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lupin酒馆——
在织田作之助笔下出现,此后声名鹊起的lupin酒馆迎来过一段人气爆棚的时光,但这份热闹破坏了原本其独有的隐秘和安逸。
珍惜酒馆更甚于金钱的老板斥巨资开了分店,将总部变为会员制的私密场所,得到会员卡的都是曾经的熟客,这样才保存下了这片净土。
织田作之助依然保留着在夜晚出没于酒馆的习惯,在辛辣的酒精中放下负担,再随手写上两行日记或创作思路。
应付学院里闹腾的小异能力者们,往往令人疲惫又暖心,仿佛同时被恶魔和天使环绕。
调酒师体贴地将清澈酒液盛在杯中送上,熟悉的配方和酒杯,晶莹完整的冰球凝结着不变的时光。
但事物终究是在变化着,新出现的报刊墙上摆着近期的文学杂志,以及一些已经出版的著作,不时有人随意取下翻阅几页。
曾经花费数周也憋不出标题,最后靠着日记浑水摸鱼的作者也陆续出版过两三本短篇小说集,被评为从琐碎事物中发现物哀之美的新生代作者。
织田作之助依然没有写下杀手放弃杀人的理由,但却在和平和孩子的笑脸中,隔着雾气看到了模糊的也许依然错误的答案:或许就是因为现在这样珍惜又不舍的心情吧。
他取出纸笔,翻过没有字迹的一面,平淡的日常如清水般从笔下流淌。
“今日晴好。
虽然芥川与平日里表现相差不大,却依然发现他颇有些惴惴不安。看到小银早起烹制了猪排咖喱饭,才忽然想起今日升学考试成绩就要发布了。
明明无论警校亦或是异能学院,每年都会迎来升学成功或失败的讯息,我却依然为此感到些许突如其来的紧张。
不过既然是注视着这些孩子的未来,那么无论见证过多少次都不习惯也是正常的。
好在芥川成功考取了横滨高中,作为家人,我也该准备一份入学礼物了。”
行走的笔尖因为身旁的动静而停驻,戴着圆框眼镜,西装革履的上班族将公文包往旁边一推,拉开椅子落座。他抬手揉揉太阳穴,眉宇间残存着些微疲惫,无需询问就自言自语地叹息道:“不是他。”
“这样啊……”织田作之助无言以对,抬起杯又抿了一口酒,苦涩麻痹舌头,让所有无力的安慰死在齿间。
三年前川岛未来突然辞职失踪,辞呈和离职通告却被太宰一力拦下。得益于精妙的易容术和知情人士不约而同的隐瞒,横滨市长的职位始终没有易主。
漫长的躲猫猫游戏持续了三年,真真假假的线索在日本遍地开花。从南方的冲绳蔓延到北方的北海道,川岛君好似要借着机会将日本完整走上数圈,有如一只无法停歇的飞鸟,落地之时也是树枝刺穿胸膛之日。
飞鸟衔来的希望种子在横滨生根发芽,在三年里被呵护着成长为参天大树。
擂钵街填平了,无需爬上边缘就能看到海。从政府大楼顶部眺望,粼粼波光包围着一片绿色的现代化街区,擂钵街宛如躺在蓝色绒布上的翠绿宝石。
借来的警校生在横滨举办了迟来的毕业典礼,时间定在夏日祭那一天,久违的绚丽烟花照亮了校园和横滨港。
只要是用真心相处,时间并不是感情的阻碍,受他们教导过的孩子们笑笑闹闹,借着酒精和音乐也乱七八糟地哭了一场。
次日一早,教导者搭乘大巴离开了。装睡的小鬼们躲在窗户后面眼巴巴看着,令旁观者也莫名心酸。
临时警校保留其值得纪念的名字,实际上却不培养警察,而是变为一所涵盖小初高的内部直升住宿制学校。
白濑消沉许久,夏日祭和降谷零最后一次谈话后,又振作起来发奋学习,目前以考上大学政治系为目标。
“又是白忙一场。”安吾饮下半杯烈酒,镜片遮挡了黯然的神色,抿唇皱眉似乎在犹豫,然后忽地苦笑一声。
“可能是错觉吧,但是我觉得……川岛先生快要出现了。”
几乎听不到脚步声,又有两把椅子被拉开,黑色的长卷发扫过桌面又落下,气质忧郁的兰波率先坐下,双手手肘支在桌面上。
金发半编半散绕过肩膀落在胸前,一身西装的魏尔伦紧随其后,双眼不甚在意地扫过众人的面孔,单手撑住脸颊:“又是在说那个市长先生吗?”
兰波和魏尔伦,来自欧洲的超越者,目前并没有回国的打算。虽然当事人没有这种想法,但两年前魏尔伦放出魔兽吉格确实引发了全日本的不安。
为了平息这份情绪,类似于异能力宣传片的综艺节目,在宣发被压了一年后,终于得以放映。
……
众人的话题中心此刻正出现在跨越太平洋才能到达的夏威夷岛。
即便在日本开始逐渐冷却的秋季,岛上的海风依然温暖宜人。沙滩细软绵密,椰林大海,浪尖帆船之景宛若油画。
在机场出口蹲成一团的爱伦坡烦躁地用视线搜寻人群,将脸缩在小浣熊的尾巴下,自言自语地呢喃。
青年的眼睛严密地藏在刘海底下,着装过分庄重,白色衬衫打底,黑马甲搭配米色燕尾服尚嫌不够,肩上还得搭着黑披风。加上毛茸茸的乱发和肩上的小浣熊,看起来好似缩成毛团的黑猫。
“人呢?吾辈的情报是不会出错的,弥生肯定是坐这辆飞机。唉,人好多,吾辈讨厌机场。”
各式各样的人推着行李或快或慢地前进,一道白影忽然就牢牢抓住了坡的目光,宛若海面上从地平线驶来的逐渐清晰的船帆。
川岛未来在七月重生,弥生也取“新生”之意。
化名七月弥生的川岛未来,抱着雪团似的猫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携带任何行李登机,也就免去了取件的苦恼。
他目不斜视地往出口走,柔顺微卷的长发扎成高马尾,垂落于腰间,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晃。
青年长相清秀,顺应季节的短袖长裤挑不出多少错处。明明五官上并没有明显的记忆点,却因此温和得像是一团雾,亚洲人常见的棕色瞳加深了这份朦胧感。
“终于找到了。”蹲了半天的坡低语,起身皱眉避开拥挤的人流,横穿机场往目标走去,在最后十几米时骤然提速,咻一下挡在川岛未来面前。
然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卡尔气势汹汹地举起挡住脸,像极了突然站起,爪爪高举过头顶,自以为非常凶悍的小熊猫。
川岛未来停顿一瞬,目光被迫聚焦,然后疑惑:“坡?”
坡气势一滞,气愤的质问刚刚出口就变成弱气十足的委屈抱怨。
“弥生你!为什么不告诉吾辈你要来参赛?万一我没看到你错过了怎么办?”
唔,因为其实并不想见面来着,但是这句话不能说。
“抱歉,我以为这会是惊喜。”川岛未来熟练地将事实进行美化,掩盖了实际上就是嫌麻烦的最初想法。毕竟一个人行动肯定比两个人自由。
他用夸赞打乱对方的心神,柔和的眼瞳看起来分外真挚:“而且就算坡没看到我,我也不会错过大赛里最耀眼的那颗明星。”
“哼,即使你夸我我也不会高兴。”粉色迅速地爬上耳根,好哄的黑猫瞬间被顺毛,唇角忍不住上扬,“既然是惊喜,那我就原谅你好了。”
已经习惯铲屎官这幅人前怂弱,人后嚣张模样的小浣熊卡尔友好地对猫猫挥挥爪。
怀中的小公主趴在臂弯,见状歪头伸爪和小浣熊碰了碰,软软地喵呜一声。
耐心等两只小动物叙旧结束,川岛未来调整一下抱猫的手法,让幸运趴在肩上,减轻手臂的负重。
在间隙里微调了行动方案,他自然而然地开口邀请:“既然已经见到了,那么坡要和我一起去主办方预订的酒店看看吗?”
坡立马点头,转身走几步和好友并肩而行。高兴的笑意爬上唇角,对喧闹场合的厌恶因为友人存在变得可以忍耐。
“不过好难得,弥生竟然会来参加侦探大赛,我记得你一直以来对这些比赛兴致缺缺。”
“唔,只是顺便报名而已。”
爱伦坡是美国声名鹊起的推理作者,也是侦探界的“巨人”,并不喜欢在公众场合露面,据传对人群的喜爱还比不上对他饲养的宠物——小浣熊卡尔。
而七月弥生的名声则要微小得多,只在侦探爱好者中有所提及。他不热衷于破案,日常也不知道会从世界哪个角落冒头,但经手的案件却无一失败。部分粉丝坚信七月弥生绝对是被过分低估的侦探。
紧紧盯住地面的目光收拢到未来的侧脸,爱伦坡小小声又努力嚣张地放狠话:“弥生可不要太放松了啊。冠军必然属于吾辈,吾辈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没关系,身为二流侦探,可以瞻仰各位名侦探的英姿我已经非常高兴了。”
不满他过分自谦的坡皱眉:“如果你是二流侦探,不如你的庸才就该羞愤难当地从赛场游轮上跳下去了。”
“感谢你充满私心的赞美。”自诩平庸的侦探漫不经心地说,“但是作为侦探,我只是将将及格而已。”
“既然从吾辈的杰作里活着走出来,你就该更加自信一些,不然就是对吾辈的羞辱。”
“真是严厉的指控啊~那么为了你的荣誉,我至少是二流侦探里的前排?”
“弥生……”坡歪头,从额前发丝的缝隙里露出哀怨的眼瞳,执着地盯着他。
“嗯?”
“你真过分!”
川岛未来愉悦地将不痛不痒的控诉照单全收,努力比赛走到聚光灯下什么的,他是嫌生活太安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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