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声音瞬间就让尤夜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并未搭理它，而是将整个冥海都探查了一番，却并未发现有任何外来人的迹象。
【不必白费力气，就算你能找到我，也绝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我可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你……我知道你出去是为了找他，找如今的千星阁主——符韶】
一听见小狐狸的名字，尤夜殊果然立刻变了神情，他抬手撤去周围铺天盖地的血棘，从半空中落下，尝试与这声音交流起来。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又为何要帮我？”他看着万年不变的冥海，深邃的眼眸中透着无法隐藏的期待。
【你没必要知道我是谁，而且……帮你？我说了这是一场交易，别忘了我说的条件，可不会让你白白就能走出这冥海！】
【啊——对了，留给你考虑的时间可不多！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来让你们鬼族能正常地去往外界活动……你这儿消息不灵通吧？那只小狐狸现在可是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呢！】
“你说什么？！”滔天巨浪席卷而上，尤夜殊瞠大了双眼，瞪着前方嘶吼着，“是不是那个离渊魔尊？！”冥海虽然也能知道外界的消息，但是这些八卦类的终究是会慢一拍，现在他们这小鬼间流传的，还是上次千星阁拍卖会时，离渊魔尊当众对阁主示爱的版本。
【看来你还是了解那么一点的，没错，就是那个魔头！】
【那只小狐狸那么招人喜欢，不用我说想必你也明白，他会给自己惹来多少麻烦……离渊魔尊前阵子刚把他抓走，锁在那不见天日的魔宫里，天天变着花样弄他，眼泪都流干了也不肯放过他……那魔头又是好生厉害，竟没有一人能打得过……】
“不用说了，我答应你。”尤夜殊长叹一口气，强忍住现在立刻就想破开冥海结界的冲动，闭上眼睛回答道。
上钩了。
天道在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阴险的嘴脸，它暗自好笑，有情感的生灵就是容易被玩弄于股掌之间。果然，只要它稍微编一编，扯上小狐狸的安危，那不管是谁，不管它说了什么，他们都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
【成交！一个月后，你们鬼族便全部都能离开这片冥海，去往外界，也不用担心会魂飞魄散，那时可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前阵子，天道将沈之亦连魂带肉身整个从异世界传送了过来，耗费了巨大的能量不说，非但没跟人把话讲清楚，让他投靠了符韶，还直接让它自己失去了进入高级世界的资格。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吞噬了大把的小世界后才回来，不过这种程度的破坏仍是不能瞬间完成。
“一个月……不能再快些？而且按照你的意思，是所有的鬼族都能出去？”尤夜殊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细细琢磨它所说的条件，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
虽然不是自愿的，但他身为万鬼之王，怎么说也要有一点点、一点点的责任心。他一人能出冥海就已经是乱了套了，若是结界对全体鬼族开放，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更何况，这声音还让他给手下们放一天的假，怎么看都是想趁机做点坏事。
不过为了符韶，这些都无所谓。
降下天罚也好，世间大乱也罢，他都无所谓，他生前死后唯一在乎的，一直都只有那只小狐狸。
【……咳！你且再忍忍，那魔头又不会打他伤他，这可是件大工程，就算厉害如我也需要时间——】天道敷衍地回答他，转而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停住了话锋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原来是你啊！我才记起来……鬼族宗主，我可以再告诉你个秘密，那个抓走符韶的离渊魔尊，就是几万年前用特殊法阵杀了你，让你再无可能入轮回的那只半魔！】
【他现在过得可劲滋润呢，不仅脸治好了，还拥有无人可及的力量和权力，如今又是美人在怀……唉，不过你也不差他多少，好歹也是众鬼之首，虽然力量无处施展，又终日被困于此，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心上狐被别人疼爱……】
天道越说越起劲，不管是几万年前的俞川，还是现在的尤夜殊，它刺激人向来有一手。
“够了……你快去准备，等我离开冥海之时，自然会答应你的条件。”尤夜殊不想再听见它嘲笑般的话语，说完后便头也不回地飞回了冥海之上的唯一一座城池里，管理着那些小鬼们做起一成不变的活来。
【一个情敌好像还不够啊……让俞川再不知进取，只晓得瑟瑟，我再想想，还有谁是比较有分量……对了！那片古战场的宗门里不就有一个，虽然已经是转世了，不过让他恢复记忆再变回上辈子的模样，应该也能凑合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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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议事大殿内，楚萧满脸愁容地坐在宝座上，对下方站着的数百位上仙下令道：“天尊归一神剑……即今日起闭关不出，不再参与仙界众事务，其余众仙不得私下议论，若有任何要事找他，皆由本尊转告之。”
“是。”众仙回应后便齐齐退下，他们虽然疑惑，但也不多问，仙界对于权力的争夺一向不怎么厉害，现任的三位天尊里，朱牧闻本就不常露面，也只有楚萧是掌管仙界各项最多的，只要她还在，一切都还好说。
待到上仙们全部离去后，楚萧才松了口气，她支着头瘫坐在宝座上，心里是恨不得掏出金弓，射上朱牧闻几箭。
这位天尊本来好好的，前几天却不知道他抽了什么风，居然提剑挥去，自毁道心。
好在老天爷对朱牧闻还有些偏心，竟没让他直接身死道消，更加没废了他几万年的修为，只是把他驱逐出了仙界，降为练气，当他再次遭受七次雷劫之刑后，便能再塑仙身，只是他永远只能当个散仙，再也无法位列天尊，连仙界也回不去了。
“阿萧，你说这小子是发什么疯，怎么就突然想不开了？！现在还要我们给他收拾烂摊子！”叶无朔骂骂咧咧地从一旁飘过来，比之楚萧的无奈，他则完全只有恼火。
朱牧闻自毁道心这事目前只有他们知道，天尊的陨落非同小可，为了不让仙界慌乱，他们决定暂时不将此事告知众仙，等过一阵子再商榷。
“你们人族真是麻烦，修行还得先挑个道，他原先修的是……无情道？”楚萧揉着眉心，又长叹一口气，随着“无情道”三个字的出现，她的脸色变得越发奇怪。
“坏了，他不会是、不会是要去追小狐狸了吧……”
符韶曾经与她说过，朱牧闻也对他有意思，这位堂堂无情剑仙，好像还不够无情。
“这……那他能忍到现在也是不容易的……”一旁的叶无朔听见这话，显然要绷不住了，很快他便联系起最近各界都在疯传的八卦来，“不是说符韶被那个什么离渊魔尊抓起来强娶了么，不会是真的吧？”
楚萧白了他一眼，差点没从宝座上摔下来。
“他昨天刚来过我这，问我要了好几壶仙酒。”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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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贺涅岐就和往常一样，被师傅一顿臭骂后又继续在修炼时开着小差，半年多过去了，他仍是放不下那几张无名信纸，天天要抱着它们反复琢磨好几遍，想看看能不能记起些什么来，他总觉得……这是自己很重要的东西。
“岐岐，岐岐……谁会这么叫我呢？而且我明明都不怎么和别人说话，会对谁说了这么多曾经的经历呢？”贺涅岐趴在石桌上，拿着那几张信纸翻来覆去地看，怎么都想不明白。
可突然间，一道金光在他的洞府内闪过，贺涅岐猛地从石凳上站起来，他双手撑在石桌上，睁圆了眼睛，张大了嘴，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几张信纸，什么也说不出来。
也不知时间流逝了多久，贺涅岐就这样一直盯着站着，连眼睛都没有再眨一下，洞府内寂静得可怕，只能听见他混乱的心跳声和断断续续的呼吸声，还有一丝不可察觉的抽噎声。
啪塔——啪塔——
一颗接一颗的泪珠从他眼眶中滚落，掉在地上、石桌上，就当它们要落到那些信纸上时，又被他赶紧擦去。
元洛恒不知道为什么，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竟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同时，他也知道了自己的今生——贺涅岐这十几年来的经历，包括被小狐狸用铃铛删去的一部分，除了看见符韶和俞川一起在温泉的那一幕，他什么都记起来了。
这几张信纸，他的俞三小师弟……
贺涅岐从未见过符韶，自然也不可能认出俞三是谁，可当他元洛恒的记忆里出现俞三的那一瞬间，他就认出来，那就是符韶，就是他喜欢了一辈子的小狐狸。今生的自己是何等的幸运，竟能让他叫一句师兄，还能收到他的亲笔信……
“小韶……小韶……”元洛恒抱着信纸泣不成声，他分明眼泪落个不停，嘴角的笑意却越来越大。
“哈、哈哈哈……小韶……”
“小韶，我好嫉妒……今生的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