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娅从没想过自己会站在网球场上接受世界冠军的指导。

"手腕再放松一点，小姑娘。"越前南次郎懒洋洋地躺在长椅上，草棍在嘴角晃悠，"网球和花样滑冰一样，力量来自核心，而不是蛮力。"

莉莉娅咬住下唇，再次尝试发球。冰上训练养成的习惯让她全身紧绷，球拍像冰刀一样被她死死攥住。网球歪歪斜斜地飞出去，撞在网带上。

"啧，又失败了..."她用芬兰语小声咒骂。

"别着急。"伦子微笑着递来毛巾，"龙马刚开始学的时候，连续一个月都发不过网呢。"

"老妈！"龙马从练习墙那边转过头，帽檐下的耳朵尖微微发红。

莉莉娅忍不住笑出声。

这是冰鞋事件后的第三天，伦子热情邀请她来家里做客，顺便"向职业选手学习运动技巧"。

莉莉娅本以为只是客套话，没想到越前南次郎真的开始指导她网球基础。

"再来一次。"南次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大手覆在她握拍的手上，"想象你在做冰上旋转——起跳时收紧核心，但上半身要保持优雅。"

莉莉娅闭上眼睛，回忆起三周跳的感觉。当她再次睁眼挥拍时，网球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稳稳落在对面发球区内。

"我成功了！"她惊喜地跳起来。

"不错嘛，小姑娘。"南次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看来花样滑冰和网球确实有共通之处。"

龙马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捡起那颗网球在手里抛接："还差得远呢。"

"Ryoma！"伦子责备道，但莉莉娅已经不介意这种调侃了。

短短三天，她已经摸清了这个男孩的脾气——越是亲近的人，他越是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至少我能发过网了，网球王子。"她故意用英语回敬，看到龙马微微皱眉的样子暗自得意。

"对了，莉莉娅，"伦子突然想起什么，"你妈妈同意你来我们家训练了吗？"

莉莉娅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还没告诉母亲新认识的朋友的事——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母女俩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交谈了。

"我...我今晚就跟她说。"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运动鞋。

伦子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温柔地揽住她的肩膀："不如这样，我正好有些设计上的问题想请教美咲小姐。明天我们送你回工作室，顺便当面征求她的同意，好吗？"

莉莉娅感激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龙马突然将一罐芬达递到她面前。

"补充糖分。"他简短地说，眼睛却看向别处，"低血糖会影响训练效果。"

莉莉娅惊讶地接过饮料，指尖不小心碰到龙马的手。两人同时缩回手，罐子差点掉在地上。

"笨手笨脚。"龙马嘟囔着，耳尖却更红了。

南次郎和伦子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第二天下午，伦子带着两个孩子来到第七大道的科波拉设计工作室。莉莉娅的母亲——美咲·科波拉是个优雅而疲惫的女人，眼角的细纹透露出超越年龄的沧桑。

"伦子女士！"她惊讶地迎上来，"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我带孩子们来征求您的同意。"伦子微笑着解释来意，"莉莉娅很有运动天赋，我丈夫可以指导她一些核心力量的训练，这对花样滑冰也很有帮助。"

美咲看向女儿，莉莉娅紧张地攥着衣角。自从丈夫去世后，她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投入工作，甚至错过了女儿上个月的比赛。

"你喜欢和他们一起训练吗？"美咲用芬兰语轻声问。

莉莉娅点点头，眼睛里闪着少见的光彩："南次郎先生说我的旋转可以应用到网球发球上，反过来也能帮助我的冰上跳跃..."

美咲怔住了。她已经很久没看到女儿这样兴奋地谈论训练了。

"那就麻烦你们了。"她向伦子鞠躬，声音微微发颤，"莉莉娅自从...自从她父亲去世后，就很少交朋友了。"

离开工作室时，龙马故意落后几步，与莉莉娅并肩而行。

"你父亲..."他罕见地主动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继续。

"空难。"莉莉娅简短地回答，金发在阳光下像一层保护罩，"两年前，赫尔辛基飞纽约的航班。"

龙马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爷爷也去世了。去年。"

莉莉娅惊讶地看向他。龙马压了压帽檐，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教我打第一个网球。"

两人默默走在纽约喧嚣的街道上，某种无形的纽带在沉默中悄然形成。

从那天起，莉莉娅的训练日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每天放学后，她先到竹内家进行两小时网球训练，再去冰场练习到深夜。

南次郎发现她对旋转有着惊人的天赋，开始专门设计结合两种运动的训练方法。

"看好了，小姑娘。"南次郎难得正经地示范了一个发球动作，"网球的上旋和你的冰上旋转是一个道理——核心发力，控制转速，落地时才有爆发力。"

莉莉娅模仿着动作，突然福至心灵："就像后内点冰跳！起跳时收紧，旋转中保持轴心..."

她丢下球拍，在草坪上即兴做了个旋转动作。龙马停下对墙击球，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金色长发在夕阳下划出耀眼的弧线，莉莉娅像一片在风中起舞的枫叶。

"天才的领悟力！"南次郎拍手大笑，"龙马，你得多向人家学习。"

"还差得远呢。"龙马撇撇嘴，却悄悄记下了莉莉娅的旋转姿势。

周末，莉莉娅邀请龙马观看她的冰上训练。曼哈顿室内冰场冷气十足，龙马裹着羽绒服坐在场边，看着那个在冰面上飞舞的身影。

"那是三周跳。"莉莉娅滑到场边解释，脸颊因运动泛着红晕，"我正在尝试连跳组合。"

龙马点点头，眼神专注："你的助滑速度比我上次见时快了。"

莉莉娅惊讶于他的观察力："你居然记得？"

"数据很重要。"龙马压低声音，像是在分享一个秘密，"我记录每个对手的比赛习惯。"

"那我的数据呢？"莉莉娅突然好奇。

龙马别过脸去："...还没分析完。"

莉莉娅笑着滑回冰场中央，突然决定尝试一个她一直失败的动作——后外点冰三周跳接后内点冰两周跳。音乐响起，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助滑。

起跳、旋转、落冰——第一个跳跃完美完成！但在第二个跳跃时，她的轴心偏移了，整个人重重摔在冰面上。

"莉莉娅！"龙马猛地站起来，差点翻过围栏。

莉莉娅却已经爬起来，拍拍膝盖继续滑行："没事！这是训练的一部分。"

训练结束后，龙马递给她一瓶水："为什么坚持做那个动作？成功率不足30%吧。"

"因为如果能在比赛中完成，基础分能多4.5分。"莉莉娅用毛巾擦拭脸上的汗水，"花样滑冰不仅是艺术，更是数学。每个动作都有分值，要计算最优组合..."

龙马眼睛一亮："像网球比赛的战术安排。"

"没错！"莉莉娅惊喜地发现他理解了，"你们也有类似的策略吗？"

龙马开始详细解释网球比赛的得分系统，两人坐在冰场长椅上热烈讨论，直到工作人员来清场才发现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回家的地铁上，莉莉娅突然问："Ryoma，你为什么要打网球？"

龙马思考了一会儿："因为喜欢胜利的感觉。"

"只是为了赢？"

"..."龙马望向飞驰而过的黑暗隧道，"因为当我站在球场上时，能感觉到...自由。”

莉莉娅静静地看着他侧脸，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看似骄傲的男孩内心有着怎样的热忱。

"我懂。"她轻声说，"在冰面上旋转时，我也感觉...像飞起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