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诡谲

学堂复开了,时间很奇怪的从一整天变成了一上午的时间,背书要求的内容少了大半,基本剩了些碎沫。有几个贵族的学生今天日里似乎坐立不安,好几次被先生叫了起来。这也就是少年的事,那些习乐的女孩子今天根本就直接不叫来了,像玉石和凌云儿不明不白被拒之大堂门外。玉石提前回去家里,这小云儿却不知看到了谁,愣是在窗外站了一上午。先生的妻子赶了几次也没把凌云儿轰走,最后精疲力尽。

玉青抛着竹简往回走,听宵处把看见的凌云儿的事丝毫不落的讲完,冷不丁问了一嘴:“你说说,今天背什么?”

“啊?”

玉青在心里冷笑———别人的事关注的要命,忘了本应该知道的,不愧是凌宵处啊。出于亲缘等关系,他还是提醒了:“《蜀道难》。”

“哦~”宵处夸张的向玉青半鞠躬,“青子你是大好人。”

玉青扯着他的后领子起来,按耐不住那份好奇:“对了,你说凌云儿她在看什么?”

“不知道啊,”宵处狡猾的坏笑道,“刚到咱这一个小公子哥,你说会不会是……”

二人相视一眼,小跑折了回去。

不出意料,小花痴真的在新来的同学面前撒娇。新来的那小公子就像是浪子,十六七岁的年纪就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把凌云儿说的天花乱坠,眼里含情脉脉。

宵处探头看去,小声跟玉青“汇报”:“你看你看,公子哥拉着她的胳膊了,哎!凌如那个笑!呜呼,青子!哎!”他回过头,“玉青你怎么不说……”

什么啊,一起来凑热闹,你还背上文了———宵处无奈的松软下来,扯着他回凌宅。结果一条路的时间,玉青他把《蜀道难》背下来了!

啊啊啊哇哇哇!!

玉青没注意这个玄凤,白凤自己学习了半天。

一晃,怪书上晃过蓝光,改字,冷的叫人抖。

仙蛇阁。

孟婆的领地!最重要现在只剩三个人,施书说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回来了!

怪书徒!怪书徒!怪书徒啊!要命啊!

迷迷糊糊去了无疆城,仙蛇阁。

孟婆正在整理书架,坛子里的汤咕噜咕噜冒着泡。地上有一堆瓷碗的碎片,看样子刚刚打了不少汤碗。书徒的事孟婆已经知道了,她像是早就收到了通知一样,毫不惊讶或者犹犹豫豫。就像是训练过几百遍一样,万分熟悉的跟他们仨讲着,手上还能收拾东西。

“小事,今天任务轻,没事,”她弯下腰捡起一个小铜马摆件放在书柜顶上,“我应该告诉你们的东西不多。”

孟婆回头望着皆是疑惑的三人笑了笑:“小家伙,打过几次了吧?那些都是小菜,大盘的食物放在后面呢。仙境最近是不是奇怪了很多?这就对了,看看现在凡天仙境的皇帝吧,莫竹帝不是暴君,但也能凑个昏君了。你们瞧瞧,他后宫里的小妃小嫔三千打不住了,哪个不美?”

作为凡天仙境内部子民,三人显然对谈论自己仙境的皇帝这件事含有惧怕和紧张,不情愿也写在了脸上。不过想到自己面前的是个有能力的神仙,这样的心情减淡了无数。然后吧,孟婆可能是扯偏了:

“现在夷杨三十年的莫竹帝施建东是仙境历经数万年最完蛋的皇帝,要不是太子和那群忠臣,仙境几十年前早就灭亡了!”

孟婆注意到了三人脸面上的那种难以描述的神情,才知道自己说偏了,本能的规矩使得三个少男少女有些惶恐。她便用手支撑着脸坐下,灵术推开椅子让三人也坐下。继续随心所欲的为怪书徒解释。

“仙境呢,最近出了点事哦。”她总算讲到了重点,把嘴一提,“嘘,你们的任务要走上正路了。距离你们真正的战斗,不差几天了。”她往后一仰,翘起腿,“怪书徒,我会去帮忙的。”

沉默了半盏茶的工夫,玉青问了一嘴三人都想问的事:“敢问长辈,太子书说这次没有听闻,他到底是不是书徒?”

“是喽,再说,已经有神仙找施书说了,在万顷池。”

三人松下一口气,把担心咽回了肚子里。可孟婆这长篇大论里,拐弯抹角扯着仙境的安危,用线绳把书徒的疑虑吊上来,又放下去,如此循环无数。叫三人的精神在后面略有恍惚。

乱麻缠的更紧了。冥冥间的暗流无形涌动着,把狡诈演变成桥底下的浑水,把忠诚掩盖在沙子底下当作宝藏。

真正的战斗,到底是何物?

三人往回走,一遍一遍在心里重复着孟婆的话,她的笑容模糊的呈现在三人的回忆里,一遍又一遍冰封希望。在它与绝望间跳动不停,来回拉扯极限。

战斗……

一个灵光在玉青的脑袋里闪过,战斗不仅仅是常代替的心理,还是没完没了的那种争夺的表面意思。沙场!战场!敌人!仇寇!

凡天仙境要与其它仙境幻境大陆什么的开打了?

他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玉青无论如何不会相信这一点的,边境离神语大陆最近,但中原和游牧从未起过摩擦。这次不可能什么预兆没有就打一仗。但要真是这码事,凡天仙境毫无防备,必败无疑。

可是…不可能啊!不可能的!

另两人注意到了玉青的反常,一人问了一遍。玉青都没回答,只是敷衍的摇了摇头。他不信。

这些思考惹人疲惫不堪,小下午的时间,玉青困的不行,心里也快忘了匆匆塑形的《蜀道难》应该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

归金伶城,九胧镇,凌宅。

后院之外,一声来自邻家的尖叫。几个凑热闹的妇人和公子上前瞧了瞧,却也一个接一个的大惊失色。恐惧顿时由这几个人蔓延四处,成群的邻里都出了家门,大人孩子,老年少年,无一不站在那家院子左右,或坐在房顶眺望。

好好的金伶城,好好的法律,怎的就出现了莫名死人的乱子?

地下躺着的是颜家长女的尸体,她的眼睛瞪的巨大,像是在生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尸骨未寒,因此手脚仍在抽搐。眼角不停的流血,像是哭尽了的样子。而要说为什么叫“乱子”,自然看着女人的身体,没有伤口,没有中毒的迹象。如同突然的,或者说就是突然的死了。颜逢跪在姐姐面前哭,瞪眼哭,没出声的哭。三人在房顶能看出来,他也没明白。

“你们在啊,”玉石的一个叫陈芳莲的朋友进了凌宅,上了屋顶———千月没有关门,千均找笑婉去了,“最近怪事一个连一个,真不知道要怎么样。”

玉石往屋脊上一坐:“嗯,挺奇怪,但颜逢他姐这怪的也太沧海一粟了吧?”

“谁知道怎么一档子事,啊,我回去啦!”芳莲见父亲在找人,慌忙跳下了房子,撒腿跑开。她的声音刚听不见,白纳少安又不知怎么找着这地方,在门口用细弱的嗓音叫道:“三位,是哪家姐姐逝了?”

宵处转头:“颜家。”

“颜家?呒,没听过……不过我方才瞧见一个哥哥在哭,是那死者的什么人啊?”

“亲弟弟。”宵处回答她。这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玉青却从宵处的状态中觉得小玄凤心里酸极了。

白纳少安抿着薄唇点头,混进了看热闹的队伍。鱼儿是仔细的,鱼儿是敏感的,白小鱼儿更是如此。她看见了颜家女的手心里掖着张血纸,惊的一叫,忐忐忑忑的脱口而出,引得几个人又凑了上去。颜父缓慢走上前,轻轻掰开颜女紧握的手掌,抽出那张纸。颜家的人和凑热闹的人都探头去看。颜父颤抖着打开纸,怪味扑鼻而来。

纸是油纸,像是用来包盐包红糖的,纸面上白扑扑的,是那种面粉的白,旁边有同样颜色的粉末。颜母用指尖沾下一点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剧烈咳嗽了几下,颜父和颜逢急忙扶住她,颜母随即瞪起眼,疯狂叫起来,叫了很久才慢慢停下来,闭上眼,甩了甩脑袋坐在地上揉着太阳穴,牙齿上下敲击不住,抖动说着:

“什么,什么东西,那是什么,它在看我。”

颜逢蹲下来问:“娘,你看见了什么?”

颜母死死闭着眼不睁:“人,是个人,他四张脸,脸上……脸上爬着虫子,他把我推下了蛇坑,还把虫子擦在我身上。我头好痛,好痛啊!”

玉青居高临下,看的听的都极为清楚,他懂得多,第一反应就想到了五岁时的一次祭典上巫人用的幻药,使临死前的牲畜沉沉睡着,为了减轻牲畜的疼痛,好弥补恶事,取悦神明。

那么谁会用这幻药害人?

这次的幻药药性极强,颜母体质非常好,这样的人轻轻闻闻药物就能被毒的无法自拔,别说可能食用了这药的颜女。

谁干的?

颜逢的问题打断了他的思绪:“这是不是那个苏公子给的,说要当姐姐吃饭就的小菜?”

颜父仔细一看,缓缓张口:“还真是啊。”

人群里一个少年躁动起来。

初次发表2022.10.19

改字,剧情未改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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