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白云生已入云霄半月,在俞荩的教导下,已经初步掌握云霄基础剑法。
“云生,我们去后山练剑吧。”
“好。”
入秋以后,后山就变成了一片红色,起风时,就会出现枫叶雨。
“现在剑法你已基本掌握,加上云霄的灵气,你应该可以练习御剑了。
白云生有些好奇,“阿荩,你现在是什么境界啊?”
“这个……我倒是忘给你讲了。修炼境界有四境,从低到高为白玉境,清虚境,天一境,问心境,每境又分为上品和下品,我现在是天一境下品。”
“你的天赋不比我差多少,只要你用心,很快就会达到我这个境界的。”
“好。”
“云生,我们去吃饭吧。”
“等等,阿荩,以后……我们能在院子里吃吗?”白云生语气小心地说。
“你想做饭?”
“食司……有点远。”
“好,那我们以后就在院子里吃饭。”
饭后,俞荩带着白云生来到藏书阁。
“这里都是云霄独创的剑法,看看你适合哪一种。”
说完,两人分开各自寻找。
白云生径直往里走,直到在最后一个书架看到几卷积灰的竹简,他心生疑惑,为什么云霄的秘籍会有这么多灰。
他拿起其中一卷,擦了擦灰,刚打开就赫然看见两个大字——禁术,抑制不住的好奇心驱使着他继续看下去。
这是一个极其极端的术法,只要自己与另一人有很深的情感,便可以施展,但施术人会遭受严重的反噬。
白云生不襟惊叹,云霄作为众多仙门中的翘楚,竟也有这邪魔外道的术法,这微微模糊的字迹,应有多年的历史了。
为什么这种禁术还没有被销毁?
正要打开下一卷竹简时,远处传来俞荩的声音,“云生,你找到了吗?”
白云生慌忙把竹简放回远处,往俞荩那边走去。
“没有……”
俞荩高兴地拿着一本蓝册子,转角就撞见了白云生。
“云生,我找到了一本适合你的剑诀。”
“好……”
决定后,两人走出藏书阁,回到了住处。
俞荩开始给白云生讲解剑诀。
“此剑诀名训雷,因出剑伴有雷电得此名,我觉得他很适合你,现在就差一把佩剑了,我们明天去找铸剑的材料。”
“阿荩,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正在翻阅剑诀的俞荩怔住了,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是说我猜到了你是杀害我师兄的凶手? 还是说……我下不了手。
俞荩从没伤害过任何人,比起杀人,他更擅长救人。就算是个阿猫阿狗,麻雀,甚至是一棵草他都会救。更何况现在的白云生已经记不得以往的事,把他留在身边悉心教导向善是俞荩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他从没觉得师兄的命比白云生轻贱,只是……本性如此,力不从心。
他也恨过这样的自己,在多少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又梦到过多少次师兄变成厉鬼的样子,他记不清了。
每每惊醒,脑海中都会浮现出那张苍白而冰冷的面庞,无声哭泣,他真的……做不到。
俞荩愣了许久,回过神后坚定地答道,“因为……你是白云生。”
无论他以前是谁,叫什么,做了什么事,都和现在的白云生没有半点关系,从现在起,他只是白云生。
翌日一早,两人乘剑奔赴南海。
“阿荩,我们要去哪儿啊?”
“南海,那里有最好的玄铁,是最适合打造佩剑的材料。”
“只是……”
“只是什么” 白云生疑惑道。
“只是南海周围居住着很多妖灵,我怕此行会遇到恶灵。”
“妖灵是什么?“
在他过去的十几年里从没见过任何妖灵,记忆中爹娘也从未向他提起过。
“人间早些时候分为人,魔,妖,三界。妖灵,是自身经过漫长的进化生出灵智的生灵,道行久的还可以化为人形,若不刻意显露几乎与正常人族无异。恶灵,也属妖灵,但都是恶性的。”
“大多数人认为妖灵生来邪恶,可我不这么觉得。妖并非生来就是恶性,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所致。我遇见过一个很好的妖,她很可爱。”
“那魔呢?” 白云生语气沉重地说。
“魔族在十四年前就被各个仙门联合清理了,八年前,又清理了不少当年逃亡的魔族,现在……几乎没有魔族存在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俞荩脑海中浮现出白云生的脸,他猜测,白云生可能是魔族后代,但不知为何,他的脉象,却与人族一般无二。
“那你对魔族……也像对妖灵一样吗?你也会认为魔族有善性吗?”
“当然。” 俞荩毫不犹豫地说。
“任何人,出生的一刻都不会是恶人,再说……什么身份……谁又有得选呢?”
“前面就是南海了。”
两人很快落地。
俞荩站在海边,神情严肃。白云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见泛着日光平静的海面,没有任何异常。
“阿荩,怎么了?”
“现在的南海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
“南海里有海妖,他们领地意识极强,如果发现有人类靠近,必然会出手阻拦,可如今却风平浪静。”
刚说完,就见远处海面上形成两条水龙卷,上方有两只海妖,其中一只是恶灵,看样子很快就会开启一场激烈的争斗。
他们打斗时海内定不平静,此时贸然入海,恐怕会被误伤,俞荩这样想着,于是拉着白云生躲到远处观战,等他们结束之后再取玄铁。
“阿荩,他们同为海妖,为何要如此大动干戈?”
“每一片海域,都会推选一位族内最强者成为他们的王,他们认为只有最强者才能带领族人更好地进化。”
“但他们不是终身效忠于一位王,任何人都可以向现任的王发起挑战,赢了,就能成为新任的王。这种程度的斗争,应该就是王位争夺了。”
两人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场激烈的对决。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斗争才接近尾声。
只见海王遍体鳞伤,已经无法再与恶灵争夺王位,可恶灵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恶灵举起左手,一片海水瞬间化作无数冰锥,俞荩见状立即御剑而去,刚好赶在他出手时阻挡了他的攻击,恶灵被剑气震开了一段距离。
“人族……什么时候管上妖族的事了。” 那恶灵气愤地说。
俞荩把海王护在身后,说:“我只是不愿见人死伤罢了,他如今已无还手之力,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人族,我没那么多耐心跟你讲道理,你既然敢阻我,就应该做好死的准备。”
说完,恶灵掀起一片巨大海浪向俞荩扑去。
俞荩不慌不忙地发动剑势,佩剑的射影把海浪劈开,海水被分成两半扑向两边。
随后俞荩趁恶灵晃神之际用银针封住他的穴位,把他带到地面,海王紧跟其后。
“你不适合做这一海之主,放弃吧。”俞荩看着恶灵说道。
恶灵看向他的眼神充满愤恨,若不是动不了,怕是今天硬要打个你死我活了。
一旁的海王看向那个恶灵的眼神中满是忧伤,随即向身旁的俞荩道谢。
海王右手手掌搭在左肩上,深深鞠了一躬,这是海族的最高礼仪,“非常感谢您出手相救,以后只要有我帮得上的地方,您皆可提出,我必当竭尽全力帮助您。”
俞荩看了他一会儿,说:“既然海王都这么说了,那小辈就斗胆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吧。听说你们南海有一个玄铁,适合铸剑,不知……可否给我呢? ”
海王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可以,请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叫人送上来。”
“好的。”
此时,俞荩才忽然想起白云生,可观察四周,并没有他的身影。
不久后,海面上冒出一个脑袋,缓缓游向岸边,看到海王旁边的俞荩后停了下来。
海王看出了他的害怕,于是施法把那个海妖手上的玄铁引到自己手上,再转身交给俞荩。
“这就是我们南海的玄铁了。”
俞荩双手接下那块玄铁,向海王鞠了一躬,“实在对不住,晚辈知道这是海族百年一结的宝物,但我……”
“无妨……” 海王扶起俞荩,温和地说。
“百年光阴对妖来说不算太久,何况您是我的救命恩人,一块玄铁算不得什么。”
“那就……多谢了,晚辈还有事,先走了。”
“好。”
说完,俞荩转身慌忙寻找白云生的踪迹,因为走的太快,差点被绊倒。
走了一段路后,俞荩才想起通过玉佩找到他。
而此时的白云生,却并不希望被俞荩找到。
他正极力压制着周身经脉的断裂,八年了,还是无法习惯这每月必经的酷刑。每次经脉断裂,都是理性与痛苦的博弈。赢了,拥有力量,输了,失去理智。
没过多久,俞荩到了玉佩上显示的地方,可依旧没有见到白云生。
俞荩再看了眼玉佩,只见它正闪烁着白色的光芒,他想,白云生应该就在这附近。
转了一圈后,终于看到一个山洞。他带着谨慎缓缓地走进去,不久后,就听见一道叫声,准确来说是惨叫。他加快步伐往里走,心里祈祷着白云生的平安。
在看到用血红的手不停砸着石壁的白云生后,俞荩一下子慌了神。在他的印象里,白云生是个单纯懂事,不太擅长表达的闷孩子,和眼前这个痛苦嘶吼,像发疯似的人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很快,白云生察觉到了俞荩的存在,他脚步踉跄地冲向俞荩,那眼神像是要把他拆食入腹一般。现在,不管是谁在站在白云生的面前,都会化作清石的模样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这,就是失去理智的后果。
俞荩见白云生已然失去理智,便用缚灵术暂且将他困住,随即移至身后将其打晕稳稳接住。看着浑身遍布大大小小伤口的白云生,俞荩心疼不已,小心地把他背回了云霄。
一天后。
白云生再次睁眼,发现自己不在山洞,猛地坐起,把旁边睡着的俞荩都惊醒了。
“云生,你感觉怎么样? 还疼吗?” 俞荩担忧地问道。
白云生还没反应过来,头部的疼痛勾起了反噬发作跑到山洞里的记忆,再后面就没有印象了。
“我没事……”
俞荩给他把了把脉,确认他没事后才放下心来。
“你没事就好,你快吓死我了。昨天你的经脉差点全断,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勉强稳住你的心脉。云生,你还记得自己有什么病症吗? 我读过的医书里没有和你的症状相符的病。”
白云生沉默了会儿,说道,“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虽然白云生不想欺骗俞荩,但现在还不是坦白的时候。
“好,记不起就不要勉强了,好好休息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俞荩走出白云生的房间,松了一口气,他暗自庆幸,自己的猜测是错的,白云生不是魔族。
经脉断裂不是任何病症的症状,而是被体内不受控的力量冲击所致,若白云生是魔族,怎么可能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他想。
想到这儿,俞荩心里就像甘霖洒遍干旱的大地,堆积已久的郁闷顷刻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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