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瑾。”

白虎嘴里吐出来这两个字，姜瑾便知道，白虎什么都知道了，甚至不知道在暗地里观察了他多久了。

“杀了她，你就没有牵挂了吧？”少年伸出双手，露出闪烁着寒芒的锋利指甲，随意的在空中一划，森林里一人粗的百年老树轰然倒地。

他用恶劣的眼神看着姜瑾怀中的路易之，猛的弹跳起身，挥爪而来。

姜瑾抱着路易之不好还手，只能步步退，白虎也步步紧逼，但姜瑾的黑雾仿佛有生命一样把两人紧紧的护在最中心，白虎的爪子片刻间破不了防。

破不了防御，他整个人倒是破防了：“呵，姜瑾，为了一个普通修士，你竟然把你的雾障都用出来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看来，不把你打服是不行了。”白虎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小虎牙，笑容渐渐消失，金色瞳孔里满是杀伐之意。

他身影一晃，原地只留下一道模糊的白影。

快，肉眼难以看清的快。

姜瑾瞳孔一缩，他抱着路易之，行动受阻，只能凭本能的躲。

可白虎根本不给他机会，数百道爪芒对着黑雾形成的保护圈猛烈攻击。

一下，两下，三下……

黑雾圈，散了！

姜瑾侧身，一道白色爪芒几乎是擦着他的胸膛和路易之的脸颊过去的，爪子带起来的厉风，把他胸前的衣服都撕裂开了几道口子。

姜瑾猛的向侧后方旋身，左腿狠狠的扫向出现的那道白色身影。

白虎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他没想到姜瑾抱着一个人，身体还没有彻底苏醒的情况下，还能作出如此凌厉的攻击，但他还是借力一扭，身体再次只剩下残影。

再次出现的时候是在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三道爪芒，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对着路易之的眉心而去，完全是要置她于死地。

白虎的速度太快，角度太刁，姜瑾抱着人，根本不可能同时躲开三个方向过来的攻击。

电光火石间，他做出来最本能的反应。

他没有试图闪避，而是猛地将路易之的身体往自己怀里更深更安全的位置狠狠一按，用自己的后背，迎向了那三道爪芒的攻击。

姜瑾闷哼一声，喉头腥甜上涌，又被他强行咽下，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出现在他后背上！鲜血如同泉涌般喷溅出来，将他墨色的衣衫几乎染成暗红！

但他抱着路易之的手臂，仍然纹丝不动，甚至更紧了一些。他低头，看到怀中的人儿依旧紧闭双眼，呼吸微弱，只是脸上多了几滴鲜血，他伸手把路易之脸上溅到的血轻轻擦掉。

“姜瑾！”少年愤怒的声音响起，身影在不远处显现，金瞳里带着怒火，那张精致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你竟然用你自己的身体去护一个低贱的凡人！”

他气的胸膛剧烈起伏，指着姜瑾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你这个疯子！冥顽不灵的蠢货，你简直不可理喻，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背叛了尊上！背叛了天道……”

白虎的怒骂声戛然而止。

【速归。】

白虎身上的毛绒挂饰传出来一道声音，带着急切。

少年脸上的暴戾和愤怒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肃穆，他猛地抬起头，对着天空，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礼。

而后狠狠地瞪了姜瑾一眼，眼神带着愤怒和警告。

“哼！”他最终只发出一声冷哼：“姜瑾，好自为之吧，你的时间，不多了。”

话音刚落，便整个身体化作一道流星，消失在了黑石林。

姜瑾强压着的疲倦一下子涌上身体，他瘫软着半跪下去，发出沉重的喘息声，后背三道伤口传来钻心刺骨的巨疼，他也没有理会，自有黑雾替他疗伤，只是带着白虎纯阳之力的伤口，怕是要比普通伤口要慢的多。

他低头，看向怀中依旧昏迷的路易之，嘴角勾起一抹庆幸的笑，还好，她没事。

然而，在他刚心神稍微松懈的一刹那。

他清晰地感觉到，怀中那具一直绵软无力的身体，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撞进了一双眼睛。

一双清澈明亮无比清醒的眼睛！

路易之，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眼神里，没有昏迷初醒的迷糊。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姜瑾的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剧痛，所有的疲惫，在这一刻都被一种名为恐慌的巨浪淹没了。

她醒了？！

她什么时候醒的？！

她听到了多少？！

她看到了多少？！

姜瑾甚至不敢想，小师父那双清明的眼睛，几乎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

没有思考，没有权衡，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犹豫，

完全是出于一种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对暴露秘密的本能恐惧。

姜瑾伸出左手一记凌厉的手刀，精准无比地劈在了路易之白皙脆弱的颈侧。

“呃……”

路易之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音节，刚刚恢复清明的双眸便再次失去了焦距，头一歪，软软地垂了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昏过去的唯一念头，就是：这个死倒霉孩子！

姜瑾保持着劈出手刀的姿势，身体僵硬的像一块石头。

他看着怀中再次陷入昏迷的路易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动手的那只左手。

一阵难以言喻的荒谬涌上心头。

他都做了什么呀？

他刚刚亲手打晕了小师父？

他怎么可以这样，明明不想让别人伤害她，最后却是自己下的手？

姜瑾抱着昏睡的路易之，有些迷茫的不知归处，背上的伤口疼，心更疼。

他缓缓地用力收拢手臂，用脸颊轻轻的蹭了蹭的路易之的脸颊，动作带着笨拙和小心翼翼。

“小师父，我该怎么办？”

路易之不知道，路易之已经睡的不知天地为何物，若她醒过来，定是要一巴掌甩姜瑾的后脑勺上，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规矩和体统！

白虎的威压虽然一开始的确震撼了她，但也不至于昏死过去，只是看两人聊的尽兴，她这个小炮灰也听一耳朵，若不是感受到姜瑾受了伤，她可是要装到回城的。

倒霉孩子，路易之的梦里都在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