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玃如护灵

玃如高大威猛,睥睨俯视众人,见薛洺疏毫不客气的侵入它的领地,对圜丘上的灵剑虎视眈眈,抬起人形的前肢做驱赶。

不过是简单的举手投足,看起来慢条斯理,在洞内引起的风力却极大,直把薛洺疏扇的退回到莫怀章身后,落地身形不稳,连连后退,踉跄的靠着洞内石壁才勉强站稳。

织颜与陆英不由得心里没底:连先生都尚且如此,我等如何能与之一战?

百无一用的沈玄末当真是除了修仙啥都会,在引战这方面也不遑多让!

眼尖的他从玃如的四腿间隙瞅到了三条人影,也不知道是没心没肺还是问天借了熊心豹子胆,竟然借着薛洺疏和玃如对峙转移视线时,悄然无息的已经绕到了那几条人影身旁,连玃如都未能察觉。

玉笙寒头疼的扶额,连忙紧随其后,被玃如的一只前手阻断了去路,他仰头看去,玃如的双眼正聚精会神的盯着他。

玉笙寒心道:号称金丹却不如筑基修为的废物沈玄末,灵力到底要低到什么什么程度才能无法引起玃如的注意力?

他不敢正面应对,只能快速退到一旁,看着小跑着的过去跪在地上试探三人鼻息的沈玄末,冷漠的脸上除了不耐烦,多少有些担忧。

织颜安慰说:“放心,玃如身带仙姿,越是澄澈的灵根,充沛的灵力越是能吸引它的注意。”

玄门修真最重悟性。所谓悟性,便是与生俱来的灵根与灵力。越是澄澈的灵根,越是充沛的灵力,在玄门中越是难得,能达到的高度越高。

玄门中不乏一些拥有澄澈灵根,却灵力地位的修士,这等修士大多擅长占星卜卦,在对敌迎战方面便是手无缚鸡之力。

而灵根灵力皆为上流的,如薛洺疏、莫怀章便属最为澄澈的单灵根,修出来的灵力犹如高山泉眼,纤尘不染、源源不断,年纪轻轻,天赋异禀,修为奇高。

又如织颜、陆英,在玄门中虽没有澄澈灵根,但修的是自然之力,心思纯净,灵力不俗,中上之姿,又加上聪明好学,前途无量。

再如玉笙寒之流,寻常灵根,灵力平平,但勤奋好学,用夙兴夜寐的历练弥补天资的不足,尚且能将不少天资中上之人比下去。

末等如沈玄末,本无灵根,遑论灵力,借着门主之子的光环,后天人为的嫁接了一等澄澈的灵根。但修真讲究机缘巧合,他这般的生搬硬套,自然是无法行稳致远,即便是长生门门主沈南星用尽法器,也只能勉强让他年过而立勉强驻颜结丹。

言下之意便是:那沈玄末修为不行,灵力浑浊,无法吸引玃如的注意力。

她抬抬下巴说:“只要沈师兄别太招摇,慢慢的把那几个人挪过来就成。”

话音才落,脑子有坑的沈玄末满脸兴奋,雀跃的挥手,冲着这边几人大喊:“玉师弟,看我找到了谁!”

他指了指抱着的人,说:“是极木师弟和谷越师弟,还有小薛!”

“都……还……活……着……”

话音越来越小,最后湮没在玃如陡然的凝视中。

洞内气氛一时有些凝结,陆英在心里大骂:你个窝囊废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豆腐渣!

玃如抬起手,作势就要将沈玄末连同地上躺着的三人一并拍的稀巴烂。

瞬息之间,不等众人反应,莫怀章抬起右手,一条柳枝悬空缠绕住玃如悬在半空中的手,干净纯粹的灵力通过柳枝成功吸引了玃如的注意力。

玃如将被缠绕的手大力的拍在地面上,溅起灰尘无数,把那柳枝震的七零八落。

幸好阎庄作了轮椅的后盾,才不至于连人带椅一并被掀翻。

莫怀章一手捂着心口,一手紧紧抓住轮椅扶手,微微蹙眉,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薛洺疏在一旁冷笑:“美人不愧为美人,这般的怜悯苍生,只是……”

他只嘲讽的笑笑:“呵!”

陆英说:“怀章公子自来怜悯世人,有教无类,品行高洁。”

薛洺疏却置若罔闻,只拍拍衣裳,席地而坐,说:“只是不知道美人这般高洁之人,在床上是何等的□□。”

“越是高高在上的清冷之人,做出那样的事,越是让人,欲罢不能呢!”

陆英本就身受莫怀章救命之恩,一路走来,见着薛洺疏变着方儿的折辱于他,心中早就不甚痛快,正要反唇相讥。

薛洺疏却抬抬下巴,说:“姑娘不如先应对眼前,过后再想如何与小爷斗嘴?”

那玃如被这几人贸然打扰了小憩,入侵了领地,又见这几人对圜丘上的仙剑觊觎已久,哪里肯善罢甘休?

别说身后被困住的沈玄末与昏迷不醒的极木几人,就连织颜、陆英、玉笙寒几人也是在是疲于应对,是半分都无法接近。

莫怀章的脸色好容易好些,他远远地看了看沈玄末身旁的小薛,又看了看身旁百无聊赖,拿着一个苹果自在的啃着,只当吃瓜群众的薛洺疏。

他摸了摸项圈上的珍珠,苦笑:到底是关心则乱。

放下心来,摸摸怀里的草灯,问:“先生不打算助她们一臂之力?”

薛洺疏头也不回,说:“是你们要寻到三足金乌的尾羽来交换回到人间的机会,又不是小爷逼你们的,干嘛要帮你们?”

他好笑的看了看莫怀章,说:“不如我自己去拿了灵剑,拔了金乌的尾羽,再把您几位送回各自仙山,还送上大礼?”

他歪了歪头,说:“哪里有这样做生意的?”

又咬了一口苹果,惋惜:“哎呀,左边左边,你这姑娘没吃饭呢?怎么没力气?”

莫怀章问:“为何想要那三足金乌的尾羽?”

薛洺疏保持着看戏观战的姿态,说:“小爷喜欢,关你屁事?”

又不怀好意的转过头来看了看莫怀章那深不可测的脸,说:“美人要是陪小爷一夜**,把小爷伺候好了,小爷一个高兴,指不定就告诉你了?”

莫怀章不接话,敛着神色,看着他,若有所思。

薛洺疏没意思的耸耸肩,说:“只问不做,好生没意思。”

莫怀章垂了垂眼眸,稍作思忖,抬起头,一派的不苟言笑,严肃认真,泰然自若的观察局势。

沈玄末远远的在洞穴另一头,身旁躺着姑且算是三个昏迷不醒的人;织颜停在半空中,试图以远攻吸引玃如注意力,陆英身法灵活,闪电攻击浅尝辄止,只为缠住玃如行动;玉笙寒的目的应该是圜丘上的灵剑,只是玃如身体庞大,动作虽然缓慢但是弧度很大,让他寻不到破绽靠近。

莫怀章定睛不动,眼眶弥漫上浮光翠色,将三人的行动刻画入心,无数次的演算结果都指向失败。

他收敛演算,运筹帷幕,指挥道:“仙子褪去灵力,换一身寻常妇人装扮,靠着石壁佯装受伤,其余人收起法器。”

又叮嘱:“定要与常人无异!”

织颜一点就透,便明白这是要示弱,只是心中疑惑:玄门修士灵力自然流露,无人能把握。我乃天生花养,元丹与寻常修士浑圆的形状不同,是一朵绽放的茉莉,灵力可短暂收到元丹花蕊中。只是这事尚且连师傅都不得知道,怀章公子为何知道?

当下也由不得细加思索,便立马撤去灵力,换了一身琵琶纹大红底的齐胸半臂衣裳,靠着石壁,扶着脚踝,低着头,低语声声,如泣如诉。

果然,紧张的战局突然偃旗息鼓,玃如真就被这样的雕虫小技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停下攻击,目不转睛的看着地上的织颜,左右摇头,仔细观察。

继而竖起的耳朵微微下垂,挺立的长角褪去戾气,泛着柔和的莹白色光晕。

它四肢收起,慢慢的趴在织颜跟前,小心翼翼的将脑袋枕在收起的前肢上,慢慢的合上双眼,形似小憩一般。

莫怀章小声说:“就是现在,慢慢的走过去,拔出灵剑!”

又说:“记住,为人者,存赤子之心,纯净无垢,方可拔出灵剑。”

陆英和玉笙寒会意的点头,蹑手蹑脚,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一边防备一边小跑着爬上圜丘。

玉笙寒仰天深吸一口气,尽量摈弃神思,双手握着灵剑,用尽全力,那灵剑浑然不动。

他冲陆英摇摇头,陆英咬着下嘴唇,捋了捋衣袖,双手握住剑柄,眼看剑身略有松动,往上提了几分。

陆英大喜过望,却乐极生悲,受伤后强行召唤焦尤刀导致手腕刺痛,灵剑因失去力量,往下落,眼看就要功亏一篑,沈玄末手疾眼快,在灵剑回到圜丘之前,一举拔出。

灵剑自然是有灵性的,虽久居妖界,神力尚存几分,被沈玄末握在手中,丝毫不自在,法力自起。

“啊……”

一道玄黄之色,将沈玄末震开,弹飞的老远,撞上石壁,吐出好大一口血,动弹不得。

灵剑从沈玄末手中甩出,陆英伸手去抓,却失之交臂,锋利的长剑直插莫怀章而来,薛洺疏想也没想,当机立断握住灵剑。

眼看着灵剑在手中震动强烈,让他甚至无法稳住身形,他眉头紧锁,兀地将灵剑往一侧扔去。

灵剑残存的神力消失,只听得一声‘哐当’,玄铁撞击石壁的声音,那灵剑已经被扔在了地上。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薛洺疏将手藏在身后,鬓角滑下几颗冷汗,侧颜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阎庄,活络气氛道:“嗨,早知道这剑如此难抓,小爷就不英雄救美了,左右还有这阎王脸呢。”

又补充说:“这英雄救美不成,还让美人看了笑话。”

话音未落间,一道残影浮光掠影,一道黑烟一闪而过,圜丘疯狂旋转,宝相花七彩夺目,争相绽放,低沉浑厚的嗓音从天而降。

“何人敢染指本官灵剑?”

声音带来了地府深处的刺骨凉意,将众人冻的牙关打颤,不约而同的四处寻觅声源,心中打鼓:泰山府君果然来了!

薛洺疏饶有兴味的正欲上前,被莫怀章抓住手腕,他狐疑的看着莫怀章,寸步不离的阎庄不知何时退到了几步之外。

正要打趣,莫怀章手上微微用力,把薛洺疏往自己身边带,放低音量,威胁:“不想被他们发现你是妖就闭嘴!”

薛洺疏的手心被灼伤的有些严重,整个手掌呈现异样,虽然看起来还是凡人的手,却覆盖了一层白色的绒毛,大约是疼极了,手心微微发抖。

莫怀章面冷如水,带着担忧,微微蹙眉,拉着薛洺疏的手,仔仔细细的把烧伤膏一点一点的上上去,又怕他疼,动作极尽轻柔,边吹边心疼。

薛洺疏噤声了,坐在地上,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看着为他上药的莫怀章。

见莫怀章又从草灯嘴里叼着的几个药瓶中挑了一个玉颜散,看了看,倒是没用,只从自己怀里拿出一张手帕,为他好好包扎了。

薛洺疏举起手看了看,颇为满意,笑道:“我说这药瓶有些眼熟,原来是美人让我家草灯做了贼。”

他指了指沈玄末示意,莫怀章并不将让草灯擅自去沈玄末的乾坤囊里拿药之事当回事,自顾自的依旧是一派的高山名士。

薛洺疏弯下腰,附在莫怀章耳边,小声道:“不过美人看错了,小爷可真不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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