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贪心

恍惚中,两张截然不同的脸重叠。

剑光一现,没入胸膛。

身体重重一沉,坠入无尽深海,全身黏糊粘着水。

池栖雁猛个惊起,瞳孔涣散,冷汗浸透整件内衬。

还好,还好,这是一个梦。

池栖雁想扯起抹笑,告诉自己没事,可,真的没事吗?

他颓然塌下身子,自嘲一笑,竟怕得起了梦魇。

低头一看,被褥盖在腿上,他懵一瞬,自己什么时候盖上的,烫手山芋般忙推开被褥。

池栖雁愣愣地盯着一处,着实不知该如何是好,刚好二人不在一个山头,他借这段时间,好好理理思绪。

不巧了,他竟忘了这地对北泗来说,如入无人之境。

当晚,门外传来轻叩声,池栖雁抿抿唇,第一次暗自祈祷千万别是北泗。

可心里门儿清,除了北泗谁还会半夜来找他?

他照照镜子,这张脸与从前一般无二,面色红润正常,才慢吞吞地移过去,带着奔赴刑场的决绝拉开了门。

对方已换了件衣裳,干净简练,眉眼含着不明显的笑意,问:“方才在做什么?”

池栖雁心知自己的动作太慢了,要换平常早就迫不及待扑人身上去了。

“你这次怎么不直接进来?”池栖雁努努嘴,避而不谈。

“怕你吓到我。”北泗进来,顺手掩上门。

池栖雁眸光微闪,转过身往屋里头走,相处那么久,他岂不知北泗这是说笑,其实是担心他经历了极恶之地一遭,起了应急,若贸贸然进来,恐会吓到他。

这人,总是那么贴心,反倒更让他不知怎么面对了。

在明知对方身份的情况下,还享受着对方的爱。

若是事情揭穿,北泗怕是恶心得隔夜饭也能吐出来,居然会跟邪物上床,做尽世间最亲密的事。

烛光倒影出二人的影子,后面的影子跟在前面影子身后,贴近,融为一体。

北泗伸臂揽住身前人,这个身高差恰好使得池栖雁完美嵌入怀中,包裹得严实。

池栖雁咽了下口水,为了不让北泗疑心,一动不敢动。

颈边贴着颗脑袋,微翘的发丝蹭得人发痒,池栖雁没忍住缩了缩脖子,脸忽地一热,脸贴脸了。

他颤了颤身子。

“怎么了?”北泗偏过脑袋,温柔询问。

“没……”池栖雁下意识摇摇头,柔软自唇边一擦而过,动作僵住,盯着对方薄唇,大脑宕机。

二人碰了下唇。

北泗眨了眨眼,池栖雁深觉危险,马上挪了脑袋,脸颊发热,上次那个吻太深入了,仅仅是对视一眼,想起那番滋味便腰软。

“是冷了吗?”北泗没有多想,从肌肤相接处感受对方的温度。

池栖雁摇摇头,推了推对方,小声道:“你把我抱热了……”

声音软软的,跟撒娇似的。

北泗指背轻轻刮了下对方的软脸,舍不得松开,但更舍不得栖栖难受,便放开手。

池栖雁偷摸扫了眼,见北泗没发现什么异样,暗道自己伪装得还不错。

他有意无意往屋里头走,离北泗远些,每一处触碰都勾起他最深处的害怕。

“怎么有股药味?”北泗鼻尖微动,味道很浅淡,却难逃他敏锐的嗅觉。

池栖雁心尖一颤,他光顾着想北泗来了的事,哪想得到这细节的地方,空中味道没来得及散去,衣襟处也残留着极浅的香。

闻习惯了,倒没觉得不对。

他头脑快速风暴,道:“玉师姐送我些灵药,我不小心打翻了,没想到还有味道。”

“是我疏忽了。”北泗歉然,到了池栖雁身前,凭空变出了枚戒指,道:“储物戒需要灵气才能开,现在你已有了灵气。”

放在掌心的戒指,几束鲜红彼岸花相互缠绕,细长的花瓣勾连着,红色与银白色材质形成鲜明对比,低调不失奢华,漂亮得过分。

池栖雁瞳孔微颤,这是为他准备的。

“无意中看到便买下了。”北泗简略解释了下来历,道:“往里头塞了些东西。”

池栖雁手被牵住,北泗举起那枚戒指就欲带上。

“不行。”池栖雁指尖蜷缩,道:“我的灵力还不够打开。”

他的指尖已触碰到戒指,可那点冰凉很快惊醒他,提醒着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他原来的体温也如此冰冷,冰得冻人,北泗却感官失灵了般日日抱着他,轻吻着他寒冷的嘴唇,试图搓热他的掌心,哪怕这是无用功。

“收着。”北泗不强求,将储物戒递过去,道:“缺什么跟我说。”

池栖雁摩挲着手中戒指,触碰的这刻,他就知这储物戒是北泗亲手所做,蕴含着北泗的灵气。

储物戒以北泗所表现出的实力确实不能做出,但换成北玄商却很轻松。

池栖雁收紧手,两人相遇时,他看出北泗有许多灵丹妙药,为了治伤,使尽千方百计留在北泗身边,本只想淘点药就走,未曾想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不仅吃了药修好伤,身体还吃了点别的东西。

这储物戒里有相当多的好药,他却不敢使了。

“那个……”池栖雁心里别扭,背对着北泗,不让自己的神情被对方看去,转言道:“施俊彦说那具尸体是朱明轩的,你的房间原来主人好像是他。”

北泗眉心微微动了动,不是为了所说的房间主人,而是感觉……栖栖似乎对他生疏了。

大抵是他的错觉吧,怎么可能?

“确实是他,回去路上我了解了一些。”北泗回神,猜测道:“上次在房间架子上有灰尘,应该就是那假冒之人蹭到的,想必还没离开这里。”

池栖雁暗暗心惊,北泗说得确实不错,那人还在。

突地,灵光一现,池栖雁想到一种可能性,指尖一颤。

他竟昏了头!

帷帽男对北玄商的出现没有丝毫意外,怕是早就知道北泗和他的真实身份,那张纸条是故意的!

想看他们方寸大乱,戏耍他们吗?

池栖雁冷冷一笑,那个人那么狡猾,话中意思能信几分?早就猜出噬魂咒消失,而自己装作仍受控制的反应更是弄巧成拙,怕是更让那人坚定了北泗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偏偏,他不敢暴露。

偏偏,他见不得光。

那人一定会威胁他的,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

池栖雁下唇被深深压出牙印,指尖用力到泛白,这已经不是他想不想的事了。

手上传来触感,北泗撬开他紧扣的指尖,白嫩的掌心烙着指甲印,缓缓充血。

“在想什么?”北泗摸过那些印子,沉声问。

池栖雁怔住,自己怎么表现得那么明显,如果他现在说出,会不会……结局比揭露好些?

“我……”池栖雁鼓起勇气,抬眸回视对方,却在对视的那刻瞬间泻气。

北泗眸中全是他,泛着心疼,锐利的眉眼只因他柔软。

就贪心一点点儿。

“嗯?”北泗困惑出声。

池栖雁话锋一转,道:“我在想,你这般频繁来,应当没有影响吧?”

他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北泗。

“是在担心我吗?”北泗问。

池栖雁胡乱点点头。

“栖栖,再过几日就可以了。”北泗没头没脑说了句话。

要去干什么?池栖雁意识到北泗这段时间要做什么事情了,那件事他心中有几分猜测。

“栖栖……”北泗又唤了他一声,手伸进池栖雁指缝,包裹住,动了动唇,罕见地犹豫。

下面的话,让他有些紧张。

“若是我有事情骗了你……”北泗忐忑地捏捏池栖雁的掌肉。

池栖雁感受到掌处的小动作,北泗从不打没必要的假设,也就是说北泗当真骗了他,至于骗的是什么以前他可能猜不到,但现在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扯出一抹笑,想当这话是玩笑。

“能别讨厌我吗……”北泗垂下眼,脆弱可怜兮兮的样。

他从小被教导恪守纪律,撒谎可耻。

明明二人已亲密无间,他却仍隐瞒身份,栖栖会不会讨厌他?连真实身份都没跟他说。

池栖雁受不得北泗难过的样,脱口而口,“绝不会。”

明明该被讨厌的人是他,可他连试探的勇气都没有。

北泗挪了挪步子,呼吸纠缠在了一起。

池栖雁看着某人凑近的脸,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他闭了闭眼,脑袋一送,啄在对方脸颊上,随后撤开,喃道:“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可他是个胆小鬼,不敢再碰北泗一下。

北泗嘴角一绽,跟条大狗狗似的摇着无形的尾巴,想蹭蹭池栖雁。

“你快回去吧。”池栖雁偏移视线,怕自己对上北泗视野又心软。

北泗什么都没说,却让人觉得委屈。

“要是夜夜宿着,怕是影响不好。”池栖雁信口胡谄,这根本就是借口,他从不管别人的流言蜚语,只是简单同北泗呆着,他就很满足了。

他摸了摸脖子,似嗔似怒,“你留下的痕迹都没消散……让好些人看见了。”

北泗心虚地摸摸袖口,向师尊表明池栖雁对他的重要性是一回事,他其实也有私心,想让所有人知道栖栖是他的爱人。

“若是再来……”

谢谢白榆宝宝,祝余宝宝,朝朝祈年宝宝,来碗芝麻汤圆宝宝的营养液[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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