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濯已经闭关了许久,不知岁月,他置身火海边,炎气一丝一缕从火池中丝丝缕缕涌入他胸膛,又回哺过去,一呼一吸,形成一个完美的循环。
他双目紧闭,手心结印。
忽而,他的眉心皱了起来。
云扶疏今日入梦,又梦到了那个阴冷潮湿的山洞。
天机楼算出他会是颠覆正道的罪人,纵然他是宗主之子,也得不来一份偏袒。
更何况他本来就不受重视。
而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给过他那么一两分温暖的萧濯萧城主,但最终也如火烬般熄灭。
他四肢被锁在铁链上,琵琶骨穿过,一动便是钻心的疼痛。
他的父亲,昭华宗的云微剑尊,穿着一身玄色,站在他面前,是高高在上的冷漠。
“你应该庆幸,你是我的血脉,此后你要安安分分的。”
云扶疏笑了一下,他这个样子,还不够安分吗?
云微见这逆子带着血的脸说不出的阴鸷,只觉得一阵烦躁。
他就不能像以前那样温顺吗?命保下来了不就行了?
云扶疏问:“父亲,我和母亲对于你来说到底是什么?”
云微身子一僵,他还是第一次听着孩子叫他父亲。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回答:“是孽。”
云扶疏听闻无力地垂下头,然后低低笑起来,笑声渐大,带着一丝癫狂,“明明是您当初引诱母亲,让她从天之骄女变成家族的耻辱,沦为众人的笑柄,现在却说是孽......”
云微恼羞成怒,情绪不稳,剑气外放,那细微的剑气像是刀一样刀刀割破了云扶疏的身体。
等到他反应过来才一惊,赶紧收了剑气。
“你没事吧?”
云扶疏:“我怎么会无事?我痛死了啊父亲大人。”
云微闻言神情一愣。
云扶疏讽刺:“就像是现在我明明白白告诉了你我的感受,你又能做什么呢?你每次这样问只会让我感到虚伪得作呕。”
云微一噎,而后恼怒,“我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置喙,以往你虽然资质平平,性格怯懦,但胜在为人温和有礼,怎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言语间颇为失望。
云扶疏讥笑:“我是什么样子?我本来就是这样。”
他也想与人为善,温和淡泊,但谁给他机会了?
难道他就该老老实实被欺辱到死才应该吗?
云微手微微一动,剑鞘就打在他的身上。
云扶疏闷哼一声,身上就多了一道伤痕。
等到他的剑鞘落下来第二下的时候,忽然被一只手握住。
云微偏头,却看见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萧......萧濯?”
云扶疏低着的头猛然抬起,他怎么......怎么会来?
他清晰知道自己又陷入那一日的梦魇,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他早就心如止水,看着他自己愚蠢的抱着期望去乞求一点可怜的慰藉,但是没有用。
但是萧濯怎么会来?
难道他已经脆弱到要依靠幻想来满足自己一点可怜的慰藉了?
那他真是太可悲了。
萧濯简直不敢相信,当爹能当成这个样子?
他握住剑鞘,随手一扔,剑鞘就插入石墙中。
云微:“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濯嘴角一撇,“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派我来收你。”
他转身,拿着踏摇,剑光一闪,锁链就断了,云扶疏陡然解了束缚,无力跌落下来,萧濯一伸手揽过这人的腰身。
他一个横抱,就把人抱了起来。
云扶疏的脸颊靠在他的脖颈间,忽然揽住他的脖子,埋入他的脖颈,眼泪大颗大颗流下,洇湿了他的衣襟。
他听见怀中人满腹委屈抱怨又带着些欣喜地说:“你怎么才来?”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