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抓丧尸干嘛？”

赵寻觅下意识接道：“总不会做劳什子实验吧？”

“诶，实验，对啊，就是做实验。”赵寻觅又一拍手掌，“先前就听说苏教授的人抓了**丧尸在做研究，说不定今天也是为了这个？那我们期盼的药剂可能有希望了。”

“是啊，这样就太好了。”郑桃跟着浅笑。

殷鹿却没说话。

她不像两个人想的那么乐观。

毕竟书中苏教授研发半途中风去世，给温云蔚做了嫁衣，最后全部功劳都被女主抢夺。

算下来，这其中还有个一两年。

再加上还有一个变数，苏妄。

想到这里，殷鹿侧头看了看少年的侧脸。

他的鼻梁高挺，身高比殷鹿高一个头，从她这个角度正好看见那漂亮的弧度顺着他的鼻梁，直到薄唇。

那双眼本就满是冷漠，唇线拉直，更显绝情。

赵寻觅和郑桃两人每一提“苏教授”三个字，都会引得苏妄眼眸幽深一分。

殷鹿不是没看见他眼中的波涛。

阴沉、可怖。

那不是简简单单的怨，是恨。

苏妄恨苏教授？

究竟什么原因，让他方才一发现苏教授的身影，便要奋不顾身冲上去。

如果不是殷鹿及时拉住了他，恐怕苏妄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暴露自己丧尸的身份。

到那个地步，就不仅仅是找苏教授复仇的事了。

而是四面为敌，走投无路。

苏妄自诩不惧任何，但殷鹿还是觉得眼下他和对方同归于尽不是好的选择。

或许是刚刚他捞了自己一把，让她觉得也应该拉他一次吧。

殷鹿的手还被他攥着，她便用小拇指勾了下他的，“苏妄，你在想什么，苏教授吗？”

果然，苏妄的眼瞳再次收缩。

他的嘴唇抿紧，“嗯。”

“你和他……”

“没什么。”

苏妄还是很冷淡的样子，“一个故人。”

殷鹿知道从他那里是听不到别的回答了，也就放弃和他沟通，转而和赵寻觅聊起北城的市区分布。

苏妄则静静的，把目光投远。

……

偶遇苏教授似乎只是一个插曲，小队接下来径直离开了这片区域。

超市所在的区域能居住的建筑物太少，不得已只能往城的另一边走。

路上赵寻觅还在说：“我们是不是有机会打听一下第一基地的位置？感觉在北城的概率很大。”

“可……这一路也没遇到半个人，我们该去哪里问？”

郑桃向四周打量一番。

是了，他们在城中转悠了起码几个小时，除了建筑物，连丧尸都十分罕见。

丧尸稀少？

殷鹿记得她和苏妄所住的附近，也看不见半点丧尸痕迹。

莫非——

殷鹿下意识往苏妄的侧脸瞥去，小鹿眼情不自禁眨巴了几下。

少女思索时的模样非常可爱，懵懂的宛如出生的幼崽。

她在想，是不是和苏妄的能力有关系。

毕竟他是半丧尸化的人类，又有精神系异能可以斩杀丧尸。

对啊，精神系异能。

既然能通过精神力毁掉丧尸晶核，那能不能从某种方式控制丧尸呢？

殷鹿眸子暗了一分。

她勾起软软的笑，白嫩的小手牵着苏妄的晃了几下，“苏妄，这附近一带，是不是都不会有丧尸出现呀？”

似乎应证她的猜想，苏妄没回头，“嗯。”

“所以这里是市中心咯？”殷鹿压低了声音，“你以前是不是来过这边？”

苏妄终于回头，深深望了她一眼。

少年精致的脸落在一旁房屋的阴影之中，暗意滋生，她看清的唯有他浓密的睫羽，缓慢地眨着。

就好像他本人一如既往的情绪，不急不慢。

一切都在掌控下。

殷鹿再一眼，便看他颜色偏浅的唇微张开，“是来过，几次。”

说到最后两字，他停顿了一刹，殷鹿瞬间明白，他想说的可不是几次。

这个人。

殷鹿一阵靓女语塞。

怕是这边的丧尸早被苏妄杀完了，才造成城中无丧尸的现象。

只是苏妄对物资的兴趣不大，因此给了小队便宜，直接不会吹灰之力平白捡了不少所需物资。

从城东走到城西，齐晟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对队内众人道：“城内恐怕不能留宿了，房屋毁坏程度不一，虽然不像海市那种严重，但随时都有倒塌风险。与其留在城中，不如露营郊外。”

“露营？”郑桃大呼不好。

天知道作为女同志有多不喜欢露营了。

队内男人多，就算末世再怎么变化，她内心还是在乎男女有别，希望自己有独立空间。

赵寻觅何尝不是这样想，她便拧眉询问，“真的不可以在城里找一处住处吗？”

“寻觅，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们也不想露营。”齐晟摇摇头，叹气。

“算了，露营就露营吧，只不过我们又得轮班守夜了。”赵寻觅的眼眺望城门外，“出了城，郊外的危险就不得而知。”

“不要太担心，我们还有这么多男同志在。”

齐晟的目光又转向殷鹿和苏妄，“那两位……”

“我们也去。”

殷鹿毫不犹豫。

她身边的苏妄听闻这话，好看的眉毛全纠在一起。

齐晟看了一眼殷鹿，又看了一眼苏妄，发觉苏妄没有开口反对，便点点头，“那一同吧。”

待他回身，准备带队出城，苏妄攥紧殷鹿的手，低沉的嗓音飘来。

“为什么。”

“说好的，找、晶、核。”殷鹿一字一句。

“我不想。”

苏妄满眼控诉，要找晶核靠他自己不是不行，为什么就非得和这群人类混在一起？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尤其是周围都是人类的气息。

“苏妄。”殷鹿抱着他的手腕摇晃，小鹿眼湿漉漉的，她弯了弯眼，又弯了弯唇，“我们就和他们一起好不好？我才认识寻觅姐和桃姐呢。”

她绝对、一定不能回到苏妄的地盘。

若到那时，下一次的外出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更别说外面局势有多少变化。

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留在赵寻觅郑桃等人身边，借此机会获取信息。

最好是和原身哥哥殷明有关的讯息，能拖多久就是多久，决计不能现在跟苏妄回去。

她要离开，而不是被苏妄困一辈子。

殷鹿白皙的小脸乖软地笑着，“你最好了，就再多待一段时间好嘛？反正我在你身边又跑不掉。”

末了，她又凑过去道：“你就算想喝我的血，我也愿意给你的。”

不得不说，这句话才是重点。

苏妄沉默片刻，幽暗的眸子没有挪开。

他还是应了。

原因很简单，有血包和晶核，他讨厌的气息也不是那么难忍。

……

哄好最麻烦的大魔王苏妄，接下来的行程就轻松太多。

离开城之前，齐晟找到了一辆还没报废的面包车，算上殷鹿和苏妄两人，刚好七个人，一辆车勉强装下。

苏妄和殷鹿挤在后排，赵寻觅和郑桃坐在两人旁边。

窄小密闭的空间里，令苏妄厌恶的气味更甚，他只觉得情绪不稳，心底的暴虐在这一刻几欲全部涌出。

湛蓝的眼中有浅淡的红光一闪而过。

下一秒，一只软软的、小小的手搭在了他的手心。

是殷鹿。

她牵住了他的右手，大拇指缓慢的在他手背摩挲，一下又一下，极其耐心。

不知道为什么，苏妄感觉自己的情绪随着她的拇指慢慢归于稳定。

就好像瞬间被抚平了那股躁动。

他正想着，侧肩处落下来一个小脑袋。

刚想推开，便听殷鹿软软的咕哝，“我好累鸭，让我靠一会儿。”

苏妄没有再动。

他一双眼望向车窗外。

面包车是老式的那款，却装了防窥车窗。

少年一侧头，车窗上便映出他冷淡的面容。

他皱了一下眉，窗上的暗影也跟着皱眉。

暗影旁，是少女乖软的小脸。

她闭合起眼，浅浅的呼吸着，红润的小嘴随着车身颠簸微小的张合。

“我想再和她们多待一段时间。”

“让我靠一会儿。”

“好不好？”

这些是殷鹿说过的话。

苏妄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听她的。

明明没有谁可以命令自己。

包括他的父亲。

那个他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人。

更何况这个弱小的人类是他掳获的血包，他看上的只是她的价值。

除了HP血，她一无是处。

她是死是活，本都和他无关。

可他没有拒绝。

反而纵容着她。

苏妄越想越烦，木着的脸布满了不耐。

他伸出手想要推开靠着自己睡觉的殷鹿，但指尖碰到她嫩滑的脸蛋时，那股躁动在此消失不见。

有点软，有点好摸。

触感，很像动物的幼崽。

虽然苏妄没有养过动物，更没养过人类幼崽，但潜意识觉得触碰殷鹿的感觉还不赖。

他探出爪子。

戳了一下。

又一下。

软软的，还带着Q弹。

但那头睡的正香的殷鹿，梦见自己被嗡嗡的蚊子纠缠，恼火之下抬手就拍开了某人的爪子。

世界清静了。

殷鹿吧唧一下嘴巴，继续睡。

苏妄的眼里跳动着刚燃起的火焰，可很快化作迷茫，与些许无措。

他收回了手。

食指和大拇指贴在一起，搓了搓。

还残留着少女软嫩的触感。

唔。

还是个崽崽。

如果是这样的话，暂时原谅这个弱小的人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