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29 婚前恐惧症

二月初八,惊蛰刚过,外界的气候正从寒冬中复苏,沧澜道院内部则是一片和风细雨,抬眼望去,只有朦朦胧胧的水汽扑面而来。

是夜,万籁俱寂,有微弱的天光从虚空中落下,为这座水上城市提供基本照明。

时重本体正在练功房内静修,同时还有复数分.身始终在参与不同的实验项目。

这些项目有自己主导建立的,也有几位长老以及道院院长主持,内容包含功法研究、符阵推演、材料配比等等,部分实验甚至是在十万山脉进行的,只不过借由空间类的阵法相连。

明日就是初九了,仿着凡人的婚礼,这次的结契大典也将在黄昏举行,眼看着越来越近了,除了分.身的工作不动,涉及到本体的工作有相当部分都需要交接。

柔和的灵犀香环绕室内,带来精神上的清明。

从每日的早课结束开始,除了中间接谢宴之回家外就一直在忙碌,直到现在,总算忙完了最近积累的事务,时重熟练的闭目调理自身法力运转。

忽然,他毫无征兆的睁开了双眼,阴晴不定的看向洞府门口的方向,

片刻后,时重更是骤然起身往外走去,带起的风吹灭了燃烧的灵犀香。

同时,他每走一步,整个人的存在感就淡上一分,等到离开练功房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化作无形的姿态,完全无法被注意到了。

在这样的状态中,时重无声的越过蜿蜒的走廊和水亭。

他先是到达卧室,凌乱的床榻仿佛还残留有前几日颠鸾倒凤的炙热,然后是书房,稍做检查后便在桌上找到了一封被茶杯压住的告别信。

翻开信件,里面絮絮叨叨写了不少东西,却又被一笔笔划去,洇湿的墨迹覆盖住了原本的内容,最后只剩下一句:

阿重,等我。

明日就是合籍的日子了,为什么要等?

时重将信纸揉成团塞进芥子空间,顺着快步赶到了洞府门口。

视线往外扫过宽敞的庭院,他一眼便找到了自己明日即将结契的准道侣——谢宴之,对方正站在庭院栽种的结香树下。

可能是因为神思不属,这只善于玩弄人心的狐狸精并未发现时重的存在。

他摘了几根结香树的枝条收进芥子袋里,又取出从库房找到的远程传送符,最后,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洞府门口。

随后,谢宴之狠下心撕开了传送符。

朦胧的蓝色光晕从玉符中冒出,并迅速包裹住使用者形成一个半透明的蓝色光球,接着,这个球体迅速缩小,带着里头的人化作一道虹光往虚空处飞射而去,眼看着就要离开,直到……

有透彻的明光后发先至,突兀的拦住了它,并逼迫对方在震荡中重新化作原本的蓝色光球。这次,光球甫一出现就迅速碎开,露出了里面一脸错愕的谢宴之。

“燕燕你想去哪儿啊?”

时重的声音如银瓶乍响,即使在被突然拦住后已经有了预感,但听到他的询问,谢宴之还是宛如被破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

半响,他一寸寸的抬起头,朝着说话声的来源看去:“阿重,你怎么会在这儿?”

时重:“不在这儿,我又应该在哪儿啊?”

谢宴之:“练功房?”

时重冷笑一声。

谢宴之前些日子缠着他厮磨了很长时间,一会儿去约会,一会儿要亲自布置结契典礼,还有计划合籍后一起去旅行,以至于到了临近结契这几日,时重不得不专门抽时间补上之前落下的修行。

结果呢,他这边忙碌到半夜,突然发现自家准道侣逃婚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这会儿再听到谢宴之明知故问的回答,时重整个人如同被触碰到了逆鳞:“我不在这儿,才方便你抛夫弃子离家出走,是不是?”

谢宴之嘴角抽了抽,先不说这个抛夫弃子里的“子”是哪里来的,光光是那话中幽怨就他让满腔的惊惧biu得一下怎么都找不回来了。

情绪极端复杂,复杂到他只能从嘴巴里憋出一句:“我留了信的。”

“好啊,还是预谋已久啊!”时重更恼了,“甜言蜜语张口就来,等把我骗到手就不管了是吧?!连逃婚这种事都干得出来了是吧?!”

谢宴之试探着靠近,抓着他的衣袖晃了晃:“你冷静一点。”

这点安抚完全没用!

时重自己也说不清来由,总之非常生气,连原因都不想问。

就好像曾经遇到过相似的情境,而那个时候,别说是询问原因了,自己连人影都没来记得逮到!

明明是记忆里没有过的事儿,此刻却一个劲的在脑海中刷存在感,时重不光没能冷静下,反而越想越气,语气也越来越冷:“怎么,你是连解释都不想解释了吗?”

谢宴之欲言又止。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有种好像怎么说都是错的感觉,但眼看着时重的神情越来越难看,他开始试图说些什么来平息对方的愤怒。

“公子……阿重,我不是不想解释,而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讲。”

时重虽然生气,但脑子还是非常清楚的:“就从你为什么要偷偷拿了远程传送符跑路开始,从你明天还回不回来讲起。”

“我将来会回来找你的。”谢宴之原本想找的借口当场咽了回去,想了想,先回答了后一个问题。

时重甩开他的手,反掌扣住手腕,质问道:“所以你真准备逃了明天的结契大典?”

谢宴之也不反抗,只是神情复杂的假设:“你现在是喜欢我,可如果哪一天不喜欢了呢?那到时候我怎么留下你?”

时重:“就因为这个?”

“对,就因为这个。”谢宴之认真的点头,难得的吐露了真心话,“我总觉得自己对你没用。”

他们不是普通人,既非相依为命,也不是缔结两姓之好。

时重是术师,可他们一个是执掌水脉的沧澜道道子,一个却是早就身亡的鬼道亡魂,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一直以来,都是时重护着他,照顾他,就连床笫之事某种程度上多半也是他主动的,就好像对时重而言,那种是不过是供给他阳和灵气的手段,总看不出几分热忱。

“从周县到现在,阿重,你帮举办脱灵仪式,陪我游玩,协助我复仇,甚至为我铺平了所有的前路,可你呢?你得到了什么呢?”谢宴之反问,这也是他真心想问的。

事实上,但凡时重真的有所求,哪怕只是床底之欢,他也能鼓足勇气向他坦白最初的欺骗,可是没有,不管是胡搅蛮缠,还是勾引缠绵,时重好像从来都没有变过,只是在对自己的内眷好。

那个内眷可以是他谢宴之,也未必不可以是别人。

所以,时重不能恢复记忆,也不可以知道真相,因为对方一旦想起他们的关系是假的,便等于掐断了彼此本就是强求的虚假缘分,他不能接受!

“阿重,但凡你有所需,但凡我有,我什么都能给你!”谢宴之叹息一声,明明说出的话能算是情话,语气却几乎哀伤。

这一刻,他不像以往那样美人楚楚,柔情脉脉,而是更平静,更像一个天资卓越,能自行考上白鹿书院,并且因为经历复杂,而心如铁石的成年郎君。

恍惚中,时重想起,他的燕燕虽然看上去年轻,但只是因为少年早夭,死在年轻的时候,其实也活了不少年头,仅仅只是比育有两子,且两个孩子都十几岁的谢晚晚小上一岁而已。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燕燕。

时重:“就因为这个?”

谢宴之:“或许就只是因为这个呢?”

“所以,你是没有安全感?”时重试图分析一二,可还是没有找到头绪,“难道我们举办结契大典这个承诺不够重吗?正式合籍后,我们夫夫一体,有天道誓言在前,任何人都休想后悔,这难道还不能让你相信?”

其实时一直在暗示自己早就恢复记忆了,谢也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他拒绝接受,所以假装没发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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