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逸身体还虚着,很快便沉沉地睡过去了,林听南给他盖上被子,无声退了出去。
隔天早上,天刚蒙蒙亮,院子里便有了声响。
林听南习惯了早睡早起,往常她起的早都会出去晨练,往常空旷的院子今天却被占满了。
之前围攻她的十个保镖也在,他们背着手,气势十足地站成一排,身前的贺云逸穿着黑色无袖背心,手腕脚腕绑着负重袋,认真地在打木桩。
嗯?无袖背心?
万万不可。
林听南回身走向贺云逸的房间,轻车熟路从他的衣柜里翻出一件长袖运动外套,然后拿着衣服出去。
径直走向认真练功的小少爷,林听南果断出手钳住他持续发力的胳膊,将人半转过来,动作不算温柔地给他套上了外套。
贺小少爷敢怒不敢言,瞥了眼旁边不动如山的保镖们,脸上有点发红,愤愤地说:“我好歹是个武修,没那么弱不禁风。”
“闭嘴,你要是敢生病,就给老子加倍喝药。”
林听南生气的时候,自称会变成的粗俗,贺云逸深知触她霉头的后果,扁扁嘴,老实地把衣服拉链拉上了。
而后更加用力地虐待练武的木桩。
一夜之间院里多了很多练武的器材道具。
林听南在旁边静静看了一会儿,沙袋和木桩扛不住她两拳,刀剑棍棒她不会用……那十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倒是有点用处。
无声无息地移动到保镖们身边,林听南朝最边上的男人露出一个微笑,“嗨~”
他们记得这个小姑娘恐怖的战斗力,一个个脑门开始冒虚汗。
那位被选中的大哥面如菜色,内心咆哮:我跟你不熟,不要跟我打招呼!!!
“这位大哥,站在这里多无聊啊,一起活动活动吧。”
保镖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假装没听到。
其他兄弟默默松了口气,余光带着无限同情投向那位可怜人。
然后就听林听南对他们小少爷说:“让他们一起上,你也来,实战才是最重要的。”
拒绝她,拒绝她,求您拒!绝!她!
可惜,保镖们内心的呼唤并没有传达到贺云逸耳朵里。
他离开木桩,拿起放在一边的毛巾擦掉头上的汗水,然后站到林听南身边,平静地说:“所有人,一起来。”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完全是单方面屠杀。
贺云逸在集中精神一对多,林听南则完完全全在戏弄他们,故意站着不动等人上钩,一旦他们接近,她就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闪到他们背后,不轻不重地给人一脚。
保镖们又气又拿她没办法。
十个人围攻,难免会出现误伤,一旦有人拳脚失控,即将碰到贺云逸,林听南就会突然窜出来将人踹飞。
对,踹飞。
相当地粗暴。
飞出去三次的大男人内心嘤嘤嘤,他们一定要申请涨工资,一定要!
酣畅淋漓的晨间运动结束,林听南心满意足地带着贺云逸回房吃早餐,顺便喝药。
见到依旧没有肉的餐食,她一改平时的嫌弃,眉眼弯弯地解决掉一笼屉素菜包子。
贺云逸难得主动与她说话:“你不是只想吃肉?怎么连素包子都吃得这么开心。”
林听南高兴地说:“我找到蹭肉的地方了。”
“你要去主院吃饭?”
“是东大院,贺子扬的老师推荐我去当武教,一次课十万。”她说起来仍觉得不可思议,一度怀疑学费这么高,会不会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汇率和她原先的世界相差很大。
“少了。”贺云逸淡道。
“我觉得挺多的了。”
“贺子扬一双鞋的钱而已。”
一双全球限量名牌鞋的钱。
林听南在心里算了算,富裕人家穿的鞋肯定不是便宜货,换算成她那边的物价,假设一双鞋五百块,一天一次课,一个月一万五左右。
她满足道:“很不错了。”
贺云逸不再多说。
以林听南的实力,别说十万,一百万都会有人争抢着请她上课,不过她本人似乎不通世事,那便无所谓了,这种隐世高手通常来说也不会缺钱。
两人默契地不提昨天发生的事。
但谁都明白,有些事不一样了。
贺云逸终是将信任交了出去。
林听南是谁派来的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能让他活下去,就够了。
贺云逸掐着筷子,食指微微用力。
她说“见色起意”,希望她的“意”可以长久一些。
林听南与贺勉商量的上课时间是上午十点到十二点,其他时间随贺子扬的课表定。
贺子扬今年才十六岁,还在念初中,有武境的孩子有专门的学校教学,课程安排比较灵活,能挤出时间做课后辅导。
林听南如约来到东大院,门口的佣人热情迎接她进门,将她带到了贺子扬的房间。
与贺云逸住所古朴的装修不同,贺子扬的房间是典型的男生风格,模型、手办、海报、游戏机应有尽有,还有占了一整面墙的鞋柜。
女佣道:“子扬少爷在写课后作业,老爷希望您可以看着他写完然后再进行课程。”
林听南应下了。
贺子扬正枕着胳膊趴在书桌上,另一只手灵活地转着笔,手机放在一边亮着屏幕,放着说不上是什么调的歌。
她走过去,屈指弹了下少年的头。
“哎哟,你他……”贺子扬生气地扭头,看清是谁后迅速把未出口的脏话咽了回去,蔫蔫地直起身子,在手边的纸上随意划拉。
林听南伸手将他压在手下的纸抽了出来,面无表情地念出上面的字:“爷有悲伤无人问,爷无真心为卿恨,卿本佳人……”
“还给我!”
贺子扬一脸羞恼地去抢林听南手上的纸。
林听南轻松躲开他,继续念:“佳人不见我心悲,佳人错付我无心。”
贺子扬要疯了:“啊啊啊,你别念了!”
林听南把纸丢给他,神情复杂:“现在的作业都这么奇怪的么。”
贺子扬小声说:“这不是作业,是歌词。”
林听南挑眉:“你会写歌?”
“当然,”贺子扬抱着纸,有些期待地看她,“你觉得这首歌能火吗?”
林听南回想那堆不知所谓的词,诚恳道:“不能。”
贺子扬不服气,非要给她展示一下完整版。
林听南被他吵得没办法,同意听他唱一小段。
就见贺子扬这个长相不错的小帅哥,忽然弓起腰,一手握拳当话筒,脚上如同踩了电门般抖抖索索,刻意压住嗓子喊出他写的词。
听觉暴力不过如此。
林听南调动平生所有的意志力听到了第三句,终于忍无可忍,过去给了还踩在电门上的少年一拐子,吼道:“唱个屁的歌,滚去写作业。”
贺子扬委委屈屈地坐下来。
等他写完作业,还想再给林听南展示展示,下一秒就被拉到了练武房。
林听南其实不知道要怎么教,就问贺子扬想学什么。
“喊麦,摇花手……啊!”
她收回拳头,皮笑肉不笑地说:“再给你一次机会。”
贺子扬缩成了小鹌鹑:“姜老师教到了拳法第二式。”
那是个啥。
林听南轻咳一声:“你给我演示下。”
尝过了苦头,少年不敢糊弄她,认真重复了一遍姜海教给他的拳招。
然而,他自以为有力度的动作在林听南眼里软绵绵的像小孩子打闹。
她提出了疑惑:“学这个有什么用?”
贺子扬想了想说:“反正都是为了提升武境,我修外功,身手练好了提境界就会容易些。”
“哦,”林听南若有所思,“只要能提升身手就好了对吧。”
“可以这么说。”
“那就直接实战。”
“……”
贺子扬经历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一个小时。
林听南走的时候,他瘫在地板上动弹不得,最后被佣人抬走了。
东大院为她准备的午餐伙食异常丰盛,按照她的要求,桌上几乎全是肉菜,林听南开心地让他们将每道菜打包两份。
自家院子里的小少爷还苦哈哈吃素呢,身体不好必须要多补补。
林听南体贴地提着两兜打包盒回了别院。
贺云逸刚准备用餐,就见本应在大伯那里赚外快的人出现在餐厅,从容地坐在了他旁边。
林听南把手上的打包盒一一放下,嗓子里冒出一串诡异调子的歌词。
哼完一句,她猛地顿住了,表情古怪。
贺云逸忍不住问了句:“怎么了。”
“完了,我的精神被污染了。”
林听南捂住脸:“我不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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