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桃终于明白, 那卷宗所说的什么“引渡之人”,“身渡灵气”到底是怎么回事了。kanshushen
她整个身子都是无力的, 往日中充盈的灵气荡然无存,疲惫感涌了上来, 连手都无法抬起。
张狂整个人已经傻了,长发浸满了水,将夏知桃整个抱在怀中,轻轻拢着她身子, 自己的灵气都时断时续,却还是倔强地一点点渡过来。
乌墨眼瞳湿漉漉的, 水珠不断顺着面颊落下。她咬着点下唇, 声音模糊不清,低声道着歉。
“真没事,”夏知桃抬手捏了把她的面颊,失笑道, “你让我休息几天变好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
张狂抿了抿唇, 轻轻揽着她腰际, 身子挨过去些,小声道:“那我送你回去。”
夏知桃之前还以为她兽牙吊坠丢了,抬头瞧了眼,发现一直端端正正地佩在脖颈上,不过大多时间都被藏在衣领中,望不见罢了。
张狂拿出件漆黑长袍, 小心翼翼地披在夏知桃肩膀上,帮她仔细抚平衣领:“知桃,你能走么?”
她小声道,“我抱你回去吧。”
要把我抱回去?夏知桃忍不住瞥了这小孩两眼,看着对方清瘦的身形,顿时犹豫了:“这……”
虽然夏知桃本身也不算重,但张狂这细胳膊细腿、看着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怎么想都抱不动自己吧。
张狂默默承受着夏知桃怀疑的目光,越发心虚,声音也愈弱:“我会很小心,不会弄疼你。”
“这不是问题,关键我一位七尺女性,你抱得动我么?”夏知桃语重心长道,“别把这小身板压垮了。”
张狂:“…………”
她睁大眼睛,神色迷茫,控诉道:“我好歹是魔教教主啊,一击能砍掉崖山半个山头,凡间用来吓唬小孩的那种魔教教主。”
夏知桃反问道:“你还知道自己是教主,那么平时晃晃悠悠、神出鬼没的,都干什么去了?”
张狂正准备回答“在崖山上当卧底”,转念一想夏知桃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就是张斓的事情,临门改口道:“就四处逛逛。”
夏知桃瞥她一眼,也没问对方究竟在哪逛,悠悠道了声:“哦。”
虽然不想麻烦张狂,但夏知桃确实是全身脱力,身子都站不起,更别说走路了。
征得夏知桃同意后,张狂弯下身子,五指轻轻搭着肩膀,一手抱着腿弯,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夏知桃身子腾空,她一下子没有支撑,下意识地圈住对方脖颈。
浅淡的木槿花香弥漫开来,丝线般地缭绕在鼻尖,勾出几分心中绵痒。
对方看着挺瘦弱,实际却稳当地很,在抱着她的情况下,步子仍旧不急不缓,是个极为舒适的节奏。
张狂看起来硬邦邦的,实际怀抱出人意料的温暖,夏知桃往里蹭了下,稍有点心虚,道:“我会不会很重?”
再怎么说,这孩子被漠无声与水牢折磨了一通,好不容易靠着无垢蕊恢复一点,自己还死皮赖皮地让她抱,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张狂摇摇头,墨发湿漉漉地贴在面侧,就连乌瞳也好似浸着水意,像块黑宝石般。
见对方神态自若,夏知桃也不推脱了,心安理得地圈着她,享受着作为“病号”的小小福利。
夏知桃将头靠在她的肩膀处,可以听到那心跳声,“砰、砰”,一下又一下地响在耳畔,清晰而有力。
可能是灵力枯竭的后遗症,疲倦感涌了上来,夏知桃还没回到自己寝室,便已经靠着对方睡着了。
等她醒来了,自己便已经躺在床铺之上,身上严丝合缝地盖着厚厚一层被褥,被细细地掖好了边角。
窗外传来阵阵鸟鸣声,外头天光大亮,日光顺着木栏淌入,将寝室映的通透明亮。
自己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夏知桃轻轻呼了口气,发觉体内灵力运转流畅自然,与先前无差一二,而境界依旧卡死在金丹阶,完全没有突破之意。
金丹就金丹吧,自己一个现代人,能扭转自己的科学观念,修炼到金丹阶层,已经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床榻旁堆着些日用品,想来应该是张狂或者锦漓放过来的。夏知桃在其中翻翻找着,寻到一件黑色衣衫来。
她挑了挑眉,不自觉地笑了下。
虽然总觉得有些虚幻,但自己这下可算是背叛崖山与正道,正式加入臭名昭彰的魔教中来了。
夏知桃将黑衣换上,细细扣好所有暗扣,寻个铜镜瞧了两眼自己模样,“扑哧”笑了。
在崖山时穿习惯了白衣,如今换上一身黑,倒也不觉得古怪,而是发自内心觉得贴合,喜欢得紧。
当然,这可能也是夏知桃的滤镜,爱屋及乌罢了。若张狂不是魔教,而是归属于正道的话,她指不定就更喜欢白衣了。
所以,张狂她人呢?
夏知桃踱步行出殿门,她对岐陵并不是很熟悉,张狂又眼巴巴地给了她一个最华丽的大殿,导致夏知桃彻底迷路,压根不知道怎么走。
她晃悠了几圈,到处都没见到张狂影子,索性御剑向正殿飞去,想要寻到其他人。
果不其然,玄虚老爷摆了一副棋局,正盘腿坐在石凳上,和锦漓下着象棋。
看锦漓那哭丧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便能大致猜到她被折腾多久了。夏知桃心中失笑,御剑赶了过去。
没想到,锦漓一见着她,比夏知桃本人要激动多了,整个人蹿了起来,拼命挥舞手臂,大喊道:“夏知桃大人,您醒了——”
夏知桃被她一声吼吓得差点从剑上摔下,好不容易稳住身子,还有些惊魂未定:“这是什么了?”
玄虚老爷拢着手臂,瞥她一眼:“睡了整整两日,终于舍得醒了?”
夏知桃愣了愣,道:“等等,我昏迷了两天?”
“你那点破修为哪儿撑得住,一昏就是两天两夜,”他瞪着夏知桃,声音颇为嫌弃,“吓得姑娘那是惊慌失措、六神无主,差点从崖上摔下去。”
夏知桃一听就急了,失声道:“那她现在在哪,我去寻她!”
玄虚老爷哼哼地不说话,也不搭理夏知桃,还是锦漓见势不妙,赶紧出来打圆场。
“师妹…呸,夏大人你别担心,教主这两天恢复得很快,”她解释道,“这会应该在后山,与暮月过招呢。”
夏知桃道了谢,一刻也不愿多留,立马便踏上飞剑,往后山赶去。
她本来还踌躇着不知大概方位,结果忽然听到一阵劈里啪啦的响声,灵气与魔气交织炸裂,数棵花树轰隆倒地,惊起阵阵飞鸟。
夏知桃:“…………”
她向那响声源头赶去,远远地便看见张狂拎着把剑,与暮月打得正激烈。
两人交手十逾下后,张狂身子忽然一个不稳,长剑被蓦然打飞,而暮月乘机而入,“轰”地一声将张狂砸在石山上 。
夏知桃吓得心都快跳出来,心急火燎地冲过去,喊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张狂整个人砸在石山上,黑衣划破数道口子,细白肌肤上多了好几道伤痕。
她一边咳着,一边站起身来,挽起衣袖就要再次冲上去,一副与暮月不死不休的架势,被夏知桃惊慌失措地拦住了。
张狂回过头来,见夏知桃拽着自己手腕,眉眼间的煞气霎时消散,乌墨眼瞳亮了亮,软声道:“知桃,你醒了。”
夏知桃将她拽了过来,见张狂浑身是伤,又气又恼,又心疼,一阵阵的难受:“你们打也不收着点,你看这伤的……”
张狂傻笑着,一旁暮月拎着剑走来,听到这番话后嗤了声,道:“要心疼?你应该昨天来。”
她面无表情道:“昨天这人被我打得更惨,直接轰到山下去,骨头都断了几根。”
夏知桃以前总觉得张狂冲动行事,这下子换成她自己冲动了,完全没考虑到自己只有金丹的修为,气得念起火决来,冲上去就要和暮月打。
张狂生怕暮月对她出手,急忙挡到两人身旁,拽着夏知桃衣袖,软声道:“知桃知桃,你别生气。”
“是我自愿与暮月打的,”她小声道,“你别看我这两天输得惨,等我完全恢复后,暮月算什么,崖山都只有被我按地上揍的份。”
夏知桃哭笑不得,严肃道:“那也应该点到为止,别把自己弄伤了啊。”
暮月瘫着脸道:“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是张狂非要这么打。”
张狂耸耸肩,风轻云淡道:“一点小伤罢了。”
断骨头是小伤?夏知桃可不觉得,她语重心长地和暮月说了一大通道理,接着怎么也不给张狂乱来了,直接把她给拽了回去。
夏知桃叹口气,使劲捏她面颊,道:“不是我说你,你刚刚恢复,应该多休息下才是,急哄哄地和暮月打架作甚?”
张狂任由她胡来,眉睫稍稍压下些许,软声道:“锦漓太弱,老爷不舍得出手,姜九黎回魔域了,剩下来就只有暮月愿意和我打了。”
这是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夏知桃叹口气,又道:“那你现在怎么样了?之前在浴池中昏迷,可没把我给吓死。”
“知桃你很好,是我太没用了,”张狂怅然道,“谁能想到泡个药浴都能昏迷,简直是丢人现眼。”
夏知桃:“……”
张狂体质极为特殊,身子由灵气与血肉交织而成,构成了个能让无垢蕊发挥最大功效的条件。
不过寥寥几日下来,张狂境界便已经恢复了大半,虽然还是稍有运转不周的情况,但比起之前来,已经要好上太多了。
与此同时,崖山出乎意料地沉默着,没有大张旗鼓地去搜寻两人,没有带领众峰主来围剿岐陵,让夏知桃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见张狂大致恢复,每天活蹦乱跳神出鬼没的,夏知桃斟酌着,与她说了自己心中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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