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昭咬紧了牙关,手上动作不自觉地又加重了些,呼吸也不大平稳,隐隐掺了怒意。
这多年相识,顾回舟的异常他也不是没奇怪过,只是顾回舟也常与夏知禾出入成双,他便未作他想。
他这人情感上素来出了名的淡漠,识美人无数,倒真没对谁生过爱意,拍戏营业也都是配合剧组,点到即止。
直至江月寻闯进他的世界,悄然埋下一颗种子,在他心上发了芽,又在那光亮的滋养下肆意疯长。
他未言明,只是不想在确认小朋友的心意之前吓到他。梁衡今日一言铺垫了他与旁人情感方面的不同,倒让他轻松些许。
可他也不敢抬头去看,生怕在那双眼睛里看到嫌恶。
一步之外,江月寻站得笔直,睫毛忽闪忽闪。
这瓜惊雷一般在他脑海里炸开,他整个人意识出走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道:[怎么个事?情敌变情人了?其实原著是顾回舟因爱生恨,得不到的就毁掉?]
[原著没这么写。]
兔球矢口否认,随后解释道:[其实角色偏离原作是常有的事,只要行为没有严重违反逻辑,不影响整个世界的既定轨迹,都是被允许的,这也是我们能够对孟鹤昭这种炮灰反派的命运进行修正的原因。]
江月寻置若罔闻,结结巴巴问出心中所虑:[那,那他俩直播的时候和好了,其实是在一起了?]
兔球极其肯定:[不可能,孟鹤昭命里没他。]
梁衡被孟鹤昭紧紧锁住,整张脸胀得更加红肿,仍旧不服气地梗着脖子,喘着粗气,嘴里断断续续大放厥词:“你他妈放开老子,回去就弄死你。混这圈子的哪有一个好东西,你装什么清高?”
江月寻咂舌,这人火气可真大,连自己都骂。
兔球唏嘘,被人按在地上碾压换谁能忍啊,不过你家影帝演了这么多打戏,还真让他学会了。
[什么你家……]
江月寻还未等反驳,就听梁衡嗤笑一声,将他也连带着一通讽刺:“影帝玩得也挺花啊,喜欢这种小朋友是吧,那论会玩我还真比不过。”
[……我觉得,你们对我和孟哥有误会。]
[这叫旁观者清。]
“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孟鹤昭面色沉了沉,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字来,手上干脆发力将人掐得再讲不出话,只能费劲咳出几声才松手。
警察来短暂了解了情况后请人回局里做笔录,助理沟通坐警车不便,几人还没协调完,不远又响起警笛,过会儿便不偏不倚停在他们边上。
押人的两个警察面面相觑,他们是接了电话按正规流程出警的。后来的这队是酒店辖区的警察,二话不说就要他们关了记录仪,递了通电话就要将人拿走。
江月寻瞧瞧那小警官虽觉不妥,却不敢同电话那头辩驳,焦头烂额的样子,再见截活的这队同梁衡点头示意,挑眉冷笑了下:哟呵,还手眼通天呢。
可他们又挑不出什么来,毕竟也是做足了样子,将人押上车,又公事公办地表明调查完情况会回电反馈。
梁衡眼球充血瞧着分外瘆人,人倒依旧亢奋,临走前还不忘放话:“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不了多久了,你不如早点跟了我。”
“跟你上法制节目吗?算了吧,我胆子小。”江月寻不落下风地揶揄回去,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他梳理情况,思虑得心累,微微垂首,手指随着车身晃动有节奏地轻点着额头,想得出神。
他突然意识到,能将酒店辖区的警察调到这么远并且赶来得如此及时,那出资人必是早先就商议好的,按原本计划,应该是孟鹤昭喝下掺药的酒,再由安排好的人出面逮捕,由媒体与狗仔负责拍照爆料。
而那酒现在误被他喝下了,他和孟鹤昭也没有按照预料出现在酒店,于是出资人又联系到梁衡。不过警察没将他也一并带走,倒是说明原著所提令孟鹤昭身败名裂的“嗑药”实则是幕后黑手的污蔑。
能一手遮天至此,必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出资人就能做到的,那人背后还有其他力量,是几家联合也说不准。
想必孟鹤昭挡了某些人的财路。
江月寻想着,重重叹口气——他实在没有与资本抗衡的实力,只是单纯帮孟鹤昭澄清那点黑料的话,难保他们不会继续出手,孟鹤昭这位置确实坐不牢。
他委靡地靠在椅背上,偏过头看窗外。
三人上了车,便没再交流过,气氛压抑。
他这一叹气,更是将小助理吓得一抖,眼神在前路与后视镜之间来回切换,不住去看孟鹤昭的反应。
孟鹤昭阖着眼,一言不发,似在闭目养神,只是手指隐在黑暗里不住揉搓,在那声叹息中指尖狠狠嵌进皮肤,烙下深深的刻印。
经纪人的电话又一通接一通打来,孟鹤昭抬眼扫了下,关了机。
助理的手机立刻响铃,孟鹤昭接起来,不待那边开口,沉声道了句“晚点说”,便又关机丢在副驾。
这资本一事,是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江月寻一路思虑重重,也想不出对策,明天各自回归工作,再见孟鹤昭又是三天后的直播。
也不知道这几天对方会不会有下一步举动,他心慌得不行,下了车都忘了等人,自顾自往前走。
孟鹤昭站在车门前遥遥问道:“你要对我说什么?”
“啊?啊,对。”江月寻被喊住,茫然回头,想起自己留人用的那套说辞,暗暗“啧”了声,忘记这茬了。
他期期艾艾半天,眼神躲闪,不时瞥几眼孟鹤昭,按孟影帝平时习惯,见他为难早该让这事过去了,现下却任气氛僵持也没给他这个台阶,反倒关了车门朝他走过来。
“好吧,我是想说,孟哥你被人盯上了,你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歪,但架不住他们使阴招。还有今天晚上,连警察都请来了,你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还是得和工作室商量商量怎么处理。”
听得只是这种无关紧要的话,孟鹤昭眸色沉了沉,隐在睫毛的阴影里,一开口却换了个话题:“我和顾回舟没有关系,我不希望你误会。”
“我懂的。”江月寻眯起眼睛,笑着颔首,拍了拍他肩膀,一副“放心我替你保密”的模样。
“你没懂。” 孟鹤昭垂下眼,声音低沉,稍显落寞。
他很快又在江月寻狐疑的目光中抬起头,将那张懵懂的脸寸寸定格。
风卷起衣袂作响,吞没他沉重呼吸。他微微向前,附耳道:“我喜欢的是你。”
江月寻错愕抬眼,手还僵硬地端在半空。
他明明醒了酒,却片刻恍惚,周遭的一切都骤然朦胧,只余眼前人的眉眼清晰热烈。
孟鹤昭明明没饮酒,声息却滚烫,在他耳畔灼烧。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耳尖烫得不行。
孟鹤昭的视线也灼热,他垂着头没去瞧,却也能感觉到那目光紧随着他的一举一动,灼得他整个人也燥热起来。
迫于压力,江月寻斟酌再三,准备开口打岔,手机却在口袋里嗡鸣,吓得他一激灵,如蒙大赦般掏出来,差点就要对着屏幕那端经纪人叫爹。
孟鹤昭却没让他接,握着他手腕将手机放下来,也不开口,就直直地望着他,眸光漆黑深邃,漫着秋水。
江月寻还没见过他这样的神情,瞧着轻柔易碎。
经纪人契而不舍地打来,手掌震得发麻,江月寻甫要开口,心跳声声擂鼓,将话都噎在嗓子眼。
他咽了咽口水,找回自己的声音,生硬道:“哥哥,你让我想一想。”也不等回答便挣开手,逃也似的飞奔离开。
纪瑜刚被孟鹤昭经纪人打来电话要人,结果连自家艺人都一并联系不上,正焦急地在酒店房间内来回踱步,听到脚步声在门前停住,立刻抱胸站直,沉着脸站在廊厅。
江月寻刷开房门,送走一个祖宗又迎来一个祖宗,讪笑一声,先发制人地冲上去抱住纪瑜,声调软下来,夹着颤音:“哥,我被人欺负了!”
“怎么回事?”纪瑜听他语气委屈,忙问。
他将遇见梁衡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倒没提喝酒的事。
纪瑜拉他坐下,眉头紧蹙:“麻烦了。”
梁衡追求顾回舟的时候,纪瑜刚入圈,也听说过。他掏出手机,打开自己方才一直在房间里刷到肝气郁结的微博,摆到江月寻面前。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新鲜出炉的两张照片,其一是梁衡手持武器追着他,其二是孟鹤昭将梁衡压制在地,角度来自停在路边的车,设备极其专业,离老远也能看清三人的脸。
“这不是巧了吗,我们有视频。”江月寻嘿嘿一笑。
“重点不在于为什么打架。”纪瑜摇摇头,示意他继续看。
#江月寻小三#
#孟鹤昭江月寻四角恋#
#江月寻金主因爱生恨#
#孟鹤昭江月寻顾回舟#
除了梁衡因为不是艺人被“金主”二字代替外,连不在场的顾回舟都未能幸免,与梁衡的过往被挖个底掉。
“这……排列组合呢?”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