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做客白云间

乖乖,这是谁的家?

踏入院子里的符皓全身一滞,立马哆哆几步退回门口。

他前后左右各看了一圈,疑惑地想:这就是我家呀。

原本简陋的池塘变得“精雕细琢”。圆润的鹅卵石层层堆叠,底部铺着石砖,水面波光粼粼,几只鱼惬意地摆动身躯,透明的鱼鳍似飞天的衣摆,就这么飘飘荡荡在水中。池子的一角种栽着荷叶,小蛙已经待在上面和景色合二为一。在池子的北面,还有一个小仙台摆饰,三层水台堆叠以一定的速度往下滴水,中间种栽着苔藓植物,还有小人在其中悠闲地耕作,旁边躺着一只大黄猫。

池子的边缘赫然贴着一张纸条:每个作品都有独一无二的名字,我思来想去,华池、洗砚池等风雅之名已归属他人,想你有一只青蛙,此点颇为独特,不如叫“孤寡塘”如何?灌溉水渠已替你修好,只收你30贯钱。日后等你丰裕了我便来取——署名:王不怕。

符皓这才想到最近为了方便王不怕来家里装东西,刻了一把钥匙给他。

不过——凭什么叫孤寡塘?他眼角略微抽搐,且不说这名字不好听,古来罕有,光是这寓意就“来者不善”。看在这良心价格的份上,暂时不跟他计较。这池塘叫蟾宫池好了,感觉特有文化。

他回顾花园,觉得王不怕的审美真不错,整个家颇有种豆南山下的悠远避世之感。

突然,池子的一角出现了不和谐的一幕——怎么一根形似荞麦面的东西在摆动来摆动去的?

待那家伙走进,符皓才看清,是一条蛇。

他家怎么会有蛇?

哦,对,他曾买过一条鼠蛇来着,自打买来后它就不知道去哪里潇洒去了,没想到现在还知道回来?

符皓鼓着腮帮子,大步走过去:“喂,你这几天跑哪里去了?不是叫你不要乱跑吗?不听话会被大苍鹰吃掉的。”

蛇“嘶嘶”地吐着蛇信子,朝他游了过来。

“你看你天天夜不归宿,去哪花天酒地去了?也不带上我,不讲义气。现在……”

话音未落,这条蛇一下从水里面窜了出来,绕在他脖子上,冰凉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我擦,”符皓跌坐在地——为什么这一类皮肤光滑的动物总喜欢缠上他!哭爹喊娘已经没用了,他发现这并不是他家的鼠蛇,他家的鼠蛇哪去了呜呜:“鼠蛇老哥,快来救救我!”

有些东西,可遇不可求。

他不仅呼唤不出鼠蛇,连小蛙都不来帮他——其实就算它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没被吞掉就不错了。

就在某人万念俱灰,已经闭眼等死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叮咚”一个消息提示音,他睁开了眼。

“嗨,少侠:

几日不见,十分想念。不知您可还记得前几日偶遇到的翩翩少年郎?

没错,便是在下。

因有事转告,特派它来传讯:

贵府的鼠蛇赖在鄙宅好几日,偷吃了不少名贵草药……再这么下去,它就会被制作成为药酒的辅料,如您还想见它一面,请速来新手村山高路“白云间”。

附:若在下的传讯员不小心吓到您了,它真挚地向您道歉。”

没有署名,只有地址,符皓关闭了信件,想起了之前和王不怕回来时遇到的那个白衣少公子。

他万分无奈地盯着眼前这个覆盖着层层鳞片,嘶嘶向它吐着蛇信子的青灰色细蛇——怎么会有人把它当作传讯员?不知道蛇很吓人吗,万一收信人被蛇吓死了怎么办?

“那……劳烦您带一个路?”现在没有事,把鼠蛇领回来要紧。

熊孩子,不让家长省心!

蛇悠悠从他身上滑下,然后,一溜烟跑没影了。

好家伙……故意的吧!

符皓嘴角抽搐,只得自己去村里打听山高路在哪,路上一直腹诽鼠蛇这家伙,偷吃了别人东西还出卖了主人。

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它!哼。

就这么想着,他一路走到了“白云间”面前。

“白云间”很符合其名字特点,整栋屋子都粉刷成白色,古院大宅,白墙绿瓦,门口有两个石雕狮子镇宅,左侧雄狮脚下踏一绣球,右侧雌狮足下依偎着幼狮。白玉石做了门柱,贴着一副对联:“流芳千古医者救死扶伤,万载春秋美誉流传千古。”横批医者仁心。再上方有蓝底金字的匾额,写着:“白云间”。

现在医生的家都这么风雅别致了吗?符皓毕恭毕敬地上前敲了敲他家的房门,肃然起敬丝毫不敢怠慢。

“吱啦——”门很快就开了,门缝里探出一个脑袋来:“请问您找谁?”

“额,是这样,我的鼠蛇贪玩,竟不小心溜到贵邸来了……”

“公子吩咐过了,您请进!”

符皓跟上门童的步伐。看这气派,应是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家了,不过人家医生救死扶伤,靠自己的勤奋劳动赚钱,能有这么一栋房子也是理所应当。而且这个房子风韵优雅,院里像苏州小园林,还引了一条潺潺的小溪穿林而过,墙边栽种着挺拔的翠竹,附有一棵参天古木,旁设一桌几凳,在此饮酒作赋必然惬意。不知道这个房子的拥有者是不是一个风骨傲然的老医者?不知道那俊公子和老者是什么关系。

门童带他穿过园林,左绕右绕又从步亭中走出,这才领他进入宅中到一间闭着的木门前:“公子,客人来了。”

不过几秒,房门便从里打开,一个清透的声音传了出来:“快请进,阿瞳你为我们倒两杯茶来。”

“是。”唤作阿瞳的受命下去了。符皓一双眼睛却已牢牢地粘附在了这位公子身上。

从缝里只看得此人的半个身体,白色的长袍修显身材的颀长,墨色竹影作画入衣,腰间系一黑色金边画着金纹的腰带,上面坠着一个白玉佩,外披透明薄纱,轻如蝉翼,袖口是白绫滚边,一双手洁白修长,骨节分明。

这种人去行医治病,抓药都是一幅风景吧。

他内心啧啧称奇,都还没看到脸呢,都感受到一种清风化雨的气质了。

“咦?居然是你,这些天好些没?”对方略带疑惑的声音传来。

符皓这才抬头,发现这人好生熟悉——略一思忖,发现他不就是那天喂了他一颗丹药的小子吗?

“还行。”他稍红了脸,不自在地别过头去。

“那就好,我的药应该还是不错的。”男子把门完全打开,邀他进入房内。

“你那天为什么喂我吃药?”符皓边打量着房间,边坐在沙发上。整个屋内明亮整洁,收拾得很干净。作为一个男生,他自愧不如。

“喂你吃药?”男子狡黠地眨眨眼:“当然是对你有所图啦。”

“对我有所图?”这个答案是出乎意料的。

“嘿嘿,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得了我的好处,就是我的人了。”

“噗!”符皓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咳咳咳咳……”还好这个地板没有铺地毯,他扯了几张纸把喷出来的茶水擦拭干净,同时还低头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那颗药可是千金难求的,而且,你的鼠蛇在我这白吃白喝那么久,还吃了我不少名贵药材,你说说,应该怎么办?”公子背着双手,悠悠地向他走近。

千金难求……符皓脸上掉了几根黑线,他身上连一吊铜钱也没有,更别说千金了,还有那名贵药材……光是看看这家里的布局,他就能想象药材到底有多名贵了。这怕是卖十个他也卖不起。“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符皓想起了这句经典台词。

“恩,”公子得逞地笑了:“那你就是同意以身相许了?”

“……我什么时候……”符皓感觉他的嘴巴出卖了自己。

“嗯?”公子已经走到他的面前,两个眼睛带着笑意地看着他。

“你靠那么近干嘛!”符皓用手连忙把他推远一些,这家伙真有点好看,笑起来看得自己面红耳赤的,可惜一副侠士模样,却如此风流倜傥!

“我可声明,我的性取向正常,你这样——你爸爸知道吗?欠你的钱……你说,多少,我会尽力还的。”

“噗嗤。”没想到公子一下子笑出了声:“什么爸爸?你的思想怎么那么不纯洁?我是看你初来乍到,想让你跟着我混,多指导指导你,还能吃香的喝辣的。免得水土不服,没来多久就挂了。”公子用手,作出刀抹脖子的模样。

“嗨呀,你早说啊!”知道了他的“良苦用心”,符皓反而心有愧疚。“我还以为……咳,听人说你是叫白衣?这是游戏名吧?”既然大家都是穿越来的,那话就可以敞明了放心说。

“恩,也是我的真名。”白衣在对面椅子上坐下。

“你看得见我叫什么吗?”

“恩,标点。”白衣眨眨眼睛,上次在酒楼里他已经听到他的名字了。

“不是!我叫符皓,符号的符,皓月的皓。”这番解释让白衣愣了两秒:“哈哈哈,你也太会取名字了吧?标点符号?”

“此事……说来话长。”符皓把来龙去脉大体说了一遍,得知对方也是因为一只猫穿越而来的,顿时产生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之感。

“不过我的梦和你不一样,我梦见一个人和我一起在丛林里,应该是办什么任务吧,还会轻功,在林间穿梭来去,突然一只猫跳出来,对着我朋友的脖子张嘴就是一口,血一下从小孔里迸射出来,吓得我赶紧掏出绷带想替他包扎……”

符皓脸颊抽搐:当医生可真不容易,做梦都可能面对这类血腥场面。开刀缝针,亦或是面对残肢断腿,都需要强大的心理能力。

“可惜好像是伤到了大动脉吧,血怎么也止不住,这时那猫走过来问我:‘想救他吗?’我说想,身为一个医生,岂能见死不救?于是那猫说:‘跟我去一个地方如何?在那里能救他。’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接着就穿越到这个地方。”

符皓对他竖起大拇指:“厉害!佩服!”

白衣苦笑道:“你不知道那梦有多真实,我甚至能感受到到血液飚到脸上的温热之感。”

符皓瑟瑟发抖道:“有画面感了,害怕!你们学医的都是……都很厉害!在下佩服。不知道你怎么走上学医道路的,俗话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是哪个遭天谴的……”

“恩,我爸也是医生……”

“咳,那令尊真是好眼光啊,一脉相传,教子有方,能培养出那么优秀的人才,光是看你的名字就能知道他对你的期许,白衣,白衣天使——令尊的审美也很好,这栋房子也是他盖的吧?”

白衣线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他:“你觉得这房子怎么样?”

对方竖起了大拇指:“特别好,首先地段就不错,四通八达很方便,其次又有个院子,净化空气管理噪音,景观也做得别有趣味,山水和鸣,绿影飘摇。然后这房子真和‘白云间’这个名字相得益彰,不知道令尊是否就叫白云?”

“噗,谢谢你的夸奖。不过我真不知道穿越还可以带家属的。”白衣低下头,极力忍住笑意。

“……我感觉你在耍我。”

白衣抬起头,无辜地眨眨眼睛,可嘴角那一丝未褪去的笑意还是让符皓感觉很讽刺:“哪有,我是那么坏的人吗?”

看对方不语,白衣笑道:“看来英雄所见略同,这房子是我取的,能得到标点的赏识,说明我们志趣相投,说不定还是难觅的知音。”

“你一个医生,我一个策划的,哪什么知音啊。”符皓不在意地挥挥手,自古知音难觅,有些人一生求无所得,他运气这么好,穿越还能觅一个知音来?作战友还差不多。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白衣嘴角上勾,歪着头问他:“你现在住哪呀?有没有屋子住,要不要住我这?”

符皓听了很想答应,住豪宅诶!为什么要拒绝,可是想到自己在遥远的一隅还有一个乡村小屋,里面还有一只青蛙和一条蛇在等他,他就没法搬过来。

“我住在离村庄不远处,走路二十分钟左右。”

“那么远啊?交通有点不方便,”白衣下意识地说,接着又改口道:“不过风景就好了,真羡慕,抬眼望去就是绿水青山,也不必忍受城里的喧嚣。唉,我想买都买不到呢。”

符皓心里高兴:“那你有空来玩啊!随时欢迎,要住也可以,有房间,就怕你嫌弃。”

白衣得意地上扬嘴角:“好啊,过些日子我就去拜访。”

“恩。”符皓点点头,觉得有一丝异样但是说不上来:“对了,说到我那只蛇……真不好意思,没看住它,让它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主人家大度地站起身,朝窗台走去:“你来看,它就在那呢。”

闻言,符皓站起身来也走到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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