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重再次醒来时，睁不开的眼睛，听觉却十分敏锐，耳边传来刺耳听不清的争吵声。

“家里没有钱！没有吃的！没有能力去养一个病秧子！”穿着朴素灰色围裙的瘦小女人正在歇斯底里的大喊，旁边一个络腮胡的男人沉默不语。

清重被一个年老的妇人抱在怀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年老的妇人抱着清重，沉默的听着女人的喊叫。

过了半响，老妇人在沉默中开口。

“你们不养，我养。”

女人听到老妇人的话愣了一下，随即怒吼道“这是你说的！别管我们要粮食！”拽起一旁的男人冲出了房门。

清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乎自己就是那个被弃养的病秧子，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哭闹，抱着自己的老妇人马上软下了语气，开始哄着清重。

就这样，清重在没有父母的环境下成长，清重逐渐知道了老妇人是自己的外婆，他们住在森林里，外婆每天都会出门，回来给自己带苦涩的草汤喝。

苦涩的草汤成了清重尚幼时的味道。

因为草汤煮的烂糊像沙子一样，清重会说话的时候很晚，当清重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外婆十分高兴，那是在两岁的时候。

清重在门口拔着草，他意识到自己是穿越了，应该是中世纪，不知道还是不是原来的地球。

清重的外婆是一个头发半白，佝偻着腰，每天都会背着一捆柴火，手里拿着一些青葱的草回家，看到清重会笑的和蔼的老人，也是清重出生到现在接触到的唯一的人。

清重还很小，身体羸弱，从小营养不良的他每天就是给家门拔拔草，等着外婆回来，他上一次用拔出来的草做了一个陷阱，抓到一只小兔子。

那是从清重出生起第一次看见的荤腥，哪怕外婆煮的肉又烂又腥，清重还是大快朵颐的连肉汤都没有留下。

“我回来了，小家伙！”外婆在不远处的地方招手，清重看到，跑过去抱住外婆的手臂，将外婆手里的草抱在自己小小的怀里。

“外婆，你可算回来了！”清重咧着嘴笑着，虽然生活很苦，但是外婆在身边，清重的心暖暖的。

外婆揉了揉清重的头，被外婆梳过的黑色头发如同河边的荒草，虽然干枯，但还算整齐。

夜晚，清重吃着外婆煮好的粘稠有着浓郁草腥味的草汤，看着外婆坐在火堆边翻倒着柴火，沙哑的嗓子喊道。

“外婆，你怎么了？”

外婆正在为过冬的食物发愁，听到清重的声音，外婆笑了笑，说道：“外婆在想，小家伙你想不想吃鱼？外婆明天去给你抓鱼吃好不好？”

清重点点头，鱼啊……上一次吃鱼还是上辈子的事情。

第二天，外婆果然带回来两条小鱼，外婆的身上有一股鱼腥味，清重将手上的泥蹭干净，将外婆背着的剑草抱在怀里，晚上喝着鱼汤，两条小小的鱼，鱼刺与鱼骨都被外婆仔细挑出，不多的肉几乎都在清重的碗里。

清重四岁的时候，已经可以去森林的其他地方玩耍，森林里有一条小溪，运气好可以捡一些小鱼小虾之类的。清重想着如果能抓两条鱼，晚上就又能吃到肉了。

这时，一只瘦弱的小羊出现在清重的眼前，那是一只骨瘦如柴，正颤颤巍巍的趴在树下的小羊，它太小了，连站直身体都有些费力，应该是刚出生的。

那只小羊趴在树下，舔着河边的石头。

清重悄悄靠近的绕着树走到小羊的身后，猛地扑在了小羊的身上，小羊一开始还会奋力挣扎，不一会儿就停止了，肚子上还有着起伏。

清重兴奋的抱着小羊，跑回了家。

外婆出门去摘果子去了，现在是秋天，外婆在森林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知道在什么时候有什么食物可以吃。

清重抱着小羊在温暖的家里，坐在壁炉边，说是壁炉，其实就是一个被石头围起来的靠墙的火坑，上面有一个洞透气。

小羊安静的窝在清重的怀里，清重将这些年晒干的草，喂着小羊，等着外婆回家。

清重顺着抚摸着小羊的皮毛，小羊小声的咩了一声。

清重想着晚上怎么吃这只羊，直接煮了会不会吃不完，要是能切一块长一块就好了。

小羊被摸得舒服，伸出舌头舔了舔清重喂自己草料的手。

清重已经记不清上一世自己是怎么生活的了，因为常年饿肚子的人没有办法回忆过去。

小羊湿润的舌头舔着清重的手掌心，清重才想起，自己上一世好像是有一只猫的……

那只猫叫肉丸，是一只被自己养的肥硕的大橘猫。

清重揉了揉小羊的脑袋，说道：“你以后就叫草团吧。”

小羊咩了一声，好像是在同意。

清重温柔的将小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抱进怀里，笑了一下，自己居然有一瞬间不想吃它了，还是填饱肚子要紧。

晚上，外婆看到清重怀里的羊，显得有些紧张，听到是在河边捡到的，开心的亲了清重好几口，外婆看着骨瘦嶙峋的小羊羔，摸了摸清重的头。说道：“要不要养它？”

清重看着小羊的眼睛水旺旺的的望着自己，像一双小狗的眼睛。

清重摸了摸肚子，心里有些挣扎，最后点了点头，说道：“外婆，我会照顾好草团的！”

草团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脑袋蹭着清重的胸口。

这一夜，清重睡得很舒服暖和，草团十分乖巧的窝在清重的怀里睡着。

外婆给草团找来了草药，外婆说是清重的另一个外婆给的，清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清重常常带着草团一起去森林里玩，采着花草，带回去，外婆可以教自己辨认。长在树下的黄色的叫太阳菊，长在水边的紫色的叫泪花，绿色的冲天生长的叫剑草，也是清重从小吃到大的主食。

冬天，清重吃的是外婆压好的草饼，可以放很久，但是很硬，清重每次吃都要和着外面的雪在锅里煮熟。

草团吃着常年累计的干草，清重之前拔的草都会被晒干，原本是想做一个软和的床铺的，现在便宜了草团，草团吃饱后就会绕着清重转圈。

六岁的清重抱着草团在外面玩耍，草团蹦蹦跳跳的在草丛间穿梭，清重被外婆委托去给住在深林里的人送东西，外婆说那是她的妹妹，是自己的另一个外婆。

外婆给清重披上一件黑色的斗篷，递给清重一个篮筐，清重和草团就上路了。

踩着青嫩的草芽，春天已然来到这片寂静的森林，黑色的斗篷笼罩住清重瘦弱的身躯，草团乖顺的跟着清重，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森林里树影交错，地面上弯曲的小路也被树丛遮掩的若隐若现。

清重带着草团走在这条弯曲蔓延的小路上，周围不时传来一些窸窸窣窣声。

清重有些紧张和害怕，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篮子，加快了脚步。

草团紧紧跟着清重，清重在路上走着的时候，耳边隐隐听到有人在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