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使临世:神不救人,人需自救
边缘小行星G-77,黄昏时分,日光渐稀。
一对年轻夫妻正在逼仄的厨房里手忙脚乱地准备晚餐,锅里的菜炒到一半,门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社区工作人员热情洋溢的脸出现在门外:“好消息!好消息!社区联合医疗机构搞免费体检福利啦!就在中心广场,抽血验血压,完了还能领一盒鸡蛋和一袋大米!快去快去,去晚了可就没了!”
夫妻俩眼睛一亮,免费体检还有东西拿?邻居们也都兴奋地互相招呼着,很快,这栋破旧的居民楼几乎空了一半。
几乎就在他们离开的同时,另一对“夫妻”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间厨房。女人自然地系上围裙,接替了炒到一半的菜,男人则默契地在一旁处理食材。他们话不多,动作却流畅高效,宽松的粗布衣服下,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线条流畅的肌肉。
与此同时,城镇中心那座破败的教堂地下。
一个眼神狂热、嘴角挂着痴迷笑意的男人被几人围在中间。他反复喃喃着,声音越来越高亢:“今晚…就是终结!荡平污秽!还世界光明与和平!荡平污秽!还世界光明与和平!呵呵呵…哈哈哈!”周围的信徒们眼神空洞,如同被输入指令的傀儡,低声应和着。
***
城镇临时指挥中心,一辆经过伪装的货运悬浮车内。
夜莺盯着数十个光屏,上面显示着各处的监控画面和数据流。“各单位注意,‘清扫’行动已完成,目标区域居民已安全疏散。替代人员已就位。一切准备完毕。”
旁边的喀秋莎皱着眉,挑剔地看着一个街角监控传回的画面:“这画质…也太糊了!颗粒感重得像是上个世纪的古董!夜莺,你就不能用点更专业的设备吗?这拍出来的效果怎么行?”
夜莺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大小姐,我们是在执行反恐任务,不是在拍你的复出大片!难道还要我给你请个国际大导演,举着喇叭喊‘Action’和‘Cut’吗?”
喀秋莎漂亮的眉毛一拧,双手叉腰,凑近夜莺,红唇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有何不可?”
“你!”夜莺气结,“你以为这是在拍什么星际动作冒险剧吗?!”
“我只是对我的工作效果精益求精而已。”喀秋莎耸耸肩,目光瞥向车窗外。
就在这时,夜莺注意到街边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打扮时髦、举着高端拍摄稳定器和超清摄像机的年轻人,他们甚至还在调试着滤镜和灯光,看起来完全就是专业的影像制作团队。
夜莺惊讶地看向喀秋莎。
喀秋莎得意地一撩长发,抛来个媚眼:“呵…毕竟姐姐我也是前帝国影后,虽然过气了,这点人脉和审美还是有的。”
夜莺:“……”她内心疯狂吐槽,但不得不承认,这女人在某些方面确实有点离谱的能耐。
黄昏的街道依旧熙熙攘攘,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来往行人虽穿着普通,但步态沉稳,眼神锐利,宽松衣物下隐约可见结实的肌肉线条。一个“平民”不小心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却以一个几乎违反人体工学的、极其敏捷流畅的动作单手一撑,瞬间稳住了身形,仿佛只是随意拍了拍灰尘。这片街区,早已布满了渡鸦的精英。
***
渡鸦设立的临时救济点排起了长队,医生和护士正忙碌地为居民们量血压、抽血化验,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充满了关怀。
一个低着头、神情有些恍惚的男人默默排到了队尾。他随着队伍缓慢前进,直到轮到他坐在医生面前。
医生拿起血压计,温和地说:“先生,放松,挽起袖子…”
男人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狂热光芒!他一把扯开自己的外衣,露出身上密密麻麻缠绕着的管线和炸药,嘶声力竭地咆哮起来:
“荡平污秽!还世界光明与和平!”
“荡平污秽!还世界光明与和平!!”
帐篷里的“居民”瞬间尖叫着四散奔逃,队员们按预案往两侧撤,目光却紧紧锁着男人的手——他的拇指已经悬在引爆器上,就差最后一按!
指挥车里,夜莺的呼吸都屏住了,喉结滚动,正要对着通讯器喊“准备”——
“等等!那是什么?!”喀秋莎突然指着光屏,声音都变调了。
光屏上,一道小小的身影突然从混乱的人群里冲了出来!
那是个孩子!蓬头垢面的头发结成一团,脸上沾着灰和泥,看不清五官,只露出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像淬了火的钉子。她太瘦小了,穿着不合身的破旧外套,衣摆拖在地上,跑起来踉踉跄跄,却像疯了一样朝着那个绑满炸药的男人冲去!手里还攥着个东西,在光线下闪了一下——是把生锈的小刀,刀把缠着布条,一看就是磨了无数次的。
“哪来的孩子?!疏散名单里没有她!”夜莺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指死死抠住控制台边缘,指甲泛白,“紧急预案!谁在救济点东侧?立刻把那孩子抱下来!快!”
通讯器里传来队员的回应:“东侧无人!都在西侧阻爆区待命!孩子跑得太快,来不及——”
话音还没落下,所有人都看到了让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
城镇东侧的楼顶,一道身影突然从阴影里冲了出来!玄色丝绸外套被风掀起,背后的羽翼瞬间展开,翼面的银色能量纹路“嗡”地亮起,像两柄劈开暮色的闪电!
那是遇安!!他根本没等预案里的“引爆信号”,甚至没等指挥车的指令,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数十米高的楼顶直冲而下,速度快得留下一道黑色残影!
“遇安!你干什么?!没到时间!”夜莺在指挥车里失声尖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光屏上那道黑色身影越来越近,“追光灯!快!所有镜头对准他!别断!”
布置在暗处的专业设备瞬间启动,几道强光精准地打在那道飞扑而下的身影上!
只见“遇安”如同真正的堕天使降临,疾速掠过!他一手将那个不知从何处冲出来的、又黄又瘦、手里还攥着一把小刀的小女孩紧紧护在怀里,另一只手借着一个优雅却力量十足的空中旋踢,精准地踹在那个刚刚引爆了身上炸药引信的人肉炸弹的胸口!
“砰——!”
那名狂热分子如同断线的风筝,被巨大的力道狠狠踹飞出去,划过一个抛物线,重重砸进救济点旁边一个看似堆满废弃纸箱的区域内!
几乎是落地的瞬间——
轰!!!
剧烈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火光冲天而起!
然而,预期的毁灭性冲击波并未扩散开来。那些“废弃纸箱”瞬间激活,表面浮现出复杂的能量纹路,形成一道无形的离子转换力场,与内部填充的特殊阻燃凝胶共同作用,将绝大部分爆炸能量强行约束、转化!
肆虐的火焰和冲击波在力场内部疯狂碰撞、压缩,最终竟形成了一道绚丽无比、色彩斑斓的能量漩涡,如同逆向升腾的魔法阵,歘地一声直冲云霄,在渐暗的天幕下绽放出短暂却夺目的光华,将周围的一切都映照得光怪陆离!
这奇异的景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爆炸的余波化作灼热的气浪扩散开来,轻轻拂动了“遇安”银色的发丝。他稳稳落地,怀中的小女孩安然无恙。
追光灯的光芒、爆炸残余的绚丽光晕、天边初升的圆月清辉,以及他鬓边那枚深邃的蓝宝石额饰的冷光,此刻全都聚焦在他身上。
玄色的丝绸外套流淌着月光与火光,巨大的羽翼微微收拢,投下神秘的阴影。他的脸庞精致完美得不似凡人,眼神中燃烧着冰冷的愤怒,却又奇异地糅合了一丝深切的悲悯。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少年遇安,也不再是阴郁的帝国统帅星澜,他仿佛真的成了从黑暗深渊中走来,却意图撕破一切虚伪光明的——堕天使。
这震撼性的一幕,被街角的监控、网红们的高清设备、甚至是一些居民惊恐中举起的个人终端,从无数角度清晰地捕捉了下来。
女孩在星澜怀里挣扎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他的外套上,混着脸上的灰,画出一道道脏痕。她没跑,反而挣脱星澜的手,跌跌撞撞地冲向那堆还在冒烟的纸箱——男人被炸得血肉模糊,一条腿扭曲着,却还没断气,浑浊的眼睛正盯着女孩,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你这个恶魔!你杀了我妈妈!”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咬牙切齿的恨,“你说你是光明的使者?你就是个□□犯!是畜生!你才是最脏的污秽!”她扑上去,用小拳头狠狠砸在男人的胸口,每一拳都用尽了力气,指甲嵌进男人的肉里,留下血痕。
男人想抬手抓她,却被遇安一脚踩住手腕,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女孩从口袋里掏出那把生锈的小刀,刀刃对着男人的脖子,就要刺下去——
一只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小女孩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这个如同神祇(或恶魔)降临的人。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疯狂滚落,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肯让自己哭出声,倔强得令人心疼。
她哽咽着,带着无尽的希冀和茫然,颤声问:“你…你是神明吗?你帮我妈妈报了仇…你是来救我们的吗?是带我们去往未来的吗?”
“遇安”看着她,紧蹙的眉头缓缓松开,眼中的冰冷和愤怒渐渐褪去,只剩下一种广袤而深沉的悲悯。他半蹲下身,平视着女孩的眼睛,声音清晰而平静,却仿佛带着某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我不是神。”
“未来在前方,路在你脚下。”
“神不救人,人需自救。”
说完,他站起身。此时,被疏散的居民和在附近布防的渡鸦队员们也都围拢过来,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眼神复杂,充满了震惊、敬畏、疑惑…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巨大的羽翼猛地一振,卷起一阵气流,黑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倏然射向天穹那轮巨大的圆月,真如传说中堕天的使者,留下一个令人无限遐想和震撼的背影。
“神不救人,人需自救。”
这八个字,连同“堕天使”临世般的身影和那冲天的绚丽魔法阵光芒,通过无数镜头,瞬间传遍了星网,在各个角落引发了山呼海啸般的震动!
无数在苦难和迷茫中挣扎的人,仿佛被这道劈开黑暗的光芒击中了心脏。自救的途径在哪里?就在敢于反抗的渡鸦这里!一时间,向渡鸦发出的投诚和求助信息呈指数级增长。
***
堕天使的余波如海啸,渡鸦主基地,林颂禾看着光屏上爆炸性的数据流和那反复播放的震撼画面,沉默了片刻,长舒了一口气:“任务完成得很好,我们阻断了邪教最优质的一部分人员来源。那些愚昧摇摆的,或许我们无力挽回,但那些心中尚存一丝希望和血性的…即便不选择渡鸦,也不会再投向那片虚伪的光明了。”
一旁,夜莺看着喀秋莎,眼神复杂,最终还是带着一丝钦佩开口道:“…我承认,你打造的这场‘秀’,效果出乎意料。”她以为那句“神不救人,人需自救”是喀秋莎的手笔。
喀秋莎邪魅一笑,慵懒地撩了撩头发:“呵,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她心里也暗自惊讶,她给“遇安”设定的人设是“**与反抗的化身”,那句充满哲思和力量的话,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她以为是夜莺的“神性”方案起了作用。
两个原本为了“造神”方案争吵不休的女人,此刻都以为是对方的策划弥补了自己的不足,竟生出一种诡异的、惺惺相惜的默契。
而那八个字到底出自谁之口,或许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如同星火般亮起,只等风来,便可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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