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此人在小说中描述不多,但出场时作者形容其是个忠厚良善之人。

原身记忆里,以原身角度来看,张木桥则是个爱多管闲事,惹人厌的老头。

他算是云庄里,唯一一个敢稍微拦一拦原身打孩子,并且劝原身不要再加租的。

原身自己是个不通庶务的,也还有点自知之明,怕自己乱来再把赖以生存的庄子折腾没了,所以一直忍着张木桥。

这个忍也只是不把张木桥赶走,对张木桥一家动手也少。但他做的决定,依旧实行下去,根本不听张木桥的劝。

若不是张木桥管理的能力确实不错,云庄事务打理也很好,原身早把人赶走了。

在原身看来,张木桥才是和他对着干的反派。在云怀瑾看来,张木桥确实是个值得信赖的良善人。

小说原文里,张木桥一家也被原身舍弃。张木桥本来想带着年幼的反派一起走的,可惜还没来得及走,云庄就被暴动的流民洗劫。

他们一家没能幸免于难,全都死在流民手下。

年幼的反派当时被张木桥压在身下,他本来就一身伤痕,骨瘦如柴,张木桥的血也流不少在他身上。

流民以为这孩子也死了,这才逃过一劫。

当时小说看到这里的时候,云怀瑾是有点奇怪的。奇怪为什么流民会有刀剑。后来想可能是从守城将士那抢来的。

然后云怀瑾就更奇怪了,流民一路忍饥挨饿的走来,竟然还能赤手空拳冲破州城的防御,不仅如此竟还有余力提着铁打的刀剑满江州的乱窜劫掠?

那时候云怀瑾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疑惑太久,只当是作者逻辑没写通,继续往下看。

云怀瑾收回飘远的思绪,想着得找机会接触一下张木桥才行。

孙大夫诊完了脉,又查看了一下云初身上的伤。他面色凝重,心有不忍,却也不好在云怀瑾面前有所表现。

收拾好医箱,目光落在云初血肉模糊的膝盖上,到底医者仁心,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东家,小东家的伤可否要处理?”

云怀瑾闻言一愣,心里有些奇怪,有伤当然要处理啊。随后脑海中闪过几个记忆片段,反应过来孙大夫这么问的原因。

以往原身是不准孙大夫多治小孩身上的伤的,都是治完最严重的那个,保证人不会死,然后其他的就放任。

这是小说里没有写的细节,是云怀瑾从原身记忆里看到的。

云怀瑾眉心皱着,孙大夫心下一颤,完了完了东家不高兴了!小东家不会因为他又要挨揍了吧?

就在孙大夫惊疑不定,艰难开口,准备说不治也行。就听到皱眉生气的东家气愤道:“处理,身上其他的伤也都一并处理。”

孙大夫张开的嘴立刻紧闭,也没去揣摩喜怒无常的东家,此时的语气和表情到底什么意思。反正东家再不高兴,嘴上是说了治的,那他肯定得治啊。

像是怕云怀瑾反悔,孙大夫动作麻利的打开药箱开始处理小孩身上的伤。

还不忘让梅兰给他弄些水过来,给缩在床榻上的孩子擦干净伤口周围。

梅兰应声出去,竹菊和纸砚已经烧好水。二人没敢靠近主屋,一直在小厨房等着梅兰来提水。

眼下天已转凉,梅兰看一眼烧好的水,又想到床榻上小小的身影。还是一咬牙给兑了温水去,没用冷水。

“竹菊,你再弄些温水去给东家泡泡脚。”

竹菊点点头,连忙去取铜盆。

梅兰没等她,先端着盆回了主屋。她一颗心悬在空中,越靠近主屋床榻,心跳的就越快。怕东家发现她弄了温水给小东家用,再挨一顿罚。

可小东家已经因受凉发了热,再用冰冷的井水……

梅兰垂着眸往前走,自欺欺人的假装东家看不见她。

云怀瑾压根不晓得梅兰的心路历程,他看到梅兰端了水来,里面还冒着热气,只是扫一眼,就又靠着椅背陷入沉思。

直到梅兰把温水放下,浸泡布巾拧干,给小孩擦拭身体,他都没再看一眼。

梅兰一直没听到云怀瑾出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云怀瑾能注意到梅兰和孙大夫的小心翼翼,他们生怕对云初露出一点关心和同情,就害的孩子遭大罪。

云怀瑾面上不能表露,心里则是十分无奈的叹息。

原身对这孩子是真的太狠了。

他偷偷的看一眼床榻上,瘦巴巴的小小一团,满身淤青伤痕的孩子。云怀瑾冷不丁的又想起原身的结局,他骨头又疼了。

穿来的实在太晚,要是穿到三年前该有多好啊……

但想想似乎也不算太晚,至少没穿到丢下这孩子跑了之后。

哪怕是为了改变这具身体在书里原本的结局,云怀瑾也得在今后的日子里好好养崽,这样才能好好活着,长命百岁。

只是崽崽要怎么养呢?

云怀瑾不可避免的陷入回忆中。

原身在十八岁“生”下了反派,如今这具身体二十二岁。他自己前世也是大三学生,正好和原身一个年纪,现实里他也压根没有带娃经验。

在原身的记忆中,原身本来的家庭环境就不好,他自己在畸形的家庭中长大。关于父母对待孩子的记忆,那是比原身自己对小孩的所作所为还要一言难尽。

而他自己的原身家庭也不算好,他记事起,父母每天都在无休无止的争吵。

那时候他还小,总被吓哭,他的父亲母亲便会声嘶力竭的呵斥他。

再长大一点,没次只要他做的不够好,或者说只要有一点不如父母的意,他的母亲就会冷冷的看着他,对他说:“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和你爸离婚了。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怎么还这么不听话!”

他的爸爸也总会说:“要不是因为你,我根本不会再和你妈过下去。我全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还这么没出息!”

中考结束的那个暑假,双方又因为他要上哪个高中而引发了激烈的争执。

那天,云怀瑾静静的看着他们喋喋不休的吵了一个小时。只有两句是关于他的择校问题,其他全在翻旧账。

等他们累了,声音小了后,云怀瑾才平静的说:“爸妈,你们离婚吧。”

他再也不想听“要不是为了你”这句话,也再不想看他们争吵时歇斯底里,恨不得对方立刻去死的模样。

说完那句话,云怀瑾被他的父母,指着鼻子骂了一整天。

但二人在云怀瑾开学之前,离婚了。

云怀瑾跟了他爸,不是他自己选的,是他外婆找他,让他不要选他妈妈。

外婆说:“你妈妈要嫁个更好的人,比你爸好一万倍的人。带个孩子,不方便。

男人不一样,男人哪怕带个孩子,只要有钱,就能娶到老婆。

你爸有钱,你跟你爸。你是他第一个孩子,他哪怕后面有孩子也不会亏待你。好孩子,你跟你爸吧。”

云怀瑾忘了自己当时听完这些到底什么感觉,似乎没有特别的情绪,他其实谁也不想跟。

上高中时,云怀瑾就住校了。一个月回他爸那一次,平时的双休日他直接住外面租的房子。

他爸工作繁忙,也懒得管他,每个月给一笔不斐的生活费,云怀瑾乐得轻松自在。

是他十几年里,最轻松最自在的时候了。

后来他爸再娶,又有了对龙凤胎,对他就更不上心。只让秘书每个月给他打钱,在给他的生活费上,倒是一点不心疼,速度也很快。

他妈妈也有了新的家庭,生了个乖巧可爱的女儿。云怀瑾无意间碰到过一次,远远的看着,一家三口很幸福的在购物。

原身的父母养育孩子的方式,云怀瑾不好参考。他自己的父母,养育孩子的方式,更不好参考。

云怀瑾的视线再次落在床榻上,清澈的眼眸中有了不少的愁绪。

心中也发出了疑问,孩子要怎么养呢?

“东家,泡泡脚吧。”竹菊端着铜盆,有些费劲的放在地上。

她手往前伸,要碰到云怀瑾小腿的时候,云怀瑾思绪被打断,惊吓到一般,腿快速的往后一撤。

哪怕有原身的记忆,他也没办法接受让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给他洗脚啊!

“不用,你出去吧,我自己来。”云怀瑾尴尬的脸都红了,抬起脚直接往铜盆里一怼。

温水浸泡下,云怀瑾才觉得脚底有些疼。应是刚刚光着脚在外面跑,被划了细小的口。

这疼能忍,云怀瑾眉头轻轻一皱后,便适应了。

竹菊见东家真不要她伺候,转身取了布巾还有室内穿的鞋放下。

云怀瑾看一眼那熟悉的鞋,哎?拖鞋?

稍稍回忆一下原身的记忆,大雍的拖鞋叫解脱履,丝制无跟,一般都是在室内穿。

云怀瑾接受迅速,泡完脚后擦净,塞进那双解脱履中。柔软的丝履,舒服的触感,让云怀瑾没忍住翘了翘脚趾。

“东家,伤口处理好了。”

听到孙大夫的声音,云怀瑾看了过去。

孙大夫起身,眉间微微轻拢。小东家年纪太小,骨头都没长好,在石头上跪那么久,膝盖是真的伤着了。得好好养些日子,否则这腿以后怕是会不好……

可东家能让小东家好好养着吗?

云怀瑾走向床榻边,仔细看一眼床榻上被布条裹大半个身体的云初。

小孩即便是昏睡了,眉心也轻拢着,很不安的样子,“情况怎么样?”

即便不问,他只看孙大夫那表情,就知道云初情况不是太好。

孙大夫见云怀瑾主动询问,则是带着些希冀,把云初的情况如实告知了。

早在池塘边,看到云初血淋淋的膝盖时,云怀瑾就觉得大事不妙。这点点大的小孩,哪里能跪那么久啊?

听了孙大夫说的话后,他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心里也气原身下手太狠,脸色不虞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在孙大夫和梅兰看来,这神情反应,就是云怀瑾虽不高兴,但还是听进去了,不会真叫云初废一双腿。

孙大夫又交代一些注意事项,哪怕知道东家不会听进去,可他说了心里能舒服一点。

云怀瑾虽说不打算按着原身的脾性活,但也不好一下子变得太多。于是照着原身平日的样子,沉着一张脸盯着床榻上的小孩看,也不应孙大夫的话,叫人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进去。

孙大夫说完后,就收拾了药箱出去。梅兰跟着出去送孙大夫,屋里只剩下云怀瑾和云初。

云怀瑾看着床上躺着的小可怜,半晌后揉着眉心叹息一声。

云初这一睡,到了中午才醒。

期间是梅兰给喂的药,云怀瑾不想梅兰一直小心翼翼全程没过问,自己坐在外间的小榻上看书。

说是看书,其实是在想以后怎么养孩子。只不过想了半晌午,他也没什么头绪。

中午,梅兰端了饭菜进来。三菜一汤,有菜有肉,云怀瑾也饿了,吃了不少。这里的饭食味道还行,就是口味偏淡,能吃吧。

云怀瑾看来一般的饭菜,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味。

饭菜的香气在屋内飘散,云初的小肚子咕噜咕噜的叫着,饭菜香气和饥饿感勾着他睁开了眼睛。

小孩睁眼后,脑袋也懵懵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看着不是他的小窝,也不是柴房。

等他反应过来是在哪的时候,吓的差点没又晕过去。

云怀瑾吃了一碗米饭后,就去了内间。他本是想看看小孩有没有睁眼,那么长时间没吃饭,得吃点东西才行。

谁知他刚进去,就看到小孩滚下了床。

“小心!”

云怀瑾动作比脑子反应还快,两个箭步上前,还好把人给接住了,没真摔下来。

他看的清楚,这孩子是故意往床下滚的。

不等他开口问为什么要滚下来,他就察觉到怀里小孩身体僵硬,不可遏制的颤抖。

低头看去,小孩干瘦的脸,眼睛瞪的大大的,充满了惊恐。

云怀瑾大概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害怕,因为太害怕原身了。只要是这具身体靠近,都能把这孩子吓的浑身颤抖。

他张嘴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没用。

能说什么?说以后会对你好,再也不打你了,你别怕?谁信啊。

云初被打了三年,不是三天。孩子年岁再小,也不可能相信这些话的。

感受到怀里的孩子越来越抖,越来越怕,最终他什么也没说,直接把人抱起来放床上,一言不发的走了。

刚脱离云怀瑾的怀中,云初就把自己团成团缩在床上。现在他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了。

屏风后,云怀瑾能模模糊糊的看见床上缩成一团的小身影,无声的叹息后,也不敢再靠近。

他出了房门,喊了梅兰。

“给他喂点粥。”

说完也不等梅兰回他,穿着那双舒服的无跟履就出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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