些执念里,有爱吗?
“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江夜怜柔声道,“不过,不论如何,我都在你身边的。”
“嗯。”
清风拂过,风吹过林梢,似乎是用沉默来应答。
苏挽尘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望着江夜怜,眼中是一闪而过的凌冽。
“怎么了?”江夜怜道。
苏挽尘眯了眯眼,扫视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这个千重幻梦是针对我设置的。”
江夜怜表情也十分凝重,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苏挽尘中招,绝非易事,这个布局之人的实力,一定在他们二人之上。
苏挽尘脸上掠过几缕讥诮和玩味:“有人发现我的身份了,阻止我进入玄夜冥。”
江夜怜心下愈发沉重,胸口像堵了一块湿棉花似的。
这绝不是一个好兆头。
他只听苏挽尘接着道:“而且,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叶白霜的身影在他脑海中盘旋许久,许多的线索在他脑海中交织相连。
原来是以千重幻梦之术作为根基的,难怪叶白霜当年总能制造出如此之多真假难辨的幻境来折磨他。
暗处,有两人静静地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其中的女人道:“真是没想到啊,烟云十六州竟然还有懂桃花的术法的人,我还以为只要把白冷冷那一干人支开就好了。”
边上的男人皱了皱眉道:“江宗主的母亲就是桃花谷的,烟云十六州有人去桃花谷进修过倒也并非怪事。”
边上的女人不屑道:“罢了,拦不住便让他进去好了。”
“你为何执意要拦着曾子虚?”男人问道。
“呵。”女人轻笑了一声,“你不必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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