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四皇子

# 第八十五章

宋帛清哑然失笑,她放下笔,走近四皇子。

“你想学帝王术,便去找你父皇,他若觉得你合适,自会派人好好教你,何必来求本宫。”

“五子之中,父皇最不喜我,芹妃之事让父皇厌恶,无论我怎么求见,父皇也不愿见我。”四皇子抿唇,“姑姑是唯一能救我的人。”

她的情绪逐渐缓和,似乎是宋帛清温和的态度超乎她的预料,她深吸一口气道:“我愿告知姑姑关于三公主死去的秘事......无人知晓的秘事。”

“你不必告诉本宫。”宋帛清笑眯眯道:“你便是二公主宋寅初,而那死去的二公主,是你胞兄四皇子是吧。”

宋帛清之言叫宋寅初呆滞原地,她张嘴结舌,目露恐慌,最后重重压下头,“姑姑英明……”

她已无颜抬头,这是她唯一的筹码,将自己致命弱点交给长公主,若她真的能坐上太子之位,甘愿受长公主驱使,可现在…长公主什么都知道…

“殿下,别再逗这孩子了。”

身后传来女子无奈的声音,宋寅初猛然扭头,看见教导自己的师父陆元漱不知何时推开门,站在屋内,宋帛清看见她,冷哼了一声,“陆卿真是好手段好伎俩,那日本宫不过是让你多照看这孩子,短短几日,她便生了觊觎东宫的心思。”

那夜的事她还耿耿于怀,话语里带了些阴阳怪气,宋寅初听了,立刻焦急道:“姑姑,此事与师父无关,师父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是我起了不该有的想法,还请姑姑责罚!”

宋帛清挑眉,坐回躺椅,陆元漱走来,将宋寅初拉起来,还给她拍了拍膝盖的灰,有些湿了,宋寅初愣愣的任由她动作。

她在屋前跪了两个时辰,陆元漱是知道的,她有些心疼的叹了口气,“殿下是同意你的要求了,你还不快谢恩?”

宋寅初作势再跪下,陆元漱一把拉住她,无奈眼神叫宋寅初恍然,她弯腰躬身行了个大礼,“姑姑大恩大德,寅初将来定会好好回报!”

宋帛清无事可说,加之不愿看到陆元漱这面孔,遂挥手,叫她们离去。

宋寅初随其师陆元漱离开凤懿宫,刚一踏出宫门,宋寅初便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还是陆元漱眼疾手快捞住她胳膊。

“师父,我、我腿好疼。”女孩皱巴着消瘦脸颊,靠在陆元漱身上,差点哭了出来。

“你跪上这两个时辰,叫殿下看见你的诚心,也是值得的。”陆元漱微微叹气,扶着宋寅初的肩膀,她的手捏了捏,这肩膀太薄太瘦,一掌就能摸到**的骨头,连点肉都没有。

这孩子吃太多苦了。

陆元漱心疼,她如今已三十,虽说当年是京城有名闺秀,但自从担任了这梅易庄阁领,便是与嫁娶无缘,更不用说膝下子女,宋寅初年幼,有些胆小却格外乖巧,心思单纯,这几日相处下来,她俨然将宋寅初视作自己徒弟。

宋寅初按了按自己的膝盖,脸微红的羞赧道:“其、其实也不是跪到腿发软,而是姑姑威严太甚,刚才斗胆跟姑姑说了几句话,现在还心有余悸,才差点摔倒。”

陆元漱失笑:“殿下并不像传言那般吓人,四皇子不必忐忑,平常心对待极好。”

说罢,她顿了顿,低声道:“四皇子得殿下助力,东宫之位便如囊中取物,但四皇子需谨记,这份恩宠,殿下能赐予,也能收回,切勿触碰殿下底线。”

陆元漱眸光锐利严苛,宋寅初理所当然地点头,“若没姑姑相助,寅初现在恐怕早已死在角落,哪能像现在这般。”

女孩垂头,想起自己被欺凌时,为救自己而落井的哥哥。

“初初…活下去,用四皇子的身份,活下去。”

这是邪风入体,早已无药可救的宋寅时,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

不受皇帝恩宠的兄妹,在寅时寅初出生,便被随意命名的兄妹。宋寅初小小的拳头握紧,她不仅要活下去,她还要以阿兄的姓名,去一个一个报仇,欺凌他们的每一个人的面孔,她都牢记在心,绝不会忘记。

从出生便被兄长保护的宋寅初,怯弱,胆小,恐慌这诺大的冰冷的皇宫,但此刻,她必须去争,去抢,在这残酷的牢笼里,成为第一。

只有这样,她才能活下去,才能为她阿兄报仇。

陆元漱垂眸,将宋寅初的神色收入眼中。

她忽然有些懂殿下为何如此看重这孩子了。

相似的经历,一样的不甘于被欺辱的心,还有这份,看见机会便拼命抓住的敏锐。恐怕…殿下是在宋寅初身上看到自己吧。

陆元漱笑了,她揉了揉宋寅初的小脑袋,“走吧,快回去参加宫宴,你现在毕竟是四皇子身份,于情于理,都不能不出席长寿殿宫宴,若是让陛下发现,恐怕少不了一顿责罚。”

“父皇不会发现我不在的。”宋寅初嘀咕,表情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恰好这时身后追来文鸳,她朝陆元漱行礼,“陆大人,殿下让奴婢带四皇子前去宫宴。”

陆元漱笑:“还是殿下考虑周到,快去吧。”

宋寅初乖乖点头,向陆元漱作揖:“师父再见。”

随后,她便随文鸳,向后廷长寿殿走去。

是夜,洛阳京城内四处歌舞升平,百姓喜气洋洋,街道商贩络绎不绝,即使到了夜晚,也是熙熙攘攘。

城中有条惠心河贯穿东西,传闻此河名字来源于一女子,这女子是京中有名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惜加入夫家后,丈夫被小人蒙蔽,将她溺死在河中,后来这女子的儿子在京中做了大官,便将此河改名为惠心河,祭奠他阿母。

惠心河将城坊一分为二,分别为北坊与南坊,而北坊的的西北方便是皇宫,以高峨城门屹立隔开,兼有金吾卫城防卫层层看守,可谓是固若金汤。

坊中阁楼相互呼应,牵着的长绳上点缀着艳红喜庆的大灯笼,家家户户均挂上彩笼,宽数米的惠心河上飘着河灯,烛火闪烁,是众生许愿平安。

拱桥上走过无数人,有些人带着面具,有些人笑容满面,他们均在此相逢又相离,唯有一握着瓷瓶的负剑玄衣女子,身姿挺拔俊秀,久久伫立在精雕栏槛旁,凝视着波光水面。

“姑娘可是外地人,第一次来洛阳?”旁有一富家公子拿着折扇搭讪,目光止不住往身旁女子脸上瞟,强装淡定。

“嗯。”

玄衣女子清泠泠应了声,态度冷淡,但声如脆珠落玉盘,出尘仙气,富家公子听得耳朵酥麻一阵,半个身子差点软掉,眼睛直愣愣看着她。

美人...绝非俗物!!

这女子身姿绰约,玉润冰清,眉眼间隐含媚意,一双狐狸眼清凌冷峭,不似凡间俗人,她若是换成白衣,必是洛神在世,惊艳绝伦,只可惜一身黑压压的玄色,连神色都更冰了一分。

他心中垂涎,正欲再次搭话,却看见玄衣女子将手中瓷瓶打开,玉手轻斜,瓷瓶中的灰白粉末随风飘入惠心河中,瞬间被溶蚀,伴着潺潺流水远去。

“姑娘撒下去的是什么?”富家公子意不在问此,他立即转言道:“姑娘是第一次来这洛阳城,若是不嫌弃,可以在我家中住下,现在天色已晚,明日姑娘可随我游遍洛阳城。”

玄衣女子不顾他所言,而是继续凝望着河面,“你问我撒下去的是什么,我告诉你,是骨灰。”

富家公子的脸瞬间变换了下,但很快恢复正常,他正欲说话,便见玄衣女子慢条斯理的将瓷瓶放入怀中,“唰”的一声剑鸣声,将后背所负利剑抽出,反手持剑抵于富家公子脖间,眸光冷如霜,“还不快滚?”

“是...是......”剑刃寒光凌凌,他吓得屁滚尿流,差点瘫软跌掉,他慌声叫了两句,立刻逃走。

旁人见此皆离这玄衣女子远了几分,美人虽好,却是带刺有毒的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而玄衣女子毫不在意的收剑,在众人若有若无的视线与让路下朝前方北坊走去,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她抬头,看着西北方向,隐约可见的高耸城墙,掌心握紧。

长公主,迟早有一天,我会在这皇宫内取你首级。

她心中默念,同时呼了口气,望月自语:“莹儿,这是你想来的京城,我将你洒进惠心河,你便...随这河逛遍京城吧。”

“下一个地点,也是最后一个...兖州。”

北坊有摆面具的小摊,碧眼的白衣公子随意挑了件小狐狸的面具,挂在脸上,付了钱脚步轻盈喜悦的朝通往南坊方向逛去。

“姑姑...你买了好多东西啊...”

身后小孩儿提着两袋纸包,抱着三个盒子,满脸愁苦,委屈又不敢说的低声嘀咕。

她想随长公主殿下学帝王术,可谁知道第一节课,竟然就是偷溜出皇宫,逛街!

宋帛清挑眉,脚步慢了些等宋寅初,有些心虚。

她哪里知道什么帝王术,这明明就是绵绵学的东西。

但宋寅初这小孩满眼期待的看着她,她也不好说不知道,就想着这么丁大点的孩子,常年困在皇宫,恐怕连外面的世界都没看过,带出来玩玩也好。

她轻咳两声,“有些事是需要你自己领悟,不是我说了你就会懂的,知道吗?”

宋寅初似懂非懂地点头,又听见宋帛清道:“我带你出来并非只是玩乐,你自己仔细观察,回宫后写一份心得,两日后交给我看。”

“知道了,姑姑。”宋寅初抬了抬有些重的盒子,满脸认真地点头,既然姑姑都这么说了,她一定要好好观察,好好学帝王术,她要做太子,做皇帝!

宋帛清看她这模样,心中感慨小孩子真是好骗,就跟小家伙一样。

想及此,她心中莫名有些沮丧,只好抬手摸了摸脸上面具,这小狐狸与小家伙颇有几分相似,她才一时鬼迷心窍买下。

也不知道小家伙现在到哪了?

应该要去岱山了吧...

宋帛清心里叹了口气,扭头看见宋寅初抱着盒子实在吃力的模样,便弯腰替她将怀里的盒子拿起,“你休息一下吧,身子骨这么弱,明日我会找武师来教你锤炼筋骨。”

她正说着,直起腰,身旁擦肩而过一玄衣女子,她牵着宋寅初的手,“你可别走丢了。”

一黑一白背道而驰。

玄衣顿住脚步,人群熙攘吵闹,而她却猛然转身,面露迷茫的眺望。

怎么...会听到宋姑娘的声音。

她摇了摇头,手下意识抚上左手腕上的玉镯,身旁之人如流水般划过,她抿了抿唇,垂眸回身,继续离开。

走着走着,站在桥上的宋帛清突然停下步伐,她回头看街道上热闹非凡的人群,宋寅初也跟着停下,好奇看去,“姑姑在看什么?”

伫立良久,宋帛清才摇摇头,声音低沉,“没什么,可能是错觉吧。”

如果不是错觉......

那她怎么会在这里看见小家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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