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秒, 那火焰似的少年已经到了他们面前,根本不给他们出手机会,便砰地几声, 将他们捏得稀碎。duanzixiaohua
“怎么回事!”外面又有人扬起声音, 紧张惶恐,“刚刚那是什么响动!”
脚步声纷至沓来。
刚一进门, 几人便瞧见空中漂浮的血雾——师弟们已经不见踪影。
什么情况?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让众人惊骇不已, 猛地抽出长刀。
为首的弟子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慢慢靠近, 然而走了两步,却没有任何脚步声跟上来。等他回过头的时候,正好“扑通”一声,一具身体软绵绵倒在他脚边,脖子已经折断,死相恐怖。
刚刚还跟在他身后的喽啰们,瞬息之间,悉数毙命。
为首弟子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 紧张得不停吞咽,脖子处凉得让他毛骨悚然。
“怎么……”
他声音蓦地一停, 面前不知何时多出个少年,年轻细瘦, 微挑的瑞凤眼凌厉而含笑。
这人是谁?他做的?怎么做到的?
弟子脑中不受控制地塞满了问号,明明对方只有筑基后期修为, 他已经半步金丹了, 可现在心却颤栗到极点。泥地、虫鸣、血腥气,都如同千斤巨石一般压在他身上,告诉他死期将至。
不要怕不要怕。对方比自己还差几个小台阶。
为首弟子张了张嘴, 扬声要喊:“救——”
可惜接下来,他声音便再也发不出来了。
目光只来得及捕捉到少年从他面前一闪而过的红笺,随着动作而摇晃,上面隐约的金光也跟着流动,宛如最招摇的烈火,艳丽惊人。
然后,“咔擦”,他听见自己颈骨被他捏碎的声音。
最后一个人的身体也倒在了地上,宛如烂泥。
四周七零八落躺了一地尸体,有的已经支离破碎,有的还很完整。
钟棘并没有凌虐癖,能瞬间杀死对方就瞬间杀了,除非对方生命力太强,他一次性秒不掉。
这些人死得不痛苦,却无一例外表情惊恐。
啾啾还站在院墙边,毫无情绪地拨开面前尘霾,正好看见钟棘从那边走了回来。
少年活动了一下手腕,连碎星刀都懒得祭出,仿佛这些人只是开胃小菜,不值得他认真打。
“我觉得张弛师兄应该有叮嘱过我们要潜行深入,小心行事。”啾啾说。
根据分析应该是这样,毕竟沂山派弟子实力不明,人数不明,张弛师兄是个谨慎负责的人,不会希望他们贸然闯入。
钟棘扬了扬眉:“我不记得了。”
他当时在那里烦躁地走来走去,只听见“阿巴阿巴棠鸠师妹在突破阿巴阿巴”,哪儿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钟棘没动手前想见血,这会儿见了血又觉得恶心想吐,干脆纵了把火烧过去,做完后环视一圈:“这里不算山吧?”
看来他有很乖地把啾啾上次说的“放火烧山牢底坐穿”记住。
啾啾点点头:“这里应该是他们隔绝起来的独立空间,烧了也可以。”
“喔——”少年咧开嘴,对熊熊的火光愉悦了一会儿,眸子熠熠生辉。片刻后,他渐渐敛起笑,突然问,“什么是潜行?”
啾啾一歪头:???
你认真的?
小钟师兄还真是认真的。
啾啾像个小老师一样给他认真解释:“就是偷偷进入,不被敌人看见的意思。”
钟棘点点头,顿悟:“这样的话,把他们都杀了,他们就看不见我们了。”
啾啾:……唔。有道理。
明白了,小钟师兄不是不懂潜行,是他用不上。
小钟师兄的人生信条就是:一,莫挨老子。二,有墙可以砸,为什么非要走门。三,潜行就是指大摇大摆走进去然后开无双。
这人本质就是个叛逆期的暴躁少年。
啾啾:“我被你说服了,我们继续前进吧。”
……
死寂无风。
这里是个类似地宫的地方。
原著中有不少修士喜欢把房子建在空间里,棠鹊后来也得到过一本书简,里面藏着座丹房,丹房里有二阶的高级丹炉——是温素雪用得上的东西。
于是棠鹊大方善良地告诉温素雪可以去她的丹房炼丹,温素雪也就真地去了,还是三天两头地去。
为此棠鸠没少和温素雪争执冷战。
不过像地宫这种规模宏大的移动建筑,啾啾还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一直以为这些好东西都藏在紫霄仙府里。
这一路上又遭遇过两拨敌人,啾啾依然没动手,钟棘也依然没抽刀。
少年明显打开心了,一路都咧着嘴角。
地板被磨得光亮,弯曲的镜面纹路上倒映着两个身影,每走一步,就有轻轻的脚步声在空寂的回廊里盘旋。
啾啾个子太矮,这意味着她腿长远远不及钟棘,她不得不每走几步就小跑一段跟上他风风火火的速度。筑基期修士走路已经不必担心体力消耗,啾啾没觉得有问题,不过往复两次,少年似乎察觉到什么,走慢了些,配合她的步伐。
“这边好像都没人了。”钟棘兴意阑珊。
“嗯。”啾啾点点头,“所以才更要小心。”
整片区域只剩下徘徊游荡的傀儡,钟棘连杀他们的兴趣都提不起来,不到非打不可的地步就直接走过去了。
这里太过幽静安全,仿佛他们已经把敌人清理干净了似的。
极不正常。
越过几座必经的灰色偏殿,能看见不远处正殿上的匾额,笔走龙蛇,一勾一折都散发出诡异的危险。仿佛正在恭候他们光临。
啾啾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钟棘稍稍侧目便看见少女沉着脸,眉头半皱的模样,柱石上的夜明珠散发出莹润光芒,自上而下,被少女姣好的眉骨挡住,使得她一双眼沉浸在阴影中,坚定深沉。
走过两座偏殿后,她突然脚步一停。
“怎么了?”钟棘歪过脑袋。
“有水蜜桃的味道。”啾啾略略睁大眼睛,很快重新耷下睫毛,紧锁眉头。
“水蜜桃?”钟棘想了想,“那是什么?”
“一种水果,很香甜,但是非常贵,要两千联盟币,我也只吃过一次。”
啾啾至今还记得那口感,一口咬下去,柔软的果肉填满口腔,软得让人飘飘欲仙,又弹得让人回味无穷。牙齿稍稍一碰,清香的汁水四溢。
啾啾对吃食并没有太多欲|望,唯独水蜜桃——她很想再吃一次。
她喉头动了动。
望梅止渴,这是人类的本能,会对期待的食物条件反射性分泌唾液,无法控制。这很正常。
钟棘瞧着她:“你很想吃?”
“没有。”
少年探过手,抬起她下巴,粗鲁地揩了一下她嘴角:“这是什么?”
啾啾被迫看向他凌厉漂亮的眼睛:“这是眼泪。”
钟棘:“……你当我三岁小孩?”
啾啾很冷静:“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出来。”
钟棘:“……”
啾啾挥开他的手,不知为何,水蜜桃的香味更浓郁了,让人垂涎。
她目光凝着面前伫立的偏殿,指了指:“我在意的是,他们为什么要用水蜜桃当陷阱。”
迄今为止啾啾见过各种陷阱,绊线、符篆、宝箱……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拿水果当诱饵的。不知道这些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得更加谨慎。
钟棘轻轻“喔”了声,并不害怕,只是为即将到来的下一场战斗感到愉快,血液里都流淌着兴奋感。
他先她一步走过去,耳下红笺无风微动。
然而到了偏殿门口,少年又猛地顿住!
他背对着啾啾,看不清他表情,只听见他开口:“喂。”
“嗯。”啾啾应声。
钟棘声音里染上了丝丝缕缕的躁气,低沉危险:“这是什么阵法?”
阵法?
啾啾愣了一下,看向四周。
偏殿檐角上有三只脊兽,一个乃是青铜制成,另外两个是棕石角料雕刻而成。假山石上插了把剑。回廊不远处放着木制水缸,被锁链捆住。
她心里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还有几个阵眼应该在偏殿里面,我还没看见,所以不太确定。但既然这里是沂山派地盘,十有八|九是——离魂阵。”
顾名思义,离魂阵用来剥离不愿脱离□□的生魂的阵法。
啾啾有在书上看到过,说这种阵法极其霸道,会一直残虐生魂,那种痛苦难以忍受,大部分人撑不了三天就放弃抵抗了,能坚持的人也会在这种折磨下日渐癫狂,最后逃不出被剥离的命运。
少年站了一会儿,忽然抬起腿。
片刻后,“轰——”的一声。
殿门灰飞烟灭。
“钟棘。”啾啾告诫他,“我觉得你最好不要进去。”
就这眨眼功夫,啾啾已经瞥见殿里两处陷阱了。
就算不提陷阱,光站在离魂阵中都该疼痛难忍。就算钟棘强得像个小怪物,也无法抵抗。
少年眼尾烧出了一抹艳丽的深红。
偏殿里响起桀桀的笑声,有人说话,森然可怖:“两个小娃儿倒是警惕,我还以为你们把注意力都放在正殿上了,不会注意到我这里。”
有人的灵力在其中运转——不止一个,许多个,其中甚至有金丹期修士的灵力!
威压瞬间铺天盖地汹涌而来!
啾啾咬紧了牙,攥着手,感觉口中漫出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硬|挺着不让自己弯腰臣服下去。
“你。”钟棘突然回过头。
是叫她。
啾啾一愣,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在这一刻想起她还从未告诉过钟棘自己名字。
“我叫棠鸠。”
“我知道。”看不出少年脸色,只听见他问,“你会用法器吗?”
“会。”
他随手抛来个东西:“戴上。”
是个小巧的手环,细细的,赤红色,上面有雕刻镂空的荆棘图纹。
情况紧急,啾啾不多话,迅速套上手环。
一刹那,压着她脖颈身躯,逼她跪下求饶的威压消失得一干二净,啾啾放松下来,深呼吸几口,有些错愕。
钟棘这才回过身,注意力重新落回到大殿:“我确实有些受不了这种疼,疼得我想杀人。所以现在,我去把他们都宰了,而你,去把阵法和陷阱都破坏掉。”
他笑了,一点点咧开嘴角,嚣张又狂妄:“可以吧,啾啾?”
棠鸠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问起封疆这个问题,只会让他皱皱眉,心里浮现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看不清楚。便如一年前棠折之带着他两个妹妹来见他时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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